我落向樹頂,接連壓斷了好幾根樹枝。一邊鬼叫一邊胡亂地抓著,最后重重的摔在地上。
我揉了揉臉,晃晃悠悠地站起來。
轉(zhuǎn)過身,愣住了,一個五六歲大的小男孩正一臉驚恐的看著我。
他身后不遠處竟然有一個村子,這座陀嶺峰一前一后,簡直就是兩個面貌。
我蹲下來,笑著跟小男孩打招呼,“小朋友你好,我是從......”我看了眼懸崖,又看了眼身旁的樹,好像說從哪下來的都不太好……“那個,我叫白一,我想問下你們村子......哎!”我話還沒說完,他突然“哇”的一聲哭出來,轉(zhuǎn)身向村子跑了。
我連喊了好幾聲他也沒回頭,我挺了挺腰走向村子。
村口立著一個木牌子,上面刻著“牛家村”三個字。
這里比起太陽村,更接近我印象中的村落,土地,瓦房,小毛驢,村口就是集市,路兩旁的村民賣著各色的東西。
我走到一個賣白菜的攤位前,“老大爺,我跟您打聽一下,最近這里有沒有來過一個跟我年紀差不多大的男人?高矮胖瘦也差不多?!蔽蚁肓讼?,小粉這段時間應該吃不飽睡不好,又補充道,“應該比我瘦點,可能還有些疲態(tài),但是人長的很帥也比我白。”
那個老大爺放下手里的白菜,抬頭剛想說什么,看到我的臉后,就跟見了鬼一樣。他哆哆嗦嗦地指著我,一邊向后退,嘴里一邊念叨著,“是他!是他!他來了!”
“???誰來了?”我莫名其妙的看著他,“老大爺,您認識我?”
這時,旁邊一個年輕男人冒頭看了我一眼,我轉(zhuǎn)過頭看向他,他頓時大驚失色,大叫了一聲,“真的是他!大伙快跑!”
我摸了摸自己的臉,該不會是掉下來時,被樹枝刮毀容了吧?還是落地時摔的那一下,把鼻子撞歪了?
“哎我說,你們......”我轉(zhuǎn)身看了一圈,所有人都向后退著,一臉驚恐的盯著我。
“快走!”白三突然說道。
我愣了一下,剛想問他什么情況,突然有人從背后給了我一悶棍,我瞬間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等我醒來時,天已經(jīng)黑了,我被綁在一根柱子上。村民們舉著火把在不遠處站了一排,映著火光,那一張張怨毒的臉,就像跟我有什么血海深仇一樣。
“你們干嘛綁著我?你們是不是認錯了人?”我喊道,“我就是路過,想跟你們打聽個人!如果這里不歡迎陌生人,我走就是了!”
“路過?我們家孩子說你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一個中年婦女喊話。
“還有人能從天上掉下來,一定是有什么邪術(shù)!”
“沒錯!好好的人怎么會從天上掉下來!”
幾個村民附和著。
我解釋道,“不是從天上,是從樹上!準確說,應該是從陀嶺峰的山頂?!?p> “瘋言瘋語,一派胡言!”一個村民們說道,“大伙不要聽他胡說八道!”
“對!他這是在轉(zhuǎn)移視線!”
“我們不能放過他!”
“別跟他廢話了,直接宰了他!”
我叫道,“宰了我?就因為懷疑我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你們就要宰了我?我說的都是真的,不信你們可以跟我去村口看看,我速降的繩子還掛在樹上呢!”
他們沒再接話,互相議論著什么。片刻后,有人帶頭喊出,“燒死他!燒死他!”
我這才注意到,自己的腳下竟然還堆了一些干草,“你們是不是瘋了?我跟你們無冤無仇,無意闖進你們的村落是我失禮在先,我可以道歉賠罪!怎么也不致于要了我的命吧?殺人是犯法的!”
那個賣白菜的老頭站出來,“呸”了一聲,說道,“殺人是犯法,但殺惡靈不犯法!”
“沒錯!他惡貫滿盈!死有余辜!”
我心里一驚,一下說不出話來,這些村民怎么會知道惡靈?他們不都是凡人嗎?
“大伙快看,他沒法狡辯了!果然是他!是他殺了太陽村的人,我們要替他們報仇!”那老頭繼續(xù)喊道。
“你說什么?”我震驚道,“你說太陽村的人怎么了?”
那個老頭冷笑一聲,“死到臨頭還裝糊涂!太陽村的村民都是好人,早些年我們村子鬧饑荒,要不是他們不計回報的幫襯我們,我們牛家村早就沒有了……沒想到整個太陽村的村民,竟會慘死在你的手里,他們好心收留了你,你居然恩將仇報,簡直畜生不如!”
我叫道,“放屁!空口無憑,你們有什證據(jù)證明我殺了人?你們嘴多就可以亂說話了嗎,不要血口噴人??!”
這時,一個村民從人群中走出來,我一眼就認出了他是太陽村的人!是那天太陽村的家畜都被屠殺后,在街上徒手撿殘尸的人。
我一下看到了希望,立馬對他說,“哎你!你認識我吧,我們匆匆見過一面的,你快幫忙跟他們解釋下,我們離開時,你們村民是不是都好好的?”
那個人看了我一眼,操著一口聽不懂的維語,說了好長一段話。
旁邊一個村民翻譯道,“他說他認識你,你不止殺了他們所有的家畜,還殺了他們整個村子的村民!你化成灰他都認識你!”
我罵道,“你他娘的瞎翻譯什么!換個翻譯來!老子什么時候殺人又殺家畜了?你把話說清楚!”
太陽村的村民惡狠狠的瞪著我,滔滔不絕起來,旁邊那個村民一邊聽,一邊翻譯道,“你們一行人離開后沒兩天,你就一個人又跑了回來,說幾個畜生不足以滿足你的殺念,還說要用屠殺家畜的方式血洗太陽村!整個村子里的人,都死在你的手里,老弱婦孺你都不放過,就連幫助過你們的阿甫熱勒一家,也慘死在你手里!你簡直就是魔鬼!還有我的妻兒,你當著我的面,笑著把我妻兒的內(nèi)臟掏了出來,你的臉我怎么可能會認錯?我今天就要替我的妻兒報仇,替所有村民報仇!”
這兩個人都越說越激動,那個太陽村的村民一把搶過旁邊人手里的火把,幾步上前點燃了我面前的干草,一臉猙獰的對我說了一句維語。
“我沒有殺人!我是去過太陽村,但我沒有殺人,也沒有殺你們的家畜!更沒有重返太陽村!我跟你萍水相逢,無冤無仇,你為什么要冤枉我?是有人指使你這樣做的嗎?是誰!”我聲嘶力竭的吼著。
他不再理會我,一邊后退,一邊憤意難平的看著我,火越燒越旺,我拼命掙扎著。
“白三!白三!快想想辦法?。 痹S久它也沒動靜,我急的不行,“都他娘的什么時候了,還睡!我們馬上就要變成兩塊碳了!”
我對他們喊著,“我沒有殺人!我沒有!你們?yōu)槭裁匆┩魑??為什么!?p> 每次在我危機時刻,小粉都會及時出現(xiàn)救下我,這次也一定會的,我在心里不斷期盼著……
火勢洶涌,我的整個身體都被熱浪籠罩著,露在外面的皮膚被烤的又燙又疼。
立時,體內(nèi)有一股很強勁的力量,開始一點點的聚集。
心道,白三那家伙終于被燙醒了!
那股氣勢越來越兇,不斷沖撞著我的身體,有一種要被撕開的感覺。
猛然間,那股力量忽然爆裂開,我大吼一聲,猛的掙脫了繩子,沖出火海。
村民們被我的舉動嚇得不輕,紛紛驚慌退去。
這時,有人大叫道,“你們快看他的眼睛!是紅色的!他果然不是人類!惡靈又要殺人了!”
“我沒有殺人!”我跟白三的聲音重疊著。
突然一個石頭砸在我的頭上,一道熱痕順著我的眼角流下。
接著不斷有石頭砸向我的肩膀,胸口,他們一邊扔著石頭一邊喊著,“不能讓他活著離開!不能再讓他出去害人!”
白三道,“沖出人群,離開?!?p> 我回道,“不能走,走了就表示承認了殺人,那樣我們一輩子都洗不清了。”
白三道,“那就殺光他們!”
我對村民說道,“我可以跟你們一起回趟太陽村,我會找到線索證明我的清白!一定會給你們一個交代!”
一個村民回道,“你少在這演戲了!整個太陽村已經(jīng)被你燒成灰燼,那現(xiàn)在什么都沒有了!你要是想回去,就讓我們把你化成灰,把你的骨灰揚在太陽村的村口,給那些枉死的冤魂一個交代!”
“我……”后腦勺猛挨一棍,我順勢跪倒在地上。
村民們一擁而上,大喊道,“打死他!為太陽村報仇!”
我下意識抱緊頭部,縮成一團,第一次體會到拳打腳踢和亂棍暴打的滋味。
“殺了他們!”白三說道。
我說道,“不行,他們是被利用了,如果殺了他們,那我們就真的百口莫辯了?!?p> 杜輕晨和降澈!一定是他們變成了我的樣子去殺的人,而眼下此景,也正是他們最想看到的。
他們故意讓村民看到“我”殺人時的臉,還特意留下一個活口,目的顯而易見。
這些村民都打紅了眼,混亂間,我瞄到了地上被打斷的半截棍子。
我抱緊自己,身體里的那股氣勢又出現(xiàn)了,而且這次來的更兇。它快速的在我的體內(nèi)竄涌,不斷膨脹,我感覺血管都快要爆掉了。
“白三!你干什么!”我喝斥道,“快停下!你真想變成他們口中的魔鬼嗎?”
白三不顧我的勸說,繼續(xù)匯集氣勢。
我能清楚的感覺到它的怒氣和殺氣,我咬緊牙,極力的想去壓制。頭痛欲裂,內(nèi)臟也被撕扯著。我已經(jīng)分不清這些疼痛,究竟是來自皮肉還是白三……
“白三,停下來,我們不能一輩子背負莫須有的罪名……更不能真的成了殺人犯,一定……一定有辦法可以證明我們的清白……”
白三殺氣不減,它的氣勢漸漸凌駕于我之上,再這樣下去,我隨時都會壓制不住它。在這股氣勢到達爆發(fā)零界點的瞬間,突然一聲槍響,周圍一下安靜了下來,白三也即刻停下。
“都住手!”是水墨的聲音。
我抬眼看去,真的是他。
“小白!”水墨慌張的向我跑來,跟在他身后的還有白爺和管家。
火哥舉著那支已經(jīng)沒了子彈的槍,與村民對峙著。他身后好像還站著什么人,看不清了,頭一沉,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