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樹林,剛上車,肖愁就執(zhí)意要求我收他回朽靈符里。
白三道,“他也是想盡快幫你愈合傷口,莫非你真想留個疤在臉上?到時再讓人誤會你跟老疤有什么不清楚的關(guān)系。”
“你大爺?shù)摹?p> 我收回了肖愁。
看時間還早,想到家里那些還擺在茶幾上的積木,總覺得不能一直那樣堆在那。相比在吧臺上吃飯,我還是更喜歡坐在茶幾前。
于是直接開車到市區(qū)的家裝店轉(zhuǎn)了一圈,想著小粉家的裝潢風(fēng)格,最后定做了一個櫻桃木的置物架。
回家后,我沖了杯咖啡站在茶幾前看著樹屋。
悵尋上仙……原來在仙靈界他們都是這樣稱呼小粉的,比起那個什么破扇子上仙的名字好聽多了!什么人帶什么弟子,看那個叫赤夜的嘴臉,想必他的主子也不是什么好貨色。
悵尋閣……那里應(yīng)該也是小粉在仙靈界住的地方吧,聽名字就知道悵尋閣一定很漂亮,而且至少會有一個池塘,里面養(yǎng)滿了肥魚,以供小粉一日三餐的主要食材。
我看了眼手帶,沒想到這件體恤被剪成圍嘴讓小粉當(dāng)手帶帶了幾次后,居然成了仙物……
三天后,兩處傷口全部愈合。臉上只留下了一道淺淺的印子,估計再過個三五天就會一點痕跡也看不出來了。
午后我跟肖愁站在湖邊,“肖愁,我第一次去沙漠時差不多就是這個時候,秋高氣爽,溫度宜人。南京的秋天很短暫,但是上仙他們偏偏選在這個時候行動,我當(dāng)時還有點舍不得離開這個節(jié)氣的南京。”
肖愁看著湖面出神。
我忽然想起來小粉之前提過的,關(guān)于湖面弧度的問題,打算在肖愁面前賣弄一番。
“肖愁,你看這面湖平嗎?”
肖愁眼球微動,片刻后搖搖頭。
我一愣,“不平嗎?這湖不平嗎?”
肖愁搖頭。
我不甘心的問道,“你看不出來這面湖平的像鏡子一樣嗎?”
肖愁看向湖面,伸手在空中劃了一個弧度出來。
“啊,對,沒錯,是有弧度……”我尷尬道。
白三幽幽冒出一句,“破梗了。”
我郁悶的轉(zhuǎn)身離開,“走!找水墨他們開葷去!”
到了黑市,卓憬果然也在。讓我意外的是,這兩個人居然都在藥閣里幫火哥搗藥。
“從良了?”我問道。
“白一你來了?”卓憬抱著藥罐跑過來,看了看我身后,小聲問道,“小啞巴呢?”
我笑了笑,“一會兒到?!?p> “小白過來,給哥們兒看看你的小臉兒!”水墨坐在冰桌上,嘴里還叼根煙。
火哥從后室走出來,剛對我笑一下,看到水墨后一個箭步上前,把水墨推了下去,“出去把你的煙給我掐了!跟你說過多少次了,這里禁煙,你把煙灰給我弄到藥罐里怎么辦?”
水墨站到我旁邊,“就當(dāng)加了一味藥材唄,又吃不死人?!?p> 我問道,“司風(fēng)不在?”
“采藥去了?!彼庩柟謿獾溃拔覀儾傻乃幦思叶伎床簧?,費力不討好。”
“我怎么沒看到你費什么力?”火哥奪過水墨手里的藥罐,“正好小老弟過來了,你趕緊走吧,人呆在這,心思也不在這,還沒有小卓憬做事認真!”
卓憬得意的笑了下,“等我把手里的搗完就去旁室找你們。”
水墨拍拍卓憬,“好好干活,今晚有局。”
“好嘞!”卓憬笑道。
到了旁室的山洞外,我叫出肖愁,水墨對肖愁說道,“小白這臉恢復(fù)的超乎我的預(yù)期,靈王功不可沒。”
肖愁沒有反應(yīng),站在我旁邊。
我說道,“你這祛疤的藥是真的可以,可以賣給各大美容院。”
“對,等他們拿去一檢測,發(fā)現(xiàn)里面含有各種不明成分,然后哥們兒就可以憑靠新聞出道了。”
“對了,你怎么會帶著卓憬做這么不像你能做出來的事?”
“省得你一天到晚總擔(dān)心我會帶壞人家孩子。”水墨道,“卓憬這熊孩子還挺討火哥喜歡的,火哥拿他當(dāng)兒子一樣看,你說火哥是不是上歲數(shù)了?”
我笑道,“你這歲數(shù)都能給火哥當(dāng)?shù)恕!?p> 水墨給了我一腳,從兜里掏出塊紗布,“趕緊把你手上的血擦擦,回頭卓憬見了又問個沒完,他這刨根問底的勁兒跟你簡直一模一樣?!?p> “他問什么了?”
水墨看了眼肖愁,“問你弟弟在外面得罪什么仇家了,想著要去把人家連窩端了。”
我笑了笑拍拍肖愁,“肖愁,你看卓憬對你多好,還想著要幫你解決麻煩?!?p> 肖愁面不改色。
“哎哎哎,我可沒這么說啊!”水墨道,“那熊孩子想的是讓靈王欠他一個人情,回頭要靈王分你一個胳膊給他?!?p> 肖愁聽聞后眼里透著不悅。
“還想著圈地呢?你不是都已經(jīng)把我的兩個肩膀頭子分給他了嗎?”
水墨搖搖頭,“小屁孩兒不都喜歡爭啊搶啊一較高下的,他這個年紀(jì)的孩子好勝心都強,甭理他?!?p> 水墨手腕的渡靈符忽然亮了一下,“熊孩子來了?!?p> 水墨走后我對肖愁說,“卓憬還小,別跟他一般見識?!?p> 肖愁點點頭。
水墨跟卓憬每人提著好幾壺桑半落過來,我們四個圍個圈坐在地上,水墨遞了一壺酒給我,“小白,你今天來的真是時候,就剩最后這么幾壺了?!?p> 我問道,“什么意思?那雞頭要走人了?”
“它能走去哪?”水墨道,“它還在這賣酒,但是不賣桑半落了,說是有一味配方短時間內(nèi)供應(yīng)不上,過段時間還會再出桑半落的?!?p> 我說道,“我倒是好奇他接下來會賣什么新酒。”
話語間卓憬熟練的點了一根煙,我驚訝道,“你抽煙是水墨教的?你爸媽知道嗎?”
水墨罵了一句,不滿道,“別什么都往我身上賴??!你這愛瞎操心的性格能不能改改?”
卓憬笑道,“這是我爸教我的,不過我媽還不知道?!彼昧藘筛鶡熯f給我和肖愁。
我接過后說道,“肖愁不會抽煙。”
“不會抽煙?”卓憬一臉詫異,語氣略帶挑釁的問肖愁,“小啞巴,你不會連酒也不會喝吧?”
肖愁聽后一臉不悅,拿過一壺桑半落,一邊瞪著卓憬一邊灌了下去。
“哎哎肖愁!”我攔道。
“白一!勸酒不攔酒!”卓憬也拎起一壺酒對肖愁說道,“武的不比,今天就跟你比文的!我再壓白一的兩個肩膀頭!”
我一聽就急了,跪起來叫道,“什么我的肩膀頭!我的肉身成了你們倆的賭注了?”
肖愁和卓憬一邊灌著酒,一邊一人按住我的一個肩膀,把我按了下去。
水墨看得樂呵,“你管他們倆干嘛,怎么高興怎么喝唄!我們跟他們少年比不了,我們就用我們老年人的方式,一口一口的嘬?!?p> 我跟水墨面對面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旁邊這兩個“少年”一壺一壺的灌著,我們四個人畫出了兩個國度,互不影響。
盡二十壺酒,大半數(shù)都是被那兩個人對吹掉了。我還想著到時候帶兩壺回去慢慢喝,看來是沒戲了。
水墨拎著一壺酒走到攔路石前,跟我招下手,我起身走過去。
“到現(xiàn)在仙靈符還一次沒用過?”水墨問道。
“你還盼著我出點什么事???”
“沒事也可以動動手指,發(fā)個信息給上仙寒暄一下啊?!?p> “神經(jīng)??!”我心道,這小子怎么跟我想到一塊兒去了。
水墨道,“這要是擱以前,不用我說,你早就屁顛屁顛的跟上仙嘮上了,現(xiàn)在怎么還矜持上了?”
“屁顛也得分時候?!蔽艺f道,“上仙現(xiàn)在每天在誅靈塔里飽受煎熬,我還在這個時候沒眼色的一句一句的發(fā)信息聊騷他,找罵呢?”
“你怎么就那么確定上仙在誅靈塔里,萬一他們仙靈界的罰規(guī)改了呢?搞不好,上仙現(xiàn)在正左擁右抱的喝著小酒,看著天上的一輪彎月呢!”
“想美事吧你!”我喝了口酒,“前些日子,我在樹林里碰到仙靈界的人了。”
“誰!”水墨大叫一聲。
“仙靈界的人。”我說道,“就上次跟你們分開后,回去的路上碰到的?!?p> 水墨一臉震驚,“那你看見上仙沒有?”
“我要是能看見,你不也看見了?我還能把你落下?”
水墨問道,“那你看見的是誰啊?”
“兩個下仙,一個叫赤念,一個叫赤夜?!蔽艺f道,“據(jù)說是來鎮(zhèn)狩的。”
水墨皺著眉,“不能吧,出來鎮(zhèn)狩怎么可能只有兩個下仙,最少要跟一個上仙的。”
我點頭,“嗯,跟了,但是我沒見著。聽他們講話時,說了一句什么浮扇宮的上仙。”
“照你這么說,我們上仙還真在誅靈塔里。”水墨聽聞后一陣失望,“要不是這樣,鎮(zhèn)狩令通常都會下到悵尋閣的,哪會輪到他們浮扇宮?”
“你還知道悵尋閣?之前怎么沒聽你跟我說啊!我前些日子才知道,上仙在仙靈界還管著一方土地呢。”
水墨掰著手指,“綰塵殿,浮扇宮,悵尋閣,執(zhí)初軒,堪稱仙靈界四絕。這四個地方,分別是四種不同的季節(jié),即春夏秋冬。”
我聽得眼睛直亮,“這么說,我們上仙的悵尋閣是秋季?”
“正解?!?p> 我激動道,“仙靈界里還有這樣的光景?四季居然是分開來的!那不是想看雪就去執(zhí)初軒,想曬太陽就去浮扇宮,想……”
“想什么想???你想太多吧你!”水墨道,“當(dāng)是你家四合院啊,想去哪就去哪?”
“不能去嗎?”
水墨道,“據(jù)說剛被賜仙號的下仙,起初要四季都走一遍,熟悉各家的規(guī)矩,最后再由仙靈尊指派給其中一位上仙接管。”
“即便是那樣,之后也可以去串個門什么的啊?!?p> “如果自家的上仙不介意,別家的仙靈也不反感,那是可以的?!彼溃耙话闱闆r,沒有你這樣想法的?!?p> “為什么?”我不解,“從早到晚關(guān)在一個節(jié)氣里,閑的沒事干,看的都是一樣的景色,再好看也會膩?。 ?p> “誰跟你說他們整天閑著了?每一家都有自己要負責(zé)做的事,仙靈界又不是養(yǎng)老的地方。”水墨道,“況且,如果你帶的弟子一天到晚的總往別家跑,不愿意待在自己家里,覺得你負責(zé)的地兒沒人家的好看,你不收拾他?治他幾次你看他還敢不敢有這樣的心思?”
“小心眼?!蔽艺f道,“如果是我們上仙,就肯定不會這……”
身后“砰”的一聲,我們回過頭,看到卓憬以靈態(tài)倒在地上,肖愁坐在對面看著他。
水墨笑道,“勝負終于見分曉了,走吧,清場去。”
我走過去蹲在肖愁旁邊,“你沒事吧?”
肖愁看向我,緩緩的搖搖頭,眼神木納,看來也醉的不輕。
水墨叼著煙對我說道,“我們先把這熊孩子給抬進去,小白你來搭把手,我抬肩你抬腳。”
我們用力搬了幾次,卻只挪動了分毫。
水墨一屁股坐在地上,累的直喘,“這熊孩子喝多了怎么還有跳靈態(tài)的毛?。课疫€是喜歡像你那樣的,喝多了就抹著眼淚亂抱人,直接一扛就能帶走。”
我也掐著腰,搖頭道,“不行啊水墨,還得抬進去!晚上睡在這里,如果沒人看著,哪下翻個身人再摔下懸崖去就壞了。”
“誰一晚上不睡覺坐這看著他?。俊彼珳缌藷?,起身道,“再試試,再試試?!?p> 水墨剛準(zhǔn)備繼續(xù)搬,肖愁忽然起身走過去,一把推開水墨,只見肖愁一只手拎著卓憬脖頸后的皮毛,硬生生的給他拖進了山洞……
水墨看呆了,“我操……你家靈王神力?。 彼D了頓,大叫著跑過去,“哎我說,你這個拖法,后背的毛不會禿了吧!”
沒一會兒,肖愁走了出來,身子微晃,他極速閃到我面前后,忽然倒了下去,我連忙拉住他,扶他慢慢坐下。
“肖愁?”我在他眼前搖晃著手,“哎!看看我,還認識我嗎?”
肖愁抬起頭,臉頰緋紅,醉眼迷離的看向我,點點頭。
我在他旁邊坐下,“我是誰???”
肖愁一把抱住我的胳膊,用頭來回磨蹭我的肩膀。
我無奈笑了笑,沒想到肖愁喝多后,竟然是喜歡撒嬌那一型的。片刻,他從身后摸出了兩壺桑半落塞到我懷里。
我一愣,“你還特意藏了兩壺給我?”
肖愁靠在我的肩膀上,點了點頭。
“我還以為這次回去后喝不到了。”我笑了下,摸摸他的頭,“什么時候都不忘孝順你哥,不錯,值得表揚一下!”
肖愁揚起頭看了我一眼,忽然提起嘴角。我看著那個好看的弧度,心猛的一晃,還沒反應(yīng)過來,他一頭滑進了我的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