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白二的大本營，我跟肖愁蹲在一旁生火，水墨像我第一次來時那樣，在山洞里四處轉(zhuǎn)著，左摸摸右看看。
“小白，白二爺選址有眼光啊，一路上好山好水好果子不說，這宅邸比我們的旁室還大，你看這吊頂……都看不到頂?！彼p手交叉胸前，品論著，“就是隱秘感差了點(diǎn)，不像我們那，拿了鑰匙才能進(jìn)。”
“就算沒有鑰匙，一般人也找不到這里來?！?p> “不見得?！彼珳愡^來，“剛才赤念他們不就朝這個方向走的嗎？不過他們應(yīng)該是途徑這里，不會有那個閑心進(jìn)來參觀就是了?！?p> “水墨，以前仙靈界出任務(wù)也是這么頻繁嗎，還是最近靈域空間太不安分？我前幾天才看到赤念一次，今天又看到了。”
水墨道，“你是不是過兩天還想再看到他，然后順便檢閱一下你給他布置那任務(wù)的完成質(zhì)量？”
“你不想？”
水墨搖搖頭，“我跟你不一樣，一般不會有結(jié)果的事情，我是不會浪費(fèi)時間去琢磨的?！?p> 我斜了他一眼，“很多在你看來沒有結(jié)果的事，好像都被我琢磨出來了。”
水墨頓了頓，看向肖愁，“所以不得不說，凡事都有例外?！?p> 肖愁看了看水墨，又看向我，一臉茫然。
晚上我坐在火堆前發(fā)呆，肖愁坐過來，手里握著兩個金果遞到我面前。
“一起吃?！蔽夷昧艘粋€過來，“肖愁，你說上仙會收到我的傳信嗎？”
肖愁看著我，用力的點(diǎn)點(diǎn)頭。
“只要你愿意相信，這個世界上什么都是美好的?！彼珎?cè)臥在石臺上，拄著下巴看著我們。
我白了他一眼，“你不是已經(jīng)睡了嗎？”
“這不是想著起來聽聽哄人的話，希望一會兒能做個好夢嘛?！彼瓊€身，繼續(xù)睡了。
我小聲問肖愁，“你是哄我的？”
肖愁又用力的搖搖頭。
我扶正他的腦袋，笑道，“行了，別晃了，一會兒再掉下來?！?p> 如果小粉收到了我的金果，就會知道我沒有忘了他，如果赤念描述的再詳細(xì)些，或者小粉想的再深一些，他就會猜到我的靈識被歸還了……但是如果小粉真的猜到這一層，他那么聰明，一定也會猜到我是用了什么方法……越想心里越毛，我這不是相當(dāng)于自首了嗎……
這步是不是走錯了？
第二天，我們跟水墨一起去了趟卓憬家。
卓憬見到我們高興的不得了，一看到我身后的肖愁，嘟囔道，“你怎么也來了？”
卓大哥一巴掌拍在卓憬的后腦勺上，“臭小子怎么說話呢！”接著又是一番數(shù)落。
水墨拍拍我，小聲道，“難怪很多時候我都覺得這熊孩子像你，原來連成長環(huán)境都這么類似?！?p> “又打兒子！”佩姐從屋里走出來，“輕輕的拍了下卓大哥的頭，緊接著又在他的臉上親了一口，轉(zhuǎn)頭對卓憬說，“媽幫你報(bào)仇了?！?p> 卓大哥不好意思的笑笑，摸了摸自己的臉，“這還有客人呢。”
“操……迷騷操作啊，看來我得回去讀讀兵法了?！彼止局?，“遇到對手了?！?p> “白一，肖愁你們來了?！迸褰阈χ哌^來，她看了眼水墨，問我，“這位就是你之前跟我提過的德才兼?zhèn)?，卓爾不群的朋友吧？?p> 我有這么說過嗎？
水墨一臉堆笑，“佩姐你好，在下水墨。這是從我那邊的樹林里給你們帶的一點(diǎn)果子，不成敬意。”
佩姐接過，微微點(diǎn)頭，“有心了。我們家卓憬總跑去給你添麻煩，真是不好意思。來，進(jìn)屋說話?！?p> 水墨隨佩姐在前面走著，“卓憬在黑市里幫了我們不少忙，現(xiàn)在我們那邊都離不開他了?！?p> 佩姐淺笑，“我這個兒子什么樣我還不清楚，他能幫上忙，那也一定是你教導(dǎo)有方?！?p> 水墨笑道，“佩姐過譽(yù)了，卓憬成才是因?yàn)榧绎L(fēng)正派，父嚴(yán)子孝。”
我實(shí)在聽不下去了，感覺重溫了水墨和降澈當(dāng)日的唇槍舌戰(zhàn)，而今天則是“捧殺劇場版”的對決。
卓憬坐在一旁倒是聽得來勁，滿臉好奇的看著這兩個人。
我拉著肖愁進(jìn)了廚房，看看卓大哥那里有沒有什么能幫上忙的。
“白一，肖愁，你們怎么不在屋里坐??？”卓大哥說道，“這里油煙大。”
“屋里迷霧濃?！蔽亦止局?。
“你說什么？”卓大哥剛好扔了一條魚到鐵鍋里，發(fā)出“滋啦”一聲。
我笑笑，“我剛剛說，想跟你學(xué)做魚?！?p> 卓大哥意外的看著我，“你對燒菜還有興趣？”
“自己一個人時就隨便對付一口，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嘛，現(xiàn)在帶著弟弟，總不能還像以前那樣糊弄了?！?p> “從我第一次見到你們那會，就看出來你是真疼這個弟弟。”卓大哥搖頭笑道，“你是沒見到，給卓憬那小子羨慕的！”
我看了看肖愁，他微微低著頭，眼里透著愉悅。
我說道，“水墨也很疼卓憬，他們兩個現(xiàn)在整天粘在一起，還有黑市里的火哥，聽水墨說，火哥疼卓憬像疼自己兒子一樣?！?p> “卓憬也常常跟我們提這些事，能遇到你們，是那小子的福氣。”卓大哥翻了一下鍋里的魚，繼續(xù)道，“聽說你們上次還獵殺了幾十只白狐，那小子每次回來都沒完沒了的跟我們顯擺。還說是扇形刃白狐，那東西一般人見了都會躲著走的，你們幾個倒是膽大?！?p> 我連忙說，“上次的事我也有些意外，沒想到遇到的是那種東西，很抱歉讓你們替卓憬擔(dān)心了?！?p> “沒事，我是很希望卓憬可以跟著你們多出去闖闖，畢竟是男孩子，總窩在家里像什么話？”卓大哥向客廳看了一眼，小聲道，“是卓憬他媽總不放心，畢竟女人跟我們男人的想法不一樣，不過卓憬近日來長進(jìn)了不少，看情形，你佩姐離松口不遠(yuǎn)了?！?p> 我笑了笑，“其實(shí)佩姐的擔(dān)心也是可以理解的，卓憬從小就在你們身邊，基本上沒有離開過你們的視線。不像我們，我們幾個在外面野慣了?！?p> “以前你都是一個人生活的？”
“以前跟著白爺生活了二十多年，他也是一個燒菜好手，可惜沒跟他學(xué)到半點(diǎn)廚藝?！蔽艺f道，“那時總覺得有人做這些，自己就不用學(xué)了?！?p> 卓大哥回頭看了我一眼，表情有些苦澀，“人類都是有壽命的，我們終歸是要離開的，到最后還是凡事都要靠你們自己。”他頓了頓，擺手道，“哎呀，燒菜大忌！”
“什么？”我不解。
卓大哥笑道，“燒菜時一定要心情愉悅，這樣燒出來的東西才會好吃，心情會影響到食材主料，調(diào)味色相?！?p> “心系食，食走心？”
“你說對了！”卓大哥道，“特別是熟悉你的人，一吃你做出來的東西，就會知道你在做這道菜時，心情是好是壞?！?p> “真會這樣？”
卓大哥點(diǎn)頭，“你在燒菜時，會不經(jīng)意間把自己的心情也當(dāng)成一味佐料放進(jìn)鍋里。”
我回想著白爺燒出來的菜，那老頭技術(shù)嫻熟穩(wěn)定，好像從來沒有失手的時候。
有時白爺前一秒還在跟我吹胡子瞪眼，下一秒就鉆進(jìn)廚房了，即便是那樣，我也一次都沒有嘗過他失敗的廚藝。這么說他在燒菜時，心情一直都是舒暢快活的？
那老頭內(nèi)心這么強(qiáng)大嗎？被我那樣刺激，心態(tài)也一次都沒崩過？
慌神間，卓大哥的第二道菜下鍋了，我一看，是炒小青菜。
“我喜歡這個！”我指著小青菜，“這個應(yīng)該比魚好學(xué)吧？”
卓大哥笑道，“其實(shí)這些都是相通的，燒菜只要會個一樣兩樣，回去慢慢一琢磨，十樣八樣就全出來了?！?p> 我站在旁邊看著卓大哥忙活，努力記著他的手法和步驟。幾道菜下來，記憶凌亂了。
坐到飯桌前，看著一桌的飯菜時，整個人都是懵的，只記得這些菜出鍋的先后順序。關(guān)于卓大哥口述的食譜和他料理的片段，好像跟這些食材被一起扔下鍋，翻滾炒熟了。
“小白，你愣什么呢？”
“啊，沒什么，被卓大哥的廚藝驚艷到了?！蔽艺f道。
“那以后常過來吃飯?！迸褰阈Φ溃熬彤?dāng)這里是自己家，六口之家?！?p> 卓憬說道，“對啊，以后你跟水墨……”他看了一眼肖愁，撇撇嘴，“你們?nèi)齻€常來?！?p> 卓大哥說道，“對對對，肖愁這孩子我是真喜歡，沉穩(wěn)安靜，不像我們家的臭小子，說話做事都沒個分寸?！?p> “你那么喜歡他，認(rèn)他當(dāng)兒子好了！”卓憬不滿道，“你看你拍他幾次后腦勺后，他還會不會沉穩(wěn)安靜！”
“卓憬！”佩姐道，“你要是能像肖愁一樣聽話懂事，你爸還會打你？”
卓憬斜眼看著肖愁，一臉不悅地嘟囔著，“一個兩個都這樣，真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好的……”
肖愁面不改色的夾菜，好像談?wù)摰氖屡c他無關(guān)一樣。
佩姐給卓憬夾了塊魚，“以后不管是在黑市幫忙，還是去玩你們的什么遠(yuǎn)狩獵捕游戲，都要小心點(diǎn)。”
我驚訝的看著佩姐，卓大哥也瞄了佩姐一眼，而后偷偷給我遞了個眼神。
卓憬倍感意外，激動道，“媽，你不反對我去替天行道了？”
佩姐悠然道，“你現(xiàn)在這么有本事，都能去替天行道了，你做的事老天爺都不管你，我還管你什么？”
“真的！”卓憬興奮道，“媽你終于想通了！你說吧，要我怎么報(bào)答你？”
“報(bào)答就免了，但是你一定要聽水墨的話。這段時間你確實(shí)也長進(jìn)不少，能看出來，水墨在你身上沒少費(fèi)心，你跟著水墨，媽也放心。”
水墨連忙端起茶杯，“感謝佩姐這么信得過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也敬卓大哥辛苦操辦的這一桌子美味佳肴?！?p> 我們也一起端起茶杯。
卓大哥笑道，“不辛苦，我這個人就喜好個打獵和下廚?！?p> 卓憬起身驕傲道，“從現(xiàn)在開始，我就是你們隊(duì)伍里的正式成員了，再也不是什么后補(bǔ)主力了，以后你們走南闖北都不能少了我！”
水墨正色道，“不管去哪，都要?；丶铱纯磁褰愫妥看蟾纾瑑盒星Ю锬笓?dān)憂。”
佩姐笑笑喝了口茶。
我看著水墨和佩姐，心道，平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