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了個懶腰,一邊聽著鳥叫,一邊在寢室的小路上左拐右拐。這個時間也不用回去睡覺了,直接去門口等人帶我去新生報到處吧。
小粉和白爺都回來了,心里一下落了兩塊石頭,我抓抓肚皮,笑了笑,舒坦舒坦。
“白三,你說怎么能讓那些個上仙離我遠遠的呢?”
“為什么?”白三問道。
“當然是為了肖愁??!你沒看到昨晚白爺就拉了肖愁那么一下,就知道他是靈王了,而且之前上仙發(fā)現(xiàn)我靈識缺失,也只是抓了我手腕一把。他們上仙的內(nèi)力都那么強,如果哪下不小心被他們碰到了,肯定穿幫?!?p> 白三道,“惡心他們?!?p> “什么?”
“你不是不想讓他們碰到你嗎?讓他們覺得你惡心,自然就會躲你遠遠的?!卑兹?,“說你有皮膚病,性病,什么病都好,反正就是會傳染的那種?!?p> 我翻了個白眼,“你能不能正經(jīng)點,別跟水墨那小子學!”
白三道,“你以為自己有多香?這兩天你路上看到的那些仙靈,別說碰你,看你一眼都覺得污了自己的眼睛,只要你不往上貼,他們是不會讓自己碰到臟東西的?!?p> 一口氣憋在胸口,呼不出來咽不下去,“你……”
“白一!”
身后忽然有人叫我,我定了定,在仙靈界里居然會有人叫我白一?轉(zhuǎn)過頭,看到的居然是風吟!
平時見慣她高束頭發(fā),一身休閑略帶英氣的裝扮,猛然看到她一襲青衣長衫,楚腰纖細,盈盈一握的身段不由心顫了一下。
她一頭長發(fā)傾瀉腰間,與青發(fā)帶隨風飄散。她站在不遠處笑著看著我,我知道這樣一直盯著一個姑娘看不合適,但視線始終無法移開。
風吟走過來,“剛看到你的背影時還不敢認,看到你的手帶后就確認是你了?!?p> 我緩了緩神,問道,“你也被選中了?跟執(zhí)初上仙一起來的那個惡靈就是你?”
風吟點頭,“我還沒走到卓憬家,就遇到仙靈界的人了,起初我也不敢相信,直到看到了仙靈符符文寫的那個‘令’字,然后莫名其妙的就跟著他們來了這里,到現(xiàn)在還覺得像在做夢一樣?!?p> “不是做夢,不是做夢!”我笑道,“太好了,又遇到熟人了,這回不用擔心旅行孤單了!”
風吟不解道,“又遇到?”
“以后給你介紹!”
風吟笑了笑,“一起走吧。”
我極力壓制著欣喜若狂的心情,但估計還是流露出來不少。來一趟仙靈界,跟小粉挨近了不說,昨晚又遇到了白爺,今天一早發(fā)現(xiàn)旅途中還有美女作陪,我這是什么命啊!
原來風吟昨晚就住在我的隔壁,是離白爺房間方向更遠的那一間。她早早就睡下了,中途隱約聽到我的房間有人說話的聲音,她還以為是聽錯了,因為寢房都是一個人一個房間的。她說如果知道隔壁是我,就會知道我是在跟肖愁說話了。
我一陣心慌,還好旁邊住的是風吟,不然就這隔音效果……哎呀!那老頭隔壁住的是誰???
“你怎么了?”風吟疑惑的看著我,“有什么問題嗎?”
“風吟,你知不知道廚仙隔壁住的是什么人?”
“聽說是給廚仙打下手的一個平仙,廚仙很看重他,應該是他的心腹。好像叫……叫什么……哦對了,叫玄舍。”
我稍微放心了點,難怪那老頭說話時也沒避諱什么,如果是他的人,那應該沒問題了。
還沒走到寢室的門口,就看到一個身穿灰色長衫,外面套了一件暗紅色紗衣的人側(cè)身站在門前,這身裝扮一看就是平仙了。
“應該是等我們的。”風吟小聲說道。
我跟風吟快步跑去,我問道,“小哥,是你要帶我們?nèi)ヒ娤伸`尊嗎?”
那個平仙抬眼看了我一下,面無表情的點了下頭,然后一聲不吭的走在前面帶路。
這個平仙給我的感覺有點奇怪,之前那些仙靈看我的眼神,要么是冷眼相對,要么是厭惡鄙夷。像他這種淡漠的神色,倒是跟肖愁有點像,長相也是那種干干凈凈的。不知道脾氣是不是也跟肖愁一樣,是那種一點就著的類型。
“小哥,你是跟哪家上仙的?”我問道。
他像沒聽見一樣,頭也不回,一點反應都沒有。
我跟風吟對視一下,悄悄給了他一個白眼,我不死心繼續(xù)道,“你不說沒關(guān)系,我來猜猜怎么樣?我猜對了你就理理我?!?p> 風吟搭腔問道,“如果你猜錯了呢?”
我回道,“我不可能猜錯!”
這人背脊筆直,步履輕盈的走著,全當身后沒有我們這兩個人。
我打量了下他,沒有毛筆,沒有折扇,沒有木劍,先排除了浮扇宮和執(zhí)初軒,因為不知道綰塵殿會佩戴什么,所以他要么是綰塵殿的人,要么就是小粉那里已經(jīng)練成了潛武器的人。
風吟對我比了一個“三”的手勢,難道是“秋”的意思?
“悵尋閣!”我擲地有聲道。
那個平仙微微側(cè)了下頭,我一看,這是中了!片刻,又把頭轉(zhuǎn)了過去。
風吟配合度極高,問道,“你為什么會猜是悵尋閣???”
我早就準備好了一波彩虹屁,提高音量道,“這還用問嗎?在我們惡靈界里,有誰不知道悵尋上仙的仙號啊,為人正氣凜然,氣貫長虹,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他帶出來的弟子,那肯定也是一身浩然之氣了,這就跟虎父無犬子,強將無弱兵是一個道理!”
那人再次把頭微側(cè)過來,我連忙伸頭看去,發(fā)現(xiàn)他的眼底明顯柔和了不少,嘴角也有微微上揚之意。我跟風吟看到后偷偷笑了笑。
良久,引路的平仙停了下來。
我抬頭望去,百層石階之上,兩個白玉石柱上懸掛著一個巨大的匾額,上面書著“仙靈廷”的仙靈符符文,氣勢恢弘,頗有干云蔽日之派,讓人望而生畏。
平仙忽然對我們說道,“仙靈尊賜予仙號后,二位即刻開始巡習四季,切記遵守各家規(guī)矩,謹言慎行?!?p> 我點下頭,“多謝小哥好意提醒?!?p> 平仙道,“喚我玄嘆就好?!?p> 我跟風吟對他行了個禮,“多謝玄嘆平仙好意提醒?!?p> 玄嘆走后,我們登上仙靈廷,廷內(nèi)散發(fā)著淡淡的檀香,三個白衣長衫裝扮的人一字排開,站在一層樓高的臺階下。
我瞇著眼看去,臺階最上面的獨座前坐著的那個白衣服的人,應該就是仙靈尊那老頭了吧?他身后的那一整塊雕刻著云紋的白玉石,還真是氣魄非常。不過這仙靈界的人,怎么都這么喜歡白玉?
之前一直說要見他單聊的,沒想到還真等到這一天了。
但是這老頭……這老頭……這“老頭”怎么看上去比我大不了幾歲的樣子啊,而且頭發(fā)也是黑的,就連白爺都是滿頭的銀發(fā),仙靈尊竟然是一個而立之年的面相。
他神色自若的看著我們,淡如水的眼睛凝著一絲凜冽,好像可以看透一切事物。不知道是不是氣氛烘托的緣故,我總覺得他的眉宇間,結(jié)著一種不怒而威的氣魄。
小粉有時也會給人這樣的感覺,但相比之下,仙靈尊更是多了幾分威厲。
仙靈尊身邊還站了兩個下仙,一個手上戴著一條串珠,一個懷里抱著一只黑兔,看不懂是什么門道,只覺得那只兔子長的伶俐可愛,脖子一圈和前肢是白色的,頭頂正中央也有一撮白毛,其他地方都是黑毛。兩只幽黑發(fā)亮的眼睛一直盯著我們這邊看,鬼機靈的很。
我掃視了一下臺階下的這三個人——
左邊那個雙瞳剪水的女人應該就是白沁了,三十歲左右的樣子,靡顏膩理,裊娜娉婷,抹胸白色長裙拖地,身披輕薄白紗,兩條水藍色綢帶從胸口垂落直至腳下,白皙的脖頸和那對精致的鎖骨異常吸睛。
她盤著一個很復雜的發(fā)髻,上面插著一只略顯奢華的步搖和一些裝飾,為這一身素衣清顏增添了幾分高貴與威儀?!氨狈接屑讶?,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闭f的就是她了……不過,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是白爺會好的那口。
中間站著的那個手持折扇,一看就讓人生厭的準是白渙了。
從最開始就用他那對囂張跋扈的鼻孔看著我,老子臉上粘了你的鼻屎嗎!長了一張細皮嫩肉的臉,沒想到居然會腐朽到了爛心的程度!做了那么多喪良心的事,如今還能保持著謎一樣的蠻橫氣焰,還真有你的!
奇怪的是,這呆逼的眼睛怎么是好的?兩只都在啊,難道有一只是義眼?
再看看他的穿著,本來這一身白衣應是超凡脫俗的,他卻在衣襟上鑲著金邊,腰間還拴著左一串右一串的玉墜掛件。人品不行,連帶著衣品也這么low。
最右邊那個滿眼無我無他,無欲無求,只想著畫符的肯定就是白羽了。
人如其名,“羽毛似雪無瑕點,顧影秋池舞白云?!彼┲簧砝C著祥云和羽毛暗紋的白色長袍,外面披著一件垂地的如煙輕紗,仙氣縹緲,出塵離染。
意外的是,他看上去也就十七八歲的模樣,但是眼底的那份從容淡泊,穩(wěn)如泰山的氣脈,連身邊的那兩個看似“年長”一點的上仙都遠不及他。
如果小粉在的話……
“你就是杜遲夕?”白渙打斷我的思緒,一副睥睨天下的姿態(tài),還沒等我回話,他又說了句,“也不過如此?!?p> 我白了他一眼,“不然你指望我如何?”
白渙瞪著我,“市井狂徒!”
我剛想罵回去,風吟立即行禮道,“弟子風吟見過仙靈尊,三位上仙?!闭f罷,她用胳膊撞了我一下。
我也有樣學樣道,“弟子杜遲夕見過仙靈尊,三位上仙?!?p> “弟子?”白渙冷笑一聲,“連仙號都沒有,也膽敢稱自己是仙靈尊的弟子?”
“那你以為我們今天是來干嘛的?”我雙手交叉在胸前,“你該不會還什么都不知道,就跑來仙靈廷湊熱鬧了吧?”
“你!”白渙震怒,用他那把破扇子指著我。
我突然想起來赤岸說過,浮扇宮人手一把的折扇中,可是藏有一把軟鞭劍的,看這呆逼的架勢,該不會要把我當草割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