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白羽那個小奶狗放了我那么多內(nèi)力,肖愁花了五天的時間,才讓我完全恢復(fù)。也有可能是過了這么長時間,小粉留在樹葉里的仙力快用盡了。
三個月的時間,解意靈符幾乎接近尾聲。
這段時間,肖眸那邊也再沒傳出新的消息,我越來越相信,當(dāng)初這就是一個惡性謠言。
白爺他們也說,肖眸的銀鱗指會遺落在人血附近,也許是在探險隊那些人到達(dá)之前就掉在那了。
我問他,為什么好好的銀鱗指會掉到地上?
白爺當(dāng)時反問我,“蛇為什么會蛻皮?”
至于肖眸行蹤不明這件事,我就當(dāng)他是去環(huán)游世界了。管家也說,沒消息就是好消息。
我躺在藤椅上,看著白爺,管家,和肖愁在灶臺前忙活的停不下來,無奈道,“一個月前就跟你們說了,以后都不想再過什么生日了,你們還折騰什么?”
“前幾年都過了,今年干嘛不過?”白爺轉(zhuǎn)頭又指揮著管家,“火太大了,用文火慢慢煮!”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這幾年過的都是些什么糟心的生日?”我坐起來,掰著手指,“去年,在誅靈塔里過的,前年,也是在誅靈塔里過的,大前年,在靈識缺失時過的……”
“今年不是挺好的嗎,在我這廚堂里的藤椅上過?!卑谞?shù)?,“而且我聽說,你第一個生日過的也不錯啊,樹屋不是你最喜歡的地方嗎?”
我說道,“地方?jīng)]問題,人有問題??!”
“誰?降谷?”白爺心不在焉的回了句。
“降靈??!降靈!”我叫道,“太陽村和惡祖魂的事你都忘了?”
白爺?shù)?,“人要想活的輕松,就要時不時做記憶減法,一些不好的事,不刪留著下飯?”
管家道,“記憶可以留存,但赤目,你應(yīng)學(xué)會向前走?!?p> 我說道,“我一直都在向前走啊,我想向后退也得退得了啊?!?p> “那你沒事總回什么頭?”白爺問道,“腿都向前邁了,眼睛還一直向后看,你這樣走路不怕撞到?”
我說道,“撞到?摔倒都是輕的,可是我就偏偏喜歡帶著過去一起上路。那些雖然都是回憶了,但人活到最后,能剩下的不就是那些回憶嗎?”
白爺和管家相視一笑,白爺?shù)皖^切著菜,“聽見沒有,這個臭小子還把自己當(dāng)個人呢!”
“好好的話,就不能好好說?!蔽艺f道,“不管是人,還是惡靈,還是仙靈,只要有人形,就永遠(yuǎn)離不開一顆人心。我從來不會把自己特意劃分到這三類中的任何一類里,因為我覺得這三類生靈我都是?!?p> 白爺笑道,“好大胃口!你還想要三界通吃?。俊?p> 我說道,“我不吃他們?nèi)魏?,只求也不被他們?nèi)魏纬??!?p> “別吃不吃了,來吃吃我的魚?!卑谞斦惺纸形疫^去。
我向鍋里看了看,嫌棄道,“這是什么?你怎么還把面條下魚湯里了?”
白爺?shù)?,“哎不是你說喜歡吃魚里的長壽面嗎?”
“那是酸菜魚,而且不是面條,是土豆粉!”我嘟囔道,“最重要的是,人家老板做的酸菜魚有小魚叉……”
“有什么?”白爺一臉問號,“我少放料了?”
我說道,“沒事了,就這樣吧,能吃就行了。”
“你個臭小子!”白爺?shù)裳鄣?,“我做的東西就只是能吃???”
我晃蕩到廚堂門口,扒著門縫向外張望著,沒一會兒,看到赤念朝這邊走過來,手里好像還提著什么東西。
我一下激動的不行,在門前來回走著,自言自語道,“小粉,一定是小粉讓他來的!待會兒收下禮物,再讓他回去把小粉叫來一起吃個飯,哎太麻煩了……還是我親自去叫他來好了?!?p> 我退到一邊,等著赤念敲門。我清了清嗓子,答謝詞都想好了,半晌,沒動靜……我又扒到門縫上,發(fā)現(xiàn)赤念已經(jīng)走過去了。
我一急,直接沖了出去,在后面連聲叫他,“赤念!赤念!”
“赤目?”赤念停下來問道,“有何事?”
“啊……沒什么事,就是剛好看到你?!蔽掖甏瓴弊?,“那個,你今天沒去鎮(zhèn)狩???”
赤念道,“今天輪到其他弟子鎮(zhèn)狩?!?p> “哦是這樣啊……”我瞄了一眼他手里拎著的盒子,“哎,我才看到,你這手里拿的是什么???”
赤念道,“是玄嘆師兄的茶具,這次的茶組少了一個茶杯,我?guī)蛶熜帜萌ニ幬锼揪衷儐栂略?。?p> “啊……這是應(yīng)該去問一下……那那,那什么,你去吧,有時間再聊?!?p> 赤念走后,我嘆了口氣,一轉(zhuǎn)身,看到白爺搓著胡子看著我。
我問道,“你,你不在廚堂好好燒飯跑出來干嘛?”
白爺叫道,“菜都上桌了,就等你了!”
酒足飯飽后,我悠哉的往執(zhí)初軒走,這個時間,外面早就一個人都沒有了,一路上哈欠連天。
走上琉璃臺時,我停下來望了望前面的悵尋閣。
我慢慢走過去,闕門內(nèi)依舊是濃霧障目,什么都看不清。
正準(zhǔn)備轉(zhuǎn)身回去時,忽然發(fā)現(xiàn)闕門腳下好像有什么東西,我好奇的瞇著眼走近,蹲下身后,心頭一顫……
“小魚叉……”我顫顫悠悠的伸出手,撿起它們,一共四支。
為什么會有四支?
我快速想了下,一支是在凡間小粉家里吃酸菜魚那次,一支應(yīng)該是我第一次進(jìn)誅靈塔時,小粉讓白爺給我送長壽面的那次,還有兩支……難道是去年和今年這兩次生日,小粉也去買了那家的酸菜魚?
我還以為,他早就不記得,當(dāng)時我說要把每次店家送的小魚叉都攢起來的事。
“你爺爺?shù)摹蔽野阉鼈兙o緊的攥在手里。
第九十四次在夜深人靜時,偷偷從悵尋閣的闕門前離開后,心里不再是空蕩蕩的。
我沒有回執(zhí)初軒,又一路跑跑跳跳的折回了廚堂。
廚堂是整個仙靈界里,讓我覺得最自在的地方,我把四支小魚叉整整齊齊的擺在灶臺上,頓時困意全無。
這是不是意味著,小粉已經(jīng)在慢慢消氣,而且?guī)讉€月后,我就可以一輩子賴在悵尋閣了?
我連忙掏出解意靈符,按照計劃,三天后就會完成,但是眼下,實在等不及了,我太想知道那句話的意義。
我把藤椅拉到灶臺前坐下,抽出毛筆,平復(fù)情緒后開始繪符。這將近八個月的時間里,每一次在練符時,心境都是非常平穩(wěn)的,但從來沒有一次像今天這樣放松安逸。
難怪赤墨常說,練符是一件可以讓身心愉悅的事情,我當(dāng)時還笑她是走火入魔了,原來走火入魔的感覺,這么舒適自由。
中途有幾次,內(nèi)力險些供給不上,于是我開始減緩輸出,只要留下兩口氣就行,一口氣用來看譯文,一口氣用來滿血復(fù)活,總之今天無論如何,都要把那句話弄明白。
當(dāng)最后一筆畫過時,眼前一道光亮閃過,我睜開眼睛,視線很模糊,我閉上眼睛緩了緩。幾秒鐘后,再睜開眼時,驚訝的發(fā)現(xiàn),原先那些灰色的符文,此刻竟然都變成了金黃色。
天剛蒙蒙亮,我放下毛筆,激動不已的拿起靈符,心情頓時很復(fù)雜。
這一天我等太久了,解意靈符的完成,純粹只是為了幫我了卻一樁心事,所以,它練成的那一天,也是它被銷毀的日子。
“對不起,但是謝謝。”我看著解意靈符,說道,“歸靈許虔,河星望目。”
霎時間,手里的解意靈符猛的燃起一團(tuán)火焰,我嚇的立馬把它扔到灶臺上,連忙把小魚叉都拿了回來。
我懵逼的看著灶臺上的火苗,“不是吧?都練完了,你他娘的跟我玩自·焚?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
我不敢絕望,因為一旦有了絕望的情緒,就代表連我也承認(rèn)了功虧一簣這件事。
我直盯著這撮火苗,不斷安慰自己,“還沒結(jié)束,不會結(jié)束,一定會有彩蛋!”
直到眼看著這撮火苗燒成了灰燼……
我絕望的閉上眼睛,重重的呼出一口氣,心里頓時狂躁到了極點(diǎn)。
我喚出了靈態(tài),在廚堂里發(fā)了瘋的亂沖亂撞,撕咬東西。此刻心里亂成一團(tuán),如果不發(fā)泄出來,我不知道自己會怎么樣,大概會跟這解意靈符一樣,氣到七竅生煙!
我沒做成的事太多了,但唯獨(dú)這次的失敗,我無法接受。
“臭小子!你你你,你好死了你!”白爺扯個嗓子喊著。
管家連忙關(guān)上門,白爺走過來低聲吼道,“你發(fā)什么瘋呢!敢在仙靈界里喚出靈態(tài)!昨晚沒給你吃好喝好?。∧憬裉彀盐业膹N堂都拆了!”
我變回人形后,一屁股坐在地上。三十年間,還從來沒有這么喪氣過。
“這……這是何意?這些符文……”管家斷斷續(xù)續(xù)的念叨著,“目望,目望星河……”
我抬起頭,猛然一驚,那些灰燼此時正慢慢浮起,好像在拼湊著一行什么字……
良久,一行仙靈符符文拼成,我起身緩緩走過去。
那行灰燼瞬間變成了金黃色,寫著“目望星河,虔許靈歸”。
我怔了一下,這句話怎么這么熟悉,又這么別扭?片刻后,恍然大悟,這是把仙靈尊說的話給倒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