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與宋炎焱相談甚歡,又因他贈自我八音盒而興奮不已,便逐漸忘了時間,很晚才沉沉睡去。
次日醒來已是中午,宴會已經(jīng)逐步開始了。
我慌忙起身換衣裳時,竹香走進來說母親已派人來喚我?guī)状瘟?,見我遲遲未醒,也喚不起來,她便她以我昨日身體不適晚去半刻為由將人打發(fā)走了。竹香雖說得有條有據(jù),但我始終覺得有些不妥,便帶著不安去了廳堂。
一路上我還有些擔心,怕到場之后會遭到冷眼,而后才明白卻是我想多了,除了母親關(guān)心我是否會去,其他人一點都不在意,連承頤看我的眼神都是那般淡漠,叫人心寒。
我在宋府的地位在一夕之間里跌入了深淵,沒有原因,不過是因楊風月的出現(xiàn)。
楊風月舉辦了一個中西式結(jié)合的宴會,既有中式的熱鬧又有西式的豪華,來賓們前者還在舉杯對飲、賞舞憶事,后者便可以融入到舞池中,與人跳舞唱洋文歌。
雖然不愿承認,可這個宴會舉辦的真的很不錯,楊風月不愧是金城交際花,她做的很好。
今年的賓客同去年差不多,都是些熟悉面孔。起初我見他們都喜氣洋洋,也慈眉善目的,遂覺得之前的想法擔憂頗為荒唐;但后來他們多少吃了些酒,就有些不一樣了,面色發(fā)紅,醉醺醺的,便開始說胡話了。
率先將矛頭指向我的是一個膀大腰圓、肥頭大耳的中年男子,他搖搖晃晃地從舞池出來,喝得醉醺醺的,滿臉通紅。這人搖頭晃腦的,走到我面前,指著我:“這不就是去年宋少爺最疼的少奶奶嗎,彼時還身材豐滿、面若桃花,怎么今年就如此消瘦了?!?p> 我怔愣了半刻,下意識看向宋承頤,恰好看到他吃了一口楊風月喂的糕點。
我忍住心口涌出的難過,正準備笑著回應那中年男子時,他也看到了正和楊風月膩歪的宋承頤。
“哦,我就說這少奶奶怎么看起來沒有去年漂亮了,原來是宋少爺有了新歡。呦少奶奶,你的馭夫手段不怎么樣呀,連自己的丈夫都守不住,竟讓給別人了。”這語氣中盡是挑釁和嘲笑,一時間里我竟不知如何應對。
再扭頭看宋承頤,他的眼里依舊只有楊風月,渾然沒有注意到深陷窘境的我。
這中年男子見罷便愈發(fā)張狂了,竟喚了其他的賓客來一道兒教訓我不是個好妻子。
“言念,我們可不是欺負你,我們是在教你如何做一個安分守己的好妻子?!比鍌€人在我面前七嘴八舌著,竟將我圍在了中心。
現(xiàn)在我能深刻領(lǐng)會項王四面楚歌的無措感:這一“戰(zhàn)”我注定輸了。
他們說的那些歸根結(jié)底都是我的錯誤:作為女人,我不能深刻了解丈夫的想法和需求,這是我的錯;也沒有做到讓丈夫滿意,還是我的錯;沒有為宋家誕下子嗣,更是我的錯……依他們所言,男子愛上旁人、娶旁人從來都不是男子的錯,不是他們自己朝三暮四、見異思遷,而是因為女子不夠完美,不能夠滿足丈夫。
這真的是謬論中的謬論!女子女子,什么都是女子的錯!
如果可以,我真想跳起來把他們打一頓,可我不能,我得忍著。他們是宋家在生意上最好的合作伙伴,我要是把他們得罪了,父親和承頤肯定不會原諒我。
故而我一直受著,直到他們說累了回到席位上去。
這是楊風月出現(xiàn)以來最叫我難受的一日。之前我所受的折磨,無非是內(nèi)心,隱在暗處的;可這次,蓋在身上的遮羞布被扯開,我的恥辱被公諸于人,這種滋味又給了我狠狠一擊。
不能再這樣了,我的人生可不能再這般慘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