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傷口比任何時候都要火辣、腫脹，輕輕觸碰一下都牽扯著所有的神經在跳動，讓人呻吟忍耐，而比身上傷口更沉重疼痛、難以愈合的是心里的愧疚感。
醫(yī)院消毒水的味道更是像死神專屬的“香水味”，時刻挑動著娜涵的每一個細胞、每一根神經，她很不喜歡，她特別不喜歡，這像極了幾年前父母離世的滋味，不，不是像，而就是這個味兒，她這輩子都忘不了這與血相融為一體的討厭。
娜涵慢慢睜開緊閉了一夜的眼，刺眼的光反而放她覺得能夠再醒來真好，她慢慢抬起扎著針管的手，輕撫慢摸正趴在自己身邊的聯(lián)城的臉。
一眼掃去，聯(lián)城憔悴了不少。除了嘴邊的胡渣子一夜間長出來外，頭發(fā)也蓬松雜亂了許多。但，晨起的陽光倒是把他那輪廓清晰的臉龐照得更迷人清晰。
聯(lián)城醒來時娜涵的小食指正落在他的眉梢上，嚇得她慌忙收手。
“你醒啦？感覺怎么樣？”聯(lián)城抬起趴在床邊的頭，看著娜涵。
“嗯，我沒事，好多了。你...你怎么不去床上睡會兒??？”娜涵說。
“傷口還疼嗎？我去叫醫(yī)生?！彼f完就按下床頭的呼叫燈，似乎完全沒有要遵循娜涵的意見的意思。接著他又問：“你餓不餓啊，要不要吃點生什么？”
這時在隔壁睡著的阿三也起來了：“小涵醒啦？你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阿三又把聯(lián)城的問題重復一遍，好像大家不這樣說就沒話說了。
娜涵微微笑搖頭，看了看桌上的水：“水，我渴了，想喝點水?！?p> 聯(lián)城趕緊往玻璃杯倒了滿滿一杯水，像是給寶寶試水溫一樣，把水到倒在手背，確認水溫適合才把水遞給娜涵：“來，應該不燙了，慢慢喝不著急。”
娜涵看著這些細心的舉動，心里突然萌生種“他要是是男朋友就好了”的想法，但這只是一瞬間，沒過多久就被她強制停止了。
醫(yī)生推開門，陸陸續(xù)續(xù)進來幾個穿著白大褂和護士服的人，有拿病歷簿的，有推小車的，有拿iPad的，也有什么都沒拿的。
娜涵默默數(shù)了一下，1、2、3個，還有兩個是護士，其中一名是外科醫(yī)生、一名是內科醫(yī)生、一名護士長、一名護士，還有一名是見習醫(yī)生，大概是來觀摩學習。不管是什么，在他們的眼里，自己只是一個生理機能受到重創(chuàng)的病人，這對她來說并無大礙，只要傷口不痛就好了。
其中一位醫(yī)生說：“醒來啦，感覺怎樣了??？有沒有哪里會不舒服？”
“哎，又是問了一樣的問題?！蹦群南牒蟛殴郧傻負u頭說：“沒有，挺好的?！?p> 護士上前想要給她量體溫，娜涵本能的往后縮了縮，聽見護士說：“沒事，你別緊張，我給你測一下體溫，看看有沒有發(fā)燒感染的并發(fā)癥。”她這才放松下來，讓護士給自己測體溫。
剛開始測體溫醫(yī)生又輕聲細語地說：“娜涵是吧？我給你看看你的傷口怎么樣了，沒問題讓護士換個藥就好了。”
檢查傷口、測量體溫、檢查瞳孔、換藥...一套檢查全做完也就花了十分鐘不到，陣仗搞得倒是挺齊全的。
“醫(yī)生，她現(xiàn)在怎么樣了？”聯(lián)城問。
此時，阿三已經走到邊邊給王全志打電話，報備娜涵已經醒來的消息了。
“不用擔心，她的傷口愈合得很好，目前看沒有感染的跡象，這段時間不要做劇烈的運動。還有傷口別碰水，保持傷口干凈，然后多休息休息，等傷口拆線后就可以出院了。”醫(yī)生說。
“好，謝謝醫(yī)生?！甭?lián)城和阿三同時道謝。
看醫(yī)生都走出病房后，阿三說：“我剛給全志哥打電話，說了小涵醒來的事，他們現(xiàn)在正趕過來?！彼D向聯(lián)城說：“那個...你要不要回去洗漱一下?！彼噶酥嘎?lián)城身上的衣服：“你這...”
聯(lián)城這才意識到自己身上的衣服都是血跡，而且都干硬了。
娜涵也從上到下看了看他：“你先回去吧，我沒事?！?p> 聯(lián)城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娜涵，摸了摸娜涵的頭：“我再待會兒，等全志哥他們來了，我再回去換洗一下衣服。”他不放心讓阿三一個人看著。雖然阿三也學過拳術，而且還挺厲害，但是，現(xiàn)在的他更愿意相信人多可以取勝，只要人多一個，保障就多一點。
娜涵只好順了他意：“聯(lián)城?！?p> “嗯？”聯(lián)城把頭傾向她。
“可以幫我把我學校的書拿來嗎？”娜涵說。
“嗯？”聯(lián)城再次懵逼、帶著一臉疑問看著她？
“幫我拿一下書吧，我現(xiàn)在那兒也不能去，啥也做不了，我想看看書打發(fā)下時間?！蹦群ь^看著他說。
“嗯嗯。好，你想看什么書？我去拿！還是都拿來？”聯(lián)城問。
“不用，就語數(shù)英吧，還有練習冊、試卷和一些資料，都在書桌上和抽屜里。”
“好，我這兩天就回學校拿，好不好?！比绻f聯(lián)城對娜涵來說是大哥哥的話，那他所作的一切都超越了辰曦，甚至更多更多。如果說是男女朋友間的關系，娜涵更希望自己能配得上他。
臨近中午飯點，阿三從醫(yī)院的食堂里打了一些清淡的菜和一碗白粥，不用想，這都是娜涵要吃的，他們兩人才不會吃這些只有健康沒有快樂的餐食呢。
“我不要吃，我想吃披薩、炸雞和薯條?！蹦群Ｆ鹆诵『⒆悠?。
“那...那你隨便吃兩口，我給你買去?！苯涍^一番爭執(zhí)，聯(lián)城最后只好先假裝妥協(xié)答應。他心想，先騙著先吧，能吃一口是一口，反正小時候也是這樣被騙大的。
可娜涵才不上當呢，她熟透了聯(lián)城的套路，誰讓他總逗她玩呢。現(xiàn)在對聯(lián)城她是0信任、全防備：“我不想喝粥，這個粥和菜一看就知道沒味道?！蹦群娝Ｙ嚥恍芯腿銎鹆藡蓙恚@個肯定管用，她屢試不爽。
聯(lián)城突然硬氣起來，咻的一下，從口袋里掏出錢包，然后抽出里面一沓紅色的毛爺爺：“一口一百，吃不吃！”他莫名覺得這個自己帥爆了，果然，毛爺爺才是王道。
“吃！”娜涵一聽，不帶半點遲疑趕緊拿起桌上的勺子一口一口地吃，還邊數(shù)了起來。
阿三一臉震驚地說：“臥槽，這也行？我也可以嗎？城城哥哥。”他算是領教了聯(lián)城是怎么降服娜涵的了，這招誰頂?shù)米“ ?p> “滾！”聯(lián)城給他送了一個字，接著調侃道：“這招專屬那位姑奶奶，不然你以為我的地位怎么保住的啊，都是毛爺爺賜給我的力量?！彼靡獾南虬⑷籼裘?。
阿三只好在旁邊豎起大拇指，默默地往門外走去，他可沒眼看，畢竟毛爺爺沒有賜給他力量。
最后，娜涵一碗粥喝了下來喝了3000多的人民幣，她面露財迷樣，當著他們的面數(shù)起了錢來，臉上還掛著藏不住的喜悅，全然不記得自己受傷的事。
聯(lián)城笑著、搖搖頭說：“小財迷樣?！?p> 娜涵不知道把錢數(shù)了數(shù)多少回，才舍得把錢遞給聯(lián)城：“諾，給你！”
“啊？又不要啦？”聯(lián)城驚訝地看著她。
“房租，這是第一次給房東大人交房租，少了你補啊，多的放在餐費里吧?！蹦群f著就把錢往聯(lián)城的手里塞去。
“不是，這個...”聯(lián)城剛想把錢推托回去，王全志突然走進來，他只好把錢再收回自己的口袋里。
跟著王全志一起進來的只有秋風，還有剛出去沒多久的阿三。
“小涵，你醒啦，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坑袥]有哪里不舒服的？”王全志一來就往娜涵的床邊走去。
這類問題是娜涵今天回答最多的問題，妙的是大家問得都差不多，字句相似。
娜涵搖了搖頭：“全志哥?！?p> 王全志拉開床邊的椅子又問：“傷口還疼嗎？”
娜涵又搖了搖頭。
“你記得自己怎么受傷的嗎？”王全志尋思了一會，決定問清楚受傷的過程，以便后面找人。
“嗯。”娜涵停了下說：“在學校里，我回教室拿書包，然后回球場的時候...”
“那你記得是誰嗎？”王全志睜大了眼睛看著她。
聯(lián)城、秋風、阿三也同步著王全志的表情，希望娜涵能夠給他們一個確切的答案，好讓他們更確定需要尋找的目標。
娜涵回想沒多久，搖搖頭說：“不知道，他那天穿著校服帶著帽子和口罩?！彼Ｏ录毾?，又說：“但，他那個眼神我好像在哪見過，可我記不清了。”她抬頭看了看他們。
秋風拿出手機，走到娜涵的面前：“你看看，是不是他們！”手機里的相片是李漢和陳厲禹兩人。
娜涵皺眉細看，迷魂藥和麻藥的雙作用讓她的腦子還沒清醒過來，她盯著屏幕看了許久，又用手擋住兩人的臉，最后才半帶猶豫地指著相片里的陳厲禹：“好像是他，那天那個人的眼神和眉目都很像他?！?p> 他們相互對視了下，秋風又問：“確定嗎？就是他？”
娜涵又看了看手機里的相片，反復細看，這才堅定的點了點頭。
秋風拿回手機，看了看王全志。
“好啦，不想了不想了，咱們先好好養(yǎng)傷?！蓖跞菊f：“小涵，這段時間我們先不去學校了啊，等傷養(yǎng)好了再去哈。全志哥下午去學校給你請假，你不用擔心?！?p> 她深知這件事肯定不會只發(fā)生一兩次，她的第六感告訴她這件事并沒有那么簡單。只是，現(xiàn)在不去學校就安全了嗎？就算這樣，那以后也不去了嗎？這些顧慮她都沒有說出口，她深知，只要是王全志不愿意讓她知道的事，就肯定不會被她知道。
從以前到現(xiàn)在，一直都是這樣。
王全志走出門口，對身邊的秋風說：“快點找出這個小子，這筆賬該和他算清楚了。”他的語氣雖然不像昨天那樣怒火沖天、震耳欲聾，但兇狠勁卻絲毫不減！
往往，這才是最恐怖的開始。
聯(lián)城和王全志、秋風到學校去給娜涵請假和收拾課本后，娜涵身邊留下了昨晚在醫(yī)院待了一夜的阿三和后面剛到的猴子。
“三哥?！蹦群吭诖采?。
阿三正和猴子坐在隔壁的椅子上打游戲，一開始沒有聽見娜涵在喊自己。
娜涵又叫了叫她，這回她的聲音比剛剛更響亮了一點，腹部受傷的地方也隨著她喊叫的聲音被輕微的撕扯著，這會兒她才知道，說話太大聲真的會拉扯到傷口。
“??？”阿三抬頭看向她，又問：“怎么了？”
“那個人...是陳厲禹嗎？”娜涵問。
阿三和猴子見娜涵在打聽自己受傷的事，兩人相視一會兒才慢慢點點頭說：“嗯，應該是那個小子。”
“他是誰？”她又問。
這會兒可要怎么說，王全志可和他們千叮嚀萬囑咐，不能再把這件事牽扯在娜涵的身上?，F(xiàn)在要是和他說，豈不是直接告訴娜涵：你受傷是因為你成為了李漢他們傷害聯(lián)城的籌碼嗎？
阿三拉了拉猴子的衣服，兩人又對眼看了看，誰都不愿意開口說。
“是和聯(lián)城有關嗎？”娜涵看著他們，想要試探一下自己猜測的對不對。
阿三支支吾吾說了一大堆，全是囑咐她注意休息、早點康復，別想太多的屁話，沒有一句是她想知道的。但是她已經知道了這件事肯定跟聯(lián)城有關，在這方面，她的預感總是又強又準。
等聯(lián)城在回到醫(yī)院時，娜涵已經睡著了。
阿三把娜涵今天問他們的事告訴了聯(lián)城，還有娜涵猜測到陳厲禹的事，希望他有所準備，不至于娜涵再問起時慌亂無措。
娜涵醒來時看見聯(lián)城正站在窗前不知道在看什么。她想透過映在玻璃窗上的影子看見聯(lián)城的表情，但是床隔著窗臺太遠了，聯(lián)城又正好擋在玻璃窗前，所以什么都沒看見。她雙手撐在床上，想要坐起來，盡管很小心翼翼，但還是拉扯到傷口，她倒吸了一口涼氣又趟回到床上。
聯(lián)城聽見聲響，回頭看：“你醒啦，怎么不叫我呢？”
娜涵搖搖頭，說：“沒事，我想坐一下?！?p> “來，我來?！甭?lián)城來到床尾搖動調整床頭角度的搖桿，：“這樣可以嗎？會不會太高了？傷口有沒有壓倒？”他弓著腰一口氣問了三個問題，生怕又是哪個細節(jié)沒做好，無意間再傷害到娜涵。
見娜涵搖頭他這才松開搖桿，走到床頭的柜子前，邊倒水邊說：“來，喝點水。我們一會兒吃點飯，睡了那么久餓了吧？”說著拿起桌上的吸管放在杯子里，將吸管的一頭往娜涵的嘴里遞。
“嗯嗯，好?！蹦群貞?。
本來還想問問他關于陳厲禹的事，但娜涵見聯(lián)城自從自己受傷后，就沒怎么笑過，就連說話都沒有以前那股欠揍勁，她能夠明顯地感覺到聯(lián)城突如其來的改變，變得小心翼翼，變得顧慮重重。她心想還是算了，等她找到合適的方式，等聯(lián)城再緩緩心里的情緒吧。
“來，今天我們喝粥，是陳伯伯煲的肉末粥，還有煲了三個鐘的雞湯，可香了，你要喝多點。我已經問過醫(yī)生了，只要把上面的油刮掉，你就可以喝了?！甭?lián)城邊說邊從保溫袋里拿出保溫飯盒、倒在碗里。
他喂一口，娜涵吃一口，喂一口，吃一口...
“燙不燙，要不要放涼點再吃？”聯(lián)城又問。
娜涵說：“沒事，不燙?！?p> 這應該是娜涵最乖的一次吧，任由聯(lián)城干什么，都乖乖配合。
娜涵突然間地乖巧，讓聯(lián)城想起阿三和自己說的事，他不開口問也不主動說，他心里早就把這筆賬加倍地全算在陳厲禹的頭上。
“你的書我給你拿來了，你要看的時候和我說，我拿給你?！比绻皇切氖轮刂睾颓榫w作祟的原因，娜涵一定會認為聯(lián)城吃錯藥了，他的整個神情和語氣都像另一個人一樣，死氣沉沉的。
“好。”
除此之外，沒有過多的交流，病房里安靜得不像話，就連稍微大口呼吸都能被對方聽到一樣。
娜涵心里也憋著一股氣，她氣的不是聯(lián)城不和她說話，而是聯(lián)城把所有事的錯都攔在自己的身上，一聲不響的把她推開，連說都不說一聲就給她判了出局。
可是明明受傷的人是自己，憑什么事情基本的緣由都要瞞著她。
“聯(lián)城?！蹦群凶×怂?，說：“我想出院了，我不想在醫(yī)院里待著?！?p> 聯(lián)城看著她沒有立刻說話，他雙手撐著腿上坐在椅子上：“怎么啦？是哪里不舒服了？”他問。
娜涵低頭說：“沒有，就是不想在醫(yī)院里待著，我們回家好不好?！?p> 娜涵知道，在醫(yī)院待得越久，埋在聯(lián)城心里的愧疚感就越猖狂。而且自己是真的不想住院，滿屋的消毒水味和各種醫(yī)療器械，都讓她覺得死神就在身邊守著，時刻都會帶走她的性命。
“我們再住兩天好不好，醫(yī)生說了，你這剛做完手術不能亂動呢，等你傷口好一點了，我們就回去，可以嗎？”聯(lián)城非常耐心地勸說，就像哄小孩一樣。
“不好不好不好。”娜涵突然間大叫了起來，她已經顧不上傷口是不是被撕裂、有沒有在流血，她不想待在這，更不想看見這樣的聯(lián)城。她哭著喊道：“我要回家，我不要在這里，我們回家好不好?！?p> 聯(lián)城被娜涵突如其來的大哭大鬧嚇得站了起來，他不知道為什么突然會這樣，為什么娜涵會吵著要出院，為什么平靜的情緒會形成180度的大反差，就連要如何安撫她，他都不知道。他手足無措地在旁邊，用力扶住娜涵的肩膀，希望能夠避免傷到她的傷口：“小涵，小涵，你看著我，看著我，怎么啦？是不是哪不舒服了，你這樣傷口會裂開的，你先平復一下，好不好，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說，我在呢。”
“和你說？那你和我說過嗎？你總這樣，你們都這樣，一有事就推開我，沒事了就逗我玩。”哇的一下，娜涵又哭了起來。
這對聯(lián)城來說可算是大場面，他從來沒有沒見過女生這樣大喊大哭的，而且這個人還是娜涵。讓他一下子打開了話匣子。他轉身快速抽了幾張紙巾，邊幫娜涵擦淚邊說：“對不起對不起，你可別哭了，姑奶奶呦，我錯了還不行嗎？我...你等會把護士姐姐哭來了我解釋不清啊，哎呦，你這還受著傷呢...”又轉身拿紙巾，這回干脆把整包紙巾放在床上，可以隨手抽。
見娜涵還是不理他、繼續(xù)哭自己的，看來聯(lián)城不答應她出院回家，今晚都不會停了。他只好投降松口：“好好好，我答應你，我們回家，你別再哭了。”總比大晚上在這大哭大鬧好吧。
“真的。”娜涵兩眼淚汪汪的看著他。
聯(lián)城嘆了口氣點點頭：“真的?！边@兩個字說得比任何時候都真誠、無奈。
“那我們回家吧?！蹦群瓌傁破鸨蛔泳捅宦?lián)城攔?。骸澳愀陕铮俊?p> 娜涵說：“不是回家嗎？”
聯(lián)城把自己的手表往她的眼前湊：“現(xiàn)在太晚了，明天吧。來，躺回去?！?p> “你騙人?！蹦群终f。
“我哪敢騙你啊，你再鬧一下我可怎么辦。”他指了指外面的天“現(xiàn)在太晚啦，人家都下班了怎么辦出院手續(xù)啊，而且還要醫(yī)生簽字同意呢，明天等醫(yī)生上班了我找他說去，我們明天就出院回家?！彼棺∠胍蠐P的嘴角，嘀咕了句“小孩子”，又問：“怎么樣？傷口疼不疼??？剛剛沒拉扯到傷口吧，我看看?！闭f著就掀開娜涵的被子，拉起她的衣角幫她查看傷口。
娜涵向被點了穴一樣，定住連呼吸都不敢，這和剛剛又哭又鬧完全是兩個人吧。
“得，我讓護士來換一下藥吧，傷口有點出血了。你啊，受傷了也不乖一點?！甭?lián)城伸手按下床頭的呼叫鈴。
原本就睡不著，被娜涵這樣一鬧更是不用睡了。
聯(lián)城躺在陪護床上輾轉反側，而娜涵也因為陳厲禹的事一夜未眠，他擔心的不是陳厲禹不善罷甘休，再回來找她，她擔心的是聯(lián)城會沖動的自己找上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