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草,塵沙,大風(fēng)飛揚(yáng),吹得羅澤臉上生痛。
走過樹叢,繞過水路,踏在荒蕪的大地上,什么都沒有的大地,終于能看見前面有幾棵樹。
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口干得如同裂開的泥土,他水袋里還有不多的水,如果喝完就沒有了。
太陽已經(jīng)沉到山腰,如果再不能找到人煙恐怕就要流浪荒野。
流落在外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就羅澤已經(jīng)知道的消息,荒原里有人族、獸族、妖族、修羅族,除了人族外,其他各族都是喜歡在夜晚狩獵的主,羅澤一介平凡俗子,被襲殺生還的幾率微乎其微。
他端詳著手里的水心劍,劍身長六七寸,細(xì)長柔韌,微微彎屈,劍紋像水波,雙面開刃的地方銀光閃耀,不消想這是把好劍。
羅澤越看越喜歡,這劍名曰“水心”,劍如其名,水心心水。
這時羅澤見前面有火光搖曳,他內(nèi)心大喜而奔去,一伙人圍坐在篝火外談笑分生,一見有外人到來全員立馬站起來,皆亮出那手中兵器。
“什么人?”一個帶頭模樣的青年人問。
羅澤被如此動靜嚇了一跳,說話也緊張了:“我......我是路過的,想,想討口水喝?!?p> 那人上下打量羅澤一番。
又問:“從何而來?”
“西邊的一個小部落,我有部落令牌?!绷_澤如實(shí)回答。
一人接過令牌端倪,朝領(lǐng)隊(duì)點(diǎn)頭。
眾人方才坐下,那領(lǐng)隊(duì)也放下握住刀柄的手,道歉道:“不好意思,小兄弟。野外兇險,我們兄弟是打起十二分精神在工作,如果嚇著了你,我深感歉意。”
說著他和羅澤握手:“你好,先自我介紹吧,我們是北境獵人,我叫云從龍,不知兄弟之名?!?p> 這男人名字是如此特別,他外表也如同這名字一樣,目光如炬,相貌是英氣逼人,身材挺拔修長,一身深紅色的衣服更是顯得整個人神采奕奕,即便是初次見面,羅澤也知道此人絕非尋常人物。
相反自己周身污糟,邋邋遢樣,不過羅澤是不太在意,少年意氣,攀比心有,自尊心更強(qiáng),他挺直胸膛,不卑不亢地說了兩個字。
“羅澤?!?p> “來,羅澤小兄弟,你的水?!币淮鬂h從人群中冒出來,搭上了羅澤肩膀,“我是科必行,你叫我一聲科大哥就好。”
羅澤感激得接過水,就是幾口,一下子舒坦了不少,他抱拳感激道:“多謝科大哥!”
壯漢自來熟地拉下羅澤到身邊,周圍人哄笑道:“必行,你又亂收小弟了嘛。哈哈哈哈哈?!?p> 科必行擺手:“唉,說這些干什么?人浮游與外,相識就是朋友了,能幫則幫嘛?!?p> 聽聞此言,羅澤心有好感,這大漢還是個性情中人。
他想起剛才云成龍說的“北境獵人”,不知道是何意思,當(dāng)下問科必行。
“北邊來的獵人嘛!”科必行大笑。
“哈哈哈哈?!比巳阂哺鸷澹骸氨边厑淼墨C人?!?p> 羅澤滿頭黑線,云從龍說話:“正經(jīng)些,好好回答?!?p> 笑過之余,科必行正色道:“剛才的是開玩笑?!?p> “小兄弟你可知道北邊最多的是什么東西?”科必行問。
“東西?什么東西?”羅澤不解。
科必行道:“你果然不知。我們生活的陸域是一片寬廣的大地,大致分為東南西北四方,因?yàn)檫@四個方向生活著不同的人或者妖獸,或二者之外的生命族群,你可知道是什么?”
羅澤搖頭。
科必行娓娓道來:“極北之地有地獄門,門下惡鬼修羅眾諸數(shù)被困于該地,但有不少受到蠱惑著得到其力量,便會化為陵人,這陵人力大無窮,變化莫測,卻脫離人性,多數(shù)化為邪魔外道,非獸非妖!世人稱其為惡鬼修羅,我們叫他們作陵人。如今你可知我們工作了吧。”
“狩獵陵人?!?p> 大漢笑著勾肩搭背:“沒錯?!?p> 不過羅澤疑竇再生:“那你們叫獵人,是不是只有你們能狩獵陵人,這是為什么?”
“因?yàn)槲覀儚?qiáng)?!笨票匦杏中Γ@大漢和外表真的一點(diǎn)都不符合,一點(diǎn)也不正經(jīng):“強(qiáng)是基礎(chǔ),北邊有冰山萬仞,我們的武器都是取自幽冥玄鐵打造的陰邪殺器,殺鬼事半功倍。”
說著間他一臉自豪,亮出了自己腰間的長刀,“看看這幽刀,通體烏黑,刺進(jìn)那怪物的軀體里面,發(fā)出的聲音,撕拉一下,那鬼就化成血水......”
羅澤一臉驚詫地望著他,倒不是因?yàn)樗ε?,荒原的人多少都見過血,而是他不知道還有這種靠特殊兵器才能砍殺的鬼怪,原本自以為只有大妖巨獸才是威脅,不曾料到還有陵人。
陵人,到底是什么東西?
羅澤自然不清楚,他問:“如你所說那陵人應(yīng)該多是在北方,你們現(xiàn)在出現(xiàn)在中原地區(qū),這是何緣故?!?p> 科必行喝了口水,緩緩道來:“十年前,不知怎的這妖魔鬼怪是越來越多,沒過幾年北方實(shí)在待不下去,我們就來到了中原流浪,一邊殺妖一邊去瀏覽城市光景,也算是一種生活?!?p> 妖魔鬼怪多了,然則羅澤十來年別說是陵人了,妖獸都不多見,外界的世界真的如此兇險嗎?他想起父母說的話。
“不用擔(dān)心,今晚有我們保護(hù)你。”
北境獵人的存在給羅澤安心不少,幸好他能在今夜遇到他們,否則真的遇到陵人怎么辦?他摸了摸手上的短劍,內(nèi)心難安。
“等等,你手里的劍!”
科必行忽然大聲叫道:“給我看看?!?p> 羅澤答應(yīng),科必行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新大陸一樣的表情。他慢慢端詳著水心劍,眼睛都就快貼上了劍身,羅澤生怕他割著自己。
云從龍也注意到了,科必行和他嘀咕了幾句話。
“這劍是用了部分的幽冥玄鐵打造的,你是從何得到的?”
面對對面二人的詢問,羅澤考慮一下,說:“我答應(yīng)過別人不能說的?!?p> 云從龍道:“我以前見過類似的這種短劍,他的主人好似是一位強(qiáng)者,我不知道是不是同一個人,當(dāng)然你不說的話我也不強(qiáng)求?!?p> 羅澤表示歉意。
正聊著,幾個人拖著一頭巨鹿過來。
“真晦氣,你們是不知道咱瞧著了什么?”其中一人抱怨道。
有人出去料理食材,打獵的人坐過來,云從龍介紹羅澤給他們認(rèn)識,幾人相互寒暄一番。
獵人道:“我們本來是追著一頭野豬,追到一片密林,本來想要就此返回還想著今晚遭罪啃啃干糧,有兄弟眼尖瞧著這巨鹿,就給順手牽了回來?!?p> 其中一個人搭腔:“可不是,本想著遇到好事了,我們?nèi)z查這鹿尸,是剛死去不久,只是有些怪事?!?p> “什么怪事?”科必行問。
“血。”獵人說:“血,全沒了!”
“什么!”
“對,是妖,嗜血種?!?p> 一行人壓低聲音,蚊子細(xì)語一樣,聽著無不汗毛聳立,這盛夏中竟是冒出寒意,縱使羅澤不知這嗜血種是何種妖怪,也謹(jǐn)慎得不能說話,生怕引來這怪物。
安靜,一時間沒人說話了,滲人的安靜。
“嘿,嚇著我們的朋友了。”云從龍適時打開詭異的氣氛,眾人才輕松了下來。
處理好的鹿肉擺上篝火上。
濃郁的肉香飄散開,眾人皆被這肉吸引去注意,烤肉這抹上紫蘇,撒上紅色的白色的調(diào)味料,芳香更甚。
很快,科必行遞來一塊鹿肉,吹了幾下滾燙的肉塊,一口下肚,快活得讓他忘記了全部煩惱。
有獵人遞給羅澤一杯水,羅澤飲下一口差點(diǎn)吐出來,烈、苦、辣喉,五味陳雜。
“這什么家伙?”
羅澤齜牙咧嘴。
“好東西。那人笑著說,“人生不過美酒與愛人不能辜負(fù),這就是酒,還是好酒,我們北境獵人非好酒不喝。”
“可不是!”科必行附和:“來,給我滿上!”
“你不習(xí)慣喝酒吧,不必強(qiáng)迫自己,喝一點(diǎn)點(diǎn)就好,人來一遭就活一遭,什么都要嘗試一下,好的壞的,你不必知道,但求痛快!”
羅澤是第一次喝酒,沒想到這酒是這么難喝,他看著杯中還有幾口,不想浪費(fèi),慢慢品來,滋味是慢慢出來了,他也不覺得難喝。
心感科必行的話有些道理,想起離家而去,缺少了自己的家,父母尚且能夠安心嗎?他不知道前路吉兇。
不過人生來這一遭,正如科必行說的話,什么都應(yīng)該嘗試下,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追求什么。
心中豪邁情起,正想多飲一些。
云從龍道:“不要喝太多,今晚警戒點(diǎn)。”
說話間的他十分嚴(yán)肅,科必行雖然不著調(diào),也應(yīng)答道:“聽明白沒有,兄弟們,不要喝醉了。”
羅澤只好作罷。
想起他們口中說的“嗜血種”,周圍夜色籠罩著的茫茫黑暗中,不知道是否就潛伏著這些東西,正虎視眈眈,趁在無人察覺的時候,一下子咬斷熟睡中的人的喉嚨,他就這樣不知不覺,永遠(yuǎn)沉睡于美夢中,不再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