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子屋前有一個大池塘,是村里的共同財產(chǎn),每三年村里的人可以公開進標一次,誰出的魚重量最多,可以得標,即獲得養(yǎng)魚池的權(quán)力。每年除了供交村里的魚外,其它的可以私自買賣,如果雨水好的話,一年的收成也不錯,可比得上喂養(yǎng)了四頭大肥豬,自然有不少的人愿意。
每年快過年的時候,也就是冬天,雨水變小,池塘的水自然少了,于是就可以干池塘撈魚,供出進標時所說的魚重量,隊長會按人口進行平均分配,先分到魚的人會先把魚殺了,用鹽腌著,等著過年時可以吃。除了分給村里的魚,還能剩下不少,在快過年時,自然也能賣個好價錢,所以每年打魚的最好時候為冬天。每年夏天由于天氣太熱,會時不時死一些魚,漂在池塘上,村里的人可以撿回家當菜吃。在那個年代,能吃上魚的時候只有逢年過年時,平時能吃上一頓,已經(jīng)是算過小康生活了。
在這年夏天,簡子剛過完六歲生日的第三天,一上午簡子閑得無聊,正準備去池塘里玩一玩水,習慣性地往池塘地看了看,剎那間看到有一條草魚已經(jīng)漂上水邊吐泡沫,直覺識告訴簡子,那條魚快死了。簡子有一點高興,平身第一次看到可以當菜吃的魚,又有一點慌張,擔心自己年齡太小,無法抓到讓它給跑了。
回頭一看,正好看到往家走的院里大伙伴寧沖花,支支吾吾,小聲地叫住了她。
簡子:“沖花姐,你看那里有一條魚快死了,你幫我撿過來,到時候你我各分一半。”
沖花:“恩,真的呢,好大一條魚哦。”寧沖花邊說邊朝魚的方向跑過去。
寧沖花當年十三歲,已經(jīng)長大成人,長得算不上漂亮,但是很結(jié)實,一看是標準能干農(nóng)活的姑娘,臂肥臀厚,是各大媽需要找的兒媳婦類型,而且也遺傳了他們家的濃厚小民意識,小器愛占小便宜。
也許是魚只剩下最后一口氣了,連掙扎都省了,動都不動,只是偶爾拍了拍魚腮。初步判定這條魚大約有3斤,最起碼可以吃個兩餐,對于不是逢年過節(jié)的時候,能吃上這美味的魚,真是伙食打牙祭,想一想都很美。
這時簡子發(fā)現(xiàn)有一點不對,寧沖花抱著魚,直沖她自己的家,沒有半點想與簡子分攤的意思。
簡子一著急,于時大聲哭了起來。
正在廚房洗碗的媽媽成香花,一聽到女兒在外面哭,就邊跑邊說:“簡子,怎么了,哭什么?”
簡子邊哭邊說:“我看到的魚,被沖花姐撿走了,說好平分的,她拿回去了,沒有給我分,我要去拿回來。”簡了一邊哭一邊朝沖花家走去。
成香花加快步伐,跑過去抱著簡子,一邊往家里走,一邊說:“那是沖花姐撿到的,就歸沖花了,好不好?明天叫爸爸給你買條大魚給你吃?!背上慊戳丝春喿?,沒有反映,本能的想用其它的事情轉(zhuǎn)移孩子的注意力,加了一句:”來來,媽媽回家給你拿好吃的,你到其它的地方去玩一玩?!?p> 成香花抱著簡子回到家剛放下,準備給她找一點她最愛吃的花生,簡子卻像一只被解束的驢,直接向沖花家飛奔,在跑的時候,嘴里還不停地說:“不呢,我看到的我也要一半,不能說話不算話。”不管成香花在后面怎么說怎么勸,簡子還是不肯放下那半條魚,執(zhí)意要去沖花家拿回來。
成香花立馬跟著簡子跑了出去,開始還認為簡子只是說說,沒想到簡子還來真的了。
簡子跑到寧沖花的家,手一推直接把門打開,也不管家里有沒有人,也無注禮貌,目標很明確,就是需要找到屬于自己的那半邊魚。
簡子四周瞧了瞧,沒有看到魚,直奔廚房的柜子,毫不客氣地打開廚柜門,果然看到廚柜頂層有一個大中碗,里面放了一條剛剛剖好的魚,簡子也豪不手軟,試著用手去拿,但是由于高度不夠,無法拿到,簡子雙手緊抓廚柜門,雙腿一蹬,爬到了上面,一把就抓起魚準備往家里跑。
這時,從里屋出來了一個中年婦女,個子偏矮,背有一點駝,但是卻有一腦烏黑的頭發(fā),這個就是寧沖花媽媽。她看到了這一切,從簡子的話中,也明白了事情來由。剛好成香花也追來了,她正準備抱開簡子,因簡子的無禮行為感到面子上有一點掛不住,畢竟她現(xiàn)在是村會計夫人,正準備要打簡子,體現(xiàn)家教。
沖花媽媽攔住說:“沒事啦,我來切一半魚給簡子拿回去吃。呵呵,,,”
這笑氣是對簡子的執(zhí)著感到無奈,也是對自己女兒的自私行為的化解。
拿了那半條魚后,簡子頭也不回地往家走,也懶得理自己的媽媽。到家后,簡子直接把魚放在灶前的大盆里,這件事情在簡子這里才算結(jié)果。
快到中午,成香花從地里摘了幾個新鮮的辣椒,再加上幾根香蔥,炒了一大碗美味的魚。
這時寧銀國也拿著鋤頭從地里干活回來,看到不過年也不過節(jié)的,有大魚吃,覺得很詫異。從老婆成香花那里了解了事情的來朧去脈,他再次深深地感受到這個小娃從骨子里遺傳了他的性格,也開始慢慢地關(guān)注和喜歡上這個女娃。
中午,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飯,只有寧文美津津有味開心地吃著魚,其它人都有自己的小心事。
簡子有一點害怕,因為根據(jù)她以前的經(jīng)驗,今天的過激行為,肯定要得到媽爸的批評。雖然覺得魚很美味,但也吃得小心依依。
成香花想再批評一下簡子,但是又擔心自己的女兒太委屈,畢竟別人有錯在先,如果自己再壓冶,擔心將來簡子是一個膽小怕事的人,內(nèi)心深處對于簡子今天的行為還是認同的。
寧銀國太了解今天簡子是怎么想的,畢竟那是另外一個自己,如果換成了小時候的他,肯定也不會放過那半條魚,過不了自己內(nèi)心的那一關(guān),怎么開得了口去說簡子呢。
這頓中飯,在無聲中吃完了,對于這家人來講,太平常不過了,平時這個家聲音也是少得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