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天大典正式開始!”
隨著唱禮官的聲音渾厚肅穆的響起,九米高臺下的喧鬧一瞬間被壓了下去,眾人臉上的神情也跟著變得肅穆,微微垂著頭像是在等待什么。
“嗒!嗒!嗒!”
只見帶著黃金面具露出一雙微垂著眸子的大祭司,身著深藍色流光長袍,上面懸掛著龜殼,看起來與之前粉碎消失的一模一樣,隨著那宛如枯木卻暗藏神異的手杖輕點在臺階上,輕微晃動著,恍惚間像是看到了那龜殼的主人活了過來,正伸展著身子隨著波浪輕輕晃動。
晏靈兒瞇了瞇眼睛,又是深藍色的長袍,她不相信在這三星堆古青銅時期會有這樣的制衣技術,所以,這東西到底是哪兒來的?
這衣服以及這些深海的東西定是異數,或許,這就是修補這個時空這個世界的關鍵!
晏靈兒眼睛泛著光,之前來到這里不急不躁,可以說完全是抱著很大一部分觀光一場歷史的心境,但現在卻因為那神秘的聲音以及所見的那一幕終于變了,她第一次有了緊迫感。
終于隨著大祭司的身影落在祭臺最中間,那手杖被他重重的往下一壓,一聲不弱于長長牛號角的嗡鳴聲穿過祭臺席卷臺下眾人,本該是煩躁的聲音,卻無端讓聽到的人感覺一瞬間的耳聰目明神清氣爽,像是被什么神秘的力量洗禮過一般,眾人面露欣喜之色,紛紛跪俯在地,神情對大祭司更加敬畏。
大祭司始終微垂著眸子,沒人能看懂他的神色,下一刻,雙手將手杖高高舉起橫臥在頭頂。
“祭天大典!護佑王之子民!起!”
也不見大祭司再說冗長的廢話,直接開啟祭天儀式。
話音剛落,立即就有清一色帶著青銅面具的士兵抬著烹制好的整只豕(豬)、牛、羊以及六種長相與晏靈兒印象當中對不上號的畜出現,這個時代,大概有些東西還未滅絕,或者還未進化成五千年后的樣子,以新奇的姿態(tài)出現在這里倒也是讓晏靈兒多看了幾眼。
這些東西即使是身為圣女的紅雨在這段時日也只是分配到一次羊肉而已,別的肉卻是沒有口福的,但晏靈兒至今依然記得那味道,因為這個時代調味料并不如后世那般被研究的那么通透,再加上不如后世專門飼養(yǎng)肉質鮮嫩的新品種羊的緣故,即使是煮熟了,羊肉的腥膻味依舊濃郁的直撲鼻尖,聞之欲吐。
晏靈兒本來是抱著好好品嘗這古代美食的心里,卻被這味道熏的飯都沒吃了,現在看著那被抬上祭臺的肉食,晏靈兒是一點兒食欲也沒有的。
別指望她能夠去尋找調味料什么的,在這三星堆青銅時期除了所在的城池族群,別的地方卻還是未開發(fā)之地,猛獸更是多不勝數,危險至極,而有些調味料更是還未登上歷史的舞臺。
就連鹽這種東西,在這個時代也是很奢侈的,普通人更是能吃到一口都不錯了,不過因為紅雨的身份,雖然飯菜難吃了一些,但是還是有淡淡的鹽味的,雖然鹽提煉不精純,又苦又澀,但總不能餓肚子將自己給活活餓死,也正因為還有這么一點可取之處,晏靈兒這個在五千年后的世界不挑食,吃慣了精細食材和調料的人這才堅持了下來。
晏靈兒突然有些佩服這些先輩們,一輩子都沒有吃上過一口那樣的美食。
畢竟時代不允許!
等到士兵將肉食擺好離開后,大祭司這才再次大喝了一聲,隨即就有九個身上涂抹了鮮艷色彩畫了圖騰與怪異符號的壯漢跳上了祭臺。
只見他們像是原始人一樣,只在腰間圍了一圈破碎的衣物,脖子上戴著的不是野獸的牙齒,而是深海的貝殼之類!
晏靈兒眼神微瞇,這是要搞事?還是在以往就已經這么干了?
晏靈兒的視線還來不及收回,就見到原本匍匐在地的百姓們突然齊齊抬起了頭,目光驚愕的盯著那幾名已經開始跳大開大合氣勢恢宏的祭祀舞蹈的人,很顯然他們也有些看不明白了,微微張著嘴想說什么,卻在看到那面對著他們始終舉著手杖的大祭司將話咽了下去。
晏靈兒看的有些驚訝起來,這已經是觸碰到信仰的問題,但卻因為那一道身影,這些百姓竟然寧愿壓下這種疑惑也不敢冒犯眼前的男子!
那一襲深藍色長袍的大祭司像是根本沒有看到臺下那些百姓眼中的質疑,等到祭祀舞蹈跳完,猛的將雙手舉著手杖改為單手持著,用其指天,這一幕頓時讓臺下的百姓沸騰了。
指天,那是大不敬的!會受到天罰的!
無數人一瞬間臉色蒼白,面如死灰!
“大祭司!為什么!”
終于有人忍不住吼了出來,眼睛里是滿滿的失望與信仰即將崩塌的絕望,就那樣直視著大祭司,期待能給他,給身后的百姓族人們一個交代!
之前祭祀舞蹈怪異的著裝他們尚且還能夠忍受,但這用手杖指天的動作卻是徹底惹惱了這些平時看起來沒有多少權勢始終默默無聞的普通百姓,天豈能被這樣侮辱?
見到這一幕,晏靈兒有些恍然,這既然是月神的世界,月神就代表著這里的天,如今卻被人這般用力指著,一種明悟突然出現在心頭,所以祭祀的目的就是為了讓民眾改變信仰?
所以大祭司所想要祭祀的邪、神就是源頭?。ㄔ谶@個世界不信奉天可以,但是決不能為了另一個信仰侮辱天,否則那就是代表著邪惡,被稱為邪、神!)
既然生在月神的世界,你可以不敬重這方世界的天,卻不能夠侮辱這里的主人!甚至想要鳩占鵲巢!
這就有些過了。
晏靈兒雖然明白了,但此時卻也只能等待,畢竟歷史的齒輪還要往前繼續(xù)走,而她也想看看最后被祭祀的對象究竟是誰。
然而讓百姓失望的是,大祭司并沒有就此做出任何回應,依舊筆直的指著天,那一襲深藍色的長袍無風自動,倒是多了幾分飄逸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