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中年人貪婪的目光,賀元盛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可李朝暉卻好似沒有任何察覺一般,得意的說道:“我們力守孤山,殺敵千余,首級也有三四百,還陣斬了一名千夫長!”
“殺了千夫長,有何為證?”中年人急切的問道。
“這是千夫長的身份鐵牌!”
說完之后,李朝暉拿出了一塊鐵牌,正是剛剛從阿古漢身上搜出來的。
“很好,很好!”
中年人接過鐵牌之后,漏出滿意的笑容。
過了一會,這才看向賀元盛二人,緩緩的說道:“前鋒營大敗,你們僥幸逃脫,可畢竟吸引了葉赫部騎兵,讓本將獲得大捷,所以本將不在追究你們的臨陣逃脫之罪!”
中年人的話一說完,二人臉色大變,李朝暉脫口而出:“將軍,你什么意思!”
“前鋒營四散奔逃,還丟了主將,幸好本將及時趕到,救了你們,難道你們不感謝嗎?”
中年人的語氣中,帶著幾分威脅的意思,看著兩個人的目光,也帶著幾分蔑視。
賀元盛馬上明白了,這就是搶功的意思,只是沒想到中年人吃相這么難看,膽子這么大。
“將軍,鄙人賀元盛,是永寧侯嫡子!”
中年人漏出了貪婪的嘴臉,講理是說不通的,賀元盛只能暴露出背景。
至于狐假虎威之事,他也不在意,有背景不用是傻子。
可誰知中年人不屑的一笑,淡淡的道:“真正的嫡子,哪有去前鋒營的,估計你就是個倒霉蛋吧!”
頓了頓,繼續(xù)開口說話:“何況就是賀靜在這又如何,無非是個空頭爵爺罷了,本將還怕他不成!”
中年人說的到是實話,此人名叫侯文杰,乃是三大營的副將,官居二品,而且還有爵位在身。
其父曾經是當今天子的伴讀,屬于絕對親信的那種,所以他才能掌握實權。
本來這次隨軍出征,不會有侯文杰的份,可當今皇帝想到了伴讀的兒子,好像有些本事,于是欽點他出征。
侯文杰本人,只是個樣子貨,根本沒有能力指揮千軍萬馬,所以在跟葉赫部騎兵短暫交鋒時,對方僅僅一陣騎射,就死了不少人。
正因為背景深厚,又得當今天子器重,侯文杰才敢堂而皇之的搶奪功勞。
“將軍的吃相如此難看,就不怕家父參你一本嗎?”
從侯文杰的口氣中,賀元盛知道此人的背景深厚,卻不了解對方的底氣,所以試探了一句。
侯文杰馬上說道:“參我一本,那就看看你那廢物父親,有沒有這個膽子!”
接著話鋒一轉的開口:“一會給本將送三百首級來,還有葉赫部千夫長的尸首,要是敢搞什么幺蛾子,休怪本將不客氣,把你們當成逃兵處決!”
如此飛揚跋扈的樣子,恨得賀元盛牙根癢癢,卻不敢翻臉。
畢竟人家的地位高,這里又是對方的主場,倘若惹火了此人,恐怕會有性命之危。
一旁的李朝暉,臉色也難看的厲害,卻不敢多說一句話。
最后賀元盛只能忍下這口氣,拉著李朝暉回了小山包。
“賀老弟,咱們怎么辦?”
就這么交出拼命廝殺的功勞,李朝暉實在不甘心,可是他沒有任何背景,不甘心也沒辦法。
“回去再說!”
兩個人上了小山包,賀元盛這才問起:“你知道那個人是誰嗎!”
“從旗幟上看,應該是五軍營副將,太康伯侯文杰!”
山腳下的旗幟,其實打的很高,只是數量太多,賀元盛又是初入軍營,根本看不明白。
而李朝暉在三大營服役多年,哪怕官職不顯,也沒見過侯文杰,卻可以根據情況,猜出一二來。
“侯文杰,這個人什么來頭?”
一直在侯府的方寸之地,對于朝政之事,賀元盛一點也不了解,頂多知道皇帝是誰,內閣輔臣是誰。
至于神京城內的勛貴,可以說是多如牛毛,除了極為顯貴的七公十二侯,賀元盛還真沒聽過別人。
所謂的七公十二侯,是大乾王朝開國之時,跟隨太祖打天下的一幫人,可以說是與國同休。
詫異的看了賀元盛一眼,李朝暉可能是沒想到,對方連侯文杰是誰都不知道。
“你是不是勛貴子弟,連侯文杰都不知道!”
“怎么,他名氣很大!”
“他老子輔國公侯英,你不會沒聽說過吧!”
“原來他是侯英的兒子!”
輔國公侯英,是七公十二侯之一,還是地位最高的一批,甚至是勛貴之首。
在勛貴之中,唯一能和侯英分庭抗禮的,只有趙國公韓維臣。
只不過韓維臣兵敗之后,地位頓時一落千丈,哪怕當今天子看在其祖先的情分上,占時未做處置,肯定也沒有好結果。
侯英就不同了,雖然此人沒掌握實權,卻跟當今天子關系密切,侯文杰又是五軍營副將,可以說是二把手,所以這對父子的權勢驚人。
“老弟,你快想想,咱們到底要怎么辦吧!”
“怎么辦?”
賀元盛也有些頭疼,
對付這種背景深厚,又飛揚跋扈之人,最是難辦不過。
雙方的地位差距還太大,哪怕想翻臉,也沒有本錢。
至于不聽侯文杰的話,賀元盛也不敢,因為三大營的援兵就在附近,要是不送首級過去,對方說不定會明搶。
“只能先忍忍了!”
權衡利弊之下,賀元盛決定先忍下這口氣。
“那答應弟兄們的賞錢,要怎么辦?”
之前的血戰(zhàn),李朝暉當眾宣布,要把賞錢平分。
現在侯文杰的做法,無疑是讓他食言了。
要是在平時,侯文杰也不會擔心,可面對的是剛剛走下戰(zhàn)場,經歷過一番血戰(zhàn)的士兵們,如果食言的話,說不定會產生什么后果。
賀元盛也不知道該這么辦,總不能許諾的賞銀不給,最后咬著牙道:“一會我去送首級,爭取把賞錢要來!”
聽到賀元盛這么說,李朝暉的神情變了變,卻沒有說話。
等善后完畢,并輕點人數,查看首級。
很快就得出,首級四百三十二個,己方還剩下五百八十九人。
賀元盛帶領的第五哨,傷亡數人最少,存活下來八十三人。
戰(zhàn)利品也只有一點兵器,只是損壞了不少。
畢竟葉赫部騎兵突襲,不會帶著錢財。
“我去見侯文杰,你在這里等消息!”
做完了這些瑣事,賀元盛決定去見侯文杰。
“小心一些,如果要不到錢,那就這么算了,咱們在想別的辦法?!?p> 經歷一場血戰(zhàn),兩個人明顯有了些戰(zhàn)友情,所以李朝暉關心了一句!
“放心!”
賀元盛的眼神很自信,然后找來老周等人,帶著臨時拼湊起來的擔架,去了援兵駐地。
由于急著救援,所以侯文杰帶領的人馬,是輕騎前行,未帶任何輜重。
而前鋒營的營寨,又在昨夜被燒毀,所以侯文杰部,只能在山腳下休息。
賀元盛趕到時,侯文杰正在一顆樹蔭下乘涼。
看著擔架上的一顆顆頭顱,侯文杰滿意的說道:“還算是識趣!”
頓了頓,又問了一句:“千夫長的尸體呢?”
“回太康伯的話,尸體已經成了肉泥,根本找不到了!”
其實阿古漢的尸體就在山上,還穿著盔甲,只是賀元盛留了個心眼,沒有交出來。
侯文杰聞言有些皺眉,可在戰(zhàn)場上,找不到尸首是常有的事,于是繼續(xù)問道:“腦袋呢?”
“在這!”
指著一顆頭顱,賀元盛恭敬的說道。
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頭顱旁邊的,就是此人的武器盔甲!”
武器盔甲大同小異,所以賀元盛直接找了個差不多的,用來糊弄侯文杰。
這也是暗中給侯文杰添堵,畢竟被人明目張膽的搶功,自然非常惱火。
侯文杰這才滿意,臉上也漏出了幾分笑容。
賀元盛見此,便趁機說道:“伯爺,頭顱給了您,可朝廷下發(fā)賞錢時,是不是可以賜給卑職!”
“你什么意思!”
侯文杰眼睛一瞇,漏出了幾分危險。
“回伯爺的話,這些賞銀要是下官的,下官自然不會多說一句話。
可之前的大戰(zhàn)時,由于敵強我弱,李把種當眾許諾,要把賞銀平分。
這些大頭兵,都是頭腦簡單的莽漢,首級又是當眾數的,我擔心賞銀發(fā)不下去,在出了什么亂子,影響到伯爺就不好了!”
賀元盛的這番話軟中帶硬,賭的就是侯文杰有些顧忌。
而且賀元盛認為,輔國公府財大氣粗,侯文杰還未襲爵就是伯爺,肯定不會為了一點小錢,而沾惹上潛在的麻煩。
“你放心,銀子少不了?!?p> 就像賀元盛想的那般,侯文杰果然不把一點銀子放在眼里。
他之所以搶劫首級,也是為了首級背后的軍功,不是為了那點賞銀。
侯文杰答應下來,賀元盛也松了口氣,趁著現在氣氛還成,繼續(xù)開口說道:“在伯爺未來救援之前,李把種率領前鋒營的將士們,殺敵一百三十二人,有首級為證,現在一并呈送到伯爺面前!”
聽到還有一百多首級,侯文杰有些后悔,可已經拿了大頭,賀元盛表現的也很乖巧,他不好反悔。
“你倒是懂事,放心,這些軍功,不會有人惦記的,等中軍到了,驗完了功勞,賞賜就會下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