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元盛抓李虎的時候,外面不遠處的小路上,一個武官打扮的人,正在快速奔跑。
此人跑著跑著,不由自主的停了下來,因為他的面前,出現(xiàn)了幾個錦衣緹騎。
感覺現(xiàn)在天色以黑,對方未必能看清自己的樣貌,武官就想要轉身回去。
可一轉身,就看到身后也有幾個錦衣衛(wèi)出現(xiàn),正冷笑著向他走來。
武官的臉上,頓時很難看,剛想要說些什么的時候,錦衣衛(wèi)動手了,直接把此人綁了起來。
第二天一早,天津百戶所的錦衣衛(wèi),開始行動起來,在護銀官兵的配合下,調(diào)查最近幾天,來往城內(nèi)的所有馬車。
“大人,我們要干什么!”
幾乎所有人都行動起來,可賀元盛帶來的錦衣緹騎,還有天津百戶所的二十人,卻沒有任務,這讓老周有些不解。
“你讓百戶所的人帶路,領著我們的人,探查天津周邊,所有能冶煉銀錠的作坊!”
“大人,你是說?”
老周馬上反應過來,神色頓時一亮。
“這批銀子上有官印,總不能直接使用吧!”
再來天津的路上,賀元盛已經(jīng)有了這個想法,畢竟官銀上的記號,必須要處理,而最簡單的方法,就是從今熔煉。
至于李虎尋找馬車的方法,雖然也可以,不過卻差了一籌。
“大人有這個想法,何必讓其他人瞎折騰!”老周苦笑一下,沒想到賀元盛真正的殺手锏在這。
“他們在明面上折騰,我們做事不就方便了!”
要是直接尋找冶煉作坊,曹杰一方肯定會想辦法設置障礙,至少也會把銀子再次轉移,所以賀元盛來了個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大人也太謹慎了吧!”
“對方能想到以鹽換銀的調(diào)包計,還安排人把官船弄沉,使之無跡可尋,這手段可高明的很,所以我們絕不能輕敵!”
賀元盛如此謹慎,也是因為布局的人很高明,雖然他現(xiàn)在還想不通,銀子是如何從鎮(zhèn)守府中掉包的,可暴露出來的手段,已經(jīng)不俗了。
老周聞言也鄭重起來,想到這次若沒有賀元盛、發(fā)現(xiàn)銀錠上的鹽,恐怕一行人還在通州,調(diào)查護銀官兵呢。
“對了,馬亮招了嗎?”
馬亮是護銀官兵的一個百戶,在昨天抓捕李虎的時候,想要偷偷離開,被賀元盛的人抓個正著。
“還沒有,他只說自己要去方便一下!”
“哼!在不開口,就給我大刑伺候!”
這個逃跑的馬亮,肯定是弄沉官船的人,雖然是個棋子,但也是個認證。
畢竟賀元盛還沒考慮好,此案最后要如何了結,那么必須把所有的人證、物證,掌握在手中,如此才能占據(jù)主動。
“大人放心,要不了多久,他就會開口!”
賀元盛這才點了,
然后示意老周可以出去安排。
老走一走,賀元盛的臉上,頓時漏出了些憂愁之色。
李虎出現(xiàn)在天津,已經(jīng)代表了陸炳勛的態(tài)度。
想到這位錦衣衛(wèi)指揮使,也不想破案,賀元盛就感覺到一陣頭疼。
現(xiàn)在可謂是進退兩難,若是破案,日后陸炳勛一定會給賀元盛穿小鞋,太子身邊的人也會報復,以后的日子可想而知。
若是不破案,滿朝文武都在盯著,賀元盛肯定會成為替罪羊。
何況陸炳勛派賀元盛來查案,恐怕也是這個意思,否則也不會派一個新人,還讓李虎來拖后腿。
賀元盛憂愁的時候,鎮(zhèn)守府內(nèi),一個小太監(jiān)對著曹杰匯報:“干爹,錦衣衛(wèi)那邊,正在調(diào)查最近來往天津的馬車!”
“啪!”
曹杰聞言摔了一個杯子,臉上也漏出猙獰的神色。
“干爹,你倒是拿個主意啊,真讓錦衣衛(wèi)找到什么,事情可就麻煩了?”
“等著!”
惡狠狠的說了一句,曹杰馬上向內(nèi)宅走去。
內(nèi)宅中,讓賀元盛心動的綠衣美女,正看著一本書,書的名字叫做三十六計,若是別人知道,一個內(nèi)宅女子,會看這種書,也不知道是什么想法。
很快曹杰走了進來,看到女子在看書,急切的說道:“傾萱,我的好夫人,你還有心思看書呢!”
此時的曹杰,全然沒有昨晚的冷漠,一副把綠衣女子當成心肝肉的樣子
“老爺怎么了,為何如此著急!”
綠衣美女嫣然一笑,只是笑容不達眼底。
“哎!那些錦衣衛(wèi),開始調(diào)查最近往來城內(nèi)的馬車,萬一被他們找到了線索,銀子豈不是要暴露了!”
綠衣美女輕聲說道:“這有何難,錦衣衛(wèi)的人,又不知道具體目標,天津的馬車又這么多,大小車行有上百個,只要老爺手腳快點,把人提前滅口,不就完了么!”
“三十幾個車夫,難道全殺了!”
“他們不死,放銀子的地方,很有可能被找到,老爺也就不安全了!”
女子的聲音雖然動聽,可話里面的狠意,卻讓人毛骨悚然,好像那不是三十幾條人命,而是三十多只螞蟻一般。
甚至曹杰都一皺眉,過了一會,才惡狠狠的說道:“就這么辦!”
說完之后,曹杰轉身離開,只是他沒注意到,綠衣美女看著他的目光,帶著一絲恨意。
“小姐,你怎么還給老爺出主意,還讓他殺人……”
曹杰一走,小丫頭環(huán)兒就出現(xiàn)了,十分生氣的開口,小嘴也噘了起來。
“環(huán)兒,現(xiàn)在只能靠著他,如果他死了,咱們的下場也許會更慘!”
環(huán)兒聞言一愣,而后悲哀的說道:“小姐的命運真是凄慘,本以為能有個好依靠,可誰知這些太監(jiān),都是這幅德行……”
“慎言!”
綠衣美女立刻緊張起來,還一把堵住環(huán)兒的嘴,不讓她繼續(xù)說話。
環(huán)兒也知道自己失言了,只是臉上還是一片哀痛之意。
“哎!”
松開堵住環(huán)兒嘴巴的手,綠衣美女發(fā)出一聲哀嘆,眼中也流露出一些憂愁之意。
蘇家車行,是天津衛(wèi)眾多馬車行中的一家,靠著臨近的運河討生活。
車行內(nèi),有二十幾輛馬車,以及三十多個、靠著馬車拉貨討飯吃的人。
夜色降臨,天空中下了點小雨,討生活的人吃過晚飯,就湊在一起聊天。
“把頭,你聽說了嗎,今天有錦衣衛(wèi),在打聽城內(nèi)馬車都去過哪里,還有運的是什么貨物!”
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向一個四十多歲、面色滄桑的漢子問道。
“管那么多干嘛,愛調(diào)查啥調(diào)查啥,這跟咱們小老百姓沒有關系!”
把頭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在說話的同時,還拿出旱煙抽了一口,可見小日子過的不錯。
“這些錦衣衛(wèi)好像在找什么東西,還是大宗貨物,不會有什么麻煩吧!”
先開口的漢子繼續(xù)說道,語氣中帶著幾分擔憂。
“有什么麻煩也找不到我們,咱們都是普通百姓,也沒干過什么違法亂紀的事!”
“把頭,你忘了,在前幾天,咱們給鎮(zhèn)守府運了一大批貨?”
“咸吃蘿卜淡操心,鎮(zhèn)守府跟錦衣衛(wèi)一樣,都是官衙門,難道還能有問題!”
這也是古代普通民眾的想法,畢竟他們見識有限,誰能想到官府里面的貨物,也會有問題。
“把頭,可是這批貨,是起早運出城的,還是運往霍家莊!”
三十多歲的漢子,有幾分小精明,已經(jīng)感覺到不對。
猶豫了一下,繼續(xù)開口說道:“而且我們運的東西,都是沉甸甸的,我感覺,好像是一箱箱銀子?!?p> 古時百姓雖然見識有限,卻也有小聰明,尤其是車夫這種職業(yè),經(jīng)常運輸貨物,眼睛自然很賊。
漢子的話一說完,馬上有人開口附和:“好像真是銀子,我感覺重量也差不多……”
把頭愣了一下,仔細回想運輸?shù)臇|西,也有些猶豫。
從事車夫多年,把頭的眼力自然不差,之前只是不愿意多想,現(xiàn)在已經(jīng)感覺到了問題。
可小老百姓不愿多事,也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于是開口說道:“行了,別管那么多,若錦衣衛(wèi)找到咱們,如實說就罷了!”
話音剛落,一陣腳步聲響起,緊接著,三四十名鎮(zhèn)守府的官兵,出現(xiàn)在蘇家車行內(nèi)。
把頭看到來人了,馬上迎了上去:“李大人,你怎么來了!”
被叫做李大人的官兵,笑呵呵的說道:“自然是找你的,鎮(zhèn)守府還有些事需要你們?nèi)プ觯 ?p> “那是草民的榮幸!”
“對了,鎮(zhèn)守府那邊的事很急,現(xiàn)在就要走,你們的人都在吧?”
把頭也沒有多想,馬上開口答道:“都在、都在,我這就去叫他們!”
只有最先開口的漢子,感覺到不對,畢竟找人做事,用不到來好幾十人。
出于謹慎心里,有著小聰明的漢子,不著痕跡的往后退著,到了人群后面,馬上跑向后院。
這時漢子聽見那位李大人的聲音:“在這就好!”
“??!”
接下來,一聲慘叫傳來,漢子一聽就知道,這是把頭的聲音。
緊接著,慘叫聲接二連三的響起,漢子嚇的直哆嗦,可還是強打精神,跑到后院處的一個狗洞前,從中鉆了出去。
該著漢子命大,此時的小雨逐漸變大,掩蓋了逃跑的痕跡。
盞茶時間過后,殺完人的李大人,查看了一下痕跡,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
“撤!”
干脆的下達命令,這一行人迅速離開,車行內(nèi)只留下三十多具尸體,其中那個把頭臉上,還留著吃驚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