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2
秋天水若有所思地點頭,說:“老師,那我回去了。”
從元沒多說什么,首顆探測器即將抵達北極圈,秋天水調出的界面還在刷新頁面,倒計時在預測抵達和離開錐壁的時間。
探測器依次掠過漠星北極圈,比預計的時間早了許多。結果跟南半球一樣,錐壁的半頂角持續(xù)增大,像巨人撐開手中的雨傘。
從元簡單算了下烏天穿越錐壁的時間,大概是明天的午夜。遠星大氣層中的活動平息后,烏臺停止了數(shù)據(jù)收集工作,他們趁著空閑對天線和配套進行一輪維護,理由是先前的耀斑可能會影響天線的精度。
隨著所有探測器離開錐壁,從元結束了當天的工作。遠星剛落下不久,此時的漠星背陽面無比明亮,像大塊純凈的鉀鹽被擲入火焰,迸出一道道紫色光幕。更多的極光出現(xiàn)在嗚看不到的頻率,“明亮”的磁通管條紋從磁層頂蜿蜒到南北極,還有一條稍暗些的,從漠星一延伸出一條細小的尾巴,從元看了太多次紫外線攝影的結果,他能想象出那個畫面。因為腦細胞中充斥著足以渲染整個漠星的記憶,漠星總會從各個視角出現(xiàn)在他的夢里,俯視或仰視的極圈,極光安靜地燃燒,而噪音從各個方向逼近他,像一堵無形、看不到頂?shù)膲Α?p> --
“老師。”秋天水的詢問聲很輕,探測器經(jīng)過一夜的加速,趕在黎明前到了位置。
雖然叫醒從元對報告沒有幫助,但秋天水還是決定讓從元醒來。她在白天補足了睡眠,很早就從墊子上醒來,窗外高懸的漠星以晨昏線為界,呈現(xiàn)出兩種顏色,蔚藍和淡紫,她很喜歡這種景象,而不是平常單調的漠星。漠星名字的緣由是和沙漠一樣的顏色,嗚的祖先,認為神的居所在一片遼闊的沙漠里。
從元迷茫地醒來,室內的白光撒在布滿水霧的玻璃上,多拉迎來了又一個冬季。他記得自己本打算記錄最后的時間差,但經(jīng)過一天一夜,大腦的自我保護還是讓睡意占據(jù)了主導地位。
計算機在記憶方面有無可比擬的優(yōu)勢,桌上的顯示屏給出了答案,錐壁半頂角的增加是無可爭議的事實。一個晚上過去,探測器遠離了漠星,也遠離了烏天。
顯示屏上還有兩個倒計時,是天水在昨天設定的,最短的一個只剩下九分鐘。
“我給您帶了早飯?!鼻锾焖缓靡馑嫉耐瞥鲲埡校拔铱吹侥鷽]吃晚飯?!?p> “謝謝,工作應該?!睆脑聪蝻@示屏的邊角,“都是些普通的事,各部分會去處理。”
“那您吃完再睡會,探測器就要到了?!鼻锾焖p眼正對著五十三厘米外的顯示器,好像那里有一顆每秒二十九公里的探測器正在加速。她小心地瞥了無精打采的從元一眼,沒有生氣的樣子。
“對了,天水?!睆脑蝗怀雎?。
“嗯?”天水條件性地看向從元,從元正望著漠星,瞳孔里倒映出一片淡藍色光輝。
“你覺得探測器會給出什么結果?”從元漫漫地說出這句話。
“結果嗎?”天水思索了很久,倒計時過去了一半。
從元沒有催促,他提出問題的本意是想讓倒計時過得快一些。
“長爆發(fā)的一部分。”秋天水清楚這句話毫無意義,但這是她能想象出的最好的結果。
“希望是吧?!睆脑^枕著前掌,他突然覺得倒計時不再那么有吸引力。
探測器又一次早于預測值經(jīng)過錐壁,五十萬公里外傳回穿越錐壁的信號,具體的數(shù)據(jù)還需要一段時間。舊多拉升起的射電鏡對準了探測器所在的天空,等待射電信號激起的電信號。
探測器能得到的數(shù)據(jù)很少,射電鏡向西微微挪動朝向,不久后探測器會穿過另一側的錐壁。
舊多拉地下的計算集群鼓出幾道熱風,輕微的升溫很快被風扇送進寒冷的大氣中。
數(shù)據(jù)在工作站中轉化成圖表,輸出到屏幕上。簡單看去,是一條單調的曲線,跟預計的類似,能量密度略超預期。
“有規(guī)律的向上漂移。”結果出乎意料,從元一直認為遠星活動唯一的作用是加強射電信號,他做好了接收到駁雜的射電信號的準備,何況理論技術化不是他的工作,而事實卻超乎想象得完美。
那一刻,美好的念頭一閃而過,信號有規(guī)律地向上向下漂移。從驚喜中平靜下來的從元很快放棄了這個念頭,長爆發(fā)的時間最多只有6秒,不該奢望奇跡發(fā)生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