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神觀的傳說
“嗯.....”沈煉像是認真考慮了一下黃土仙的話，半響點點頭又搖了搖頭，緩緩說道：“你開的條件不多，甚至可以說很值，值非常，因為除了你這世間再也找不到第二個人能在五年內(nèi)就找到有關(guān)的消息，但是有些事我不能回答。”
“有何不能？”黃土仙有些吹胡子瞪眼地說道，他的性格喜歡小題大做，說話的時候總是一驚一乍的。
“我奔波了五年，現(xiàn)在還不遠萬里地趕來給你送消息，問你幾個問題還不可以？”
“可以是可以，但我有拒絕回答的可能?！鄙驘捫Σ[瞇地說道。
黃土仙掌握的消息對他很重要，但他心中的事情也很重要，江湖上有不少人在查他的過去，他不能保證黃土仙會守口如瓶，喜歡收集秘密的人自然也喜歡分享出去，當然了分享是要有收獲才會分享的。
黃土仙聽完，一臉晦氣地磨了磨牙，無奈著說道：“你這家伙真是油鹽不進。”
黃土仙喜歡秘密，甚至重于自己的生命，而沈煉的身上正好有很多的秘密。
他從何處來，家門何處，師承何處，練的又是什么武功，這些都是秘密，無人知曉，黃土仙打聽了半個江湖，也不知道。
而他之所以幫助沈煉尋找秘密，就是因為沈煉要尋找的秘密本身就是個秘密，是個天大的秘密，這不僅讓他如癡如醉，發(fā)瘋似的片刻不停探索了五年。
見沈煉不說話自顧飲酒，黃土仙也不藏著掖著，壓低了聲音說道：“我五年來探便世人流傳的神話傳說，大多一無所獲。只在兩個地方有所發(fā)現(xiàn)，第一個是極西邊的孤煙大漠，當中有一處廢墟，附近的流民都說那是天上仙人居住過的地方故而時常祭拜，年代久遠不可查證，我去仔細看過，只能憑一點殘留判斷出建筑風格十分奇特，除此之外卻沒什么了。”
喝了口酒潤了潤嗓子，黃土仙繼續(xù)說道：“第二個地方你應該知道。”
“莫不是神觀？”
“正是?！?p> 沈煉瞇了瞇眼，他自然知道神觀，甚至可以說沒人不知道神觀。
如果問世間哪里會有仙人，所有人心中最先浮現(xiàn)的都只會有一個想法，神觀！
神觀的傳說在這個世界貫穿歷史，那是一個所有人都耳熟能詳?shù)牡胤?，也是一個所有人都心向往之的所在，是長生的向往。傳說中神觀不大，但卻自成天地，里面日月同輝，時間也停止流逝，里面居住著開辟世界的圣人。
縱觀史書，無論哪一朝的皇帝，只要是有記載的，都大張旗鼓的去尋找過神觀，無一例外，卻從未有人找到過。
沈煉心中有些振奮卻沒再說話，他自然清楚黃土仙能提起所有人知道但所有人都找不到的神觀，一定有他的道理，他在等黃土仙開口。
果不其然。
片刻后，黃土仙轉(zhuǎn)頭看向酒樓窗外的夜空，表情變得有些木然：“沈大盜，你相信這個世上真的有神嗎？”
沈煉默然，想到了自己的重生，想到了天雷，想到了那個怪老頭，點了點頭：“我比這個世上·別的任何人都相信神的存在?！?p> “神是什么？”
“我如果知道神是什么，我就是神了。”
黃土仙面帶贊許地看了他一眼，說道：“像你看的如此清楚的人，確實不多見?！彼D了頓后說道：“我一生都在追尋秘密，在收藏秘密，而神觀無疑是這世間最大的秘密，有人去過，可他不會開口，所以我告訴你這個秘密，我需要你的幫助?！?p> “什么幫助？”沈煉凝重說道，他知道這個消息的重要性。
“幫我見到他?！?p> “你找不到的人，我能找到？”沈煉有些不解，放下酒杯說道。
黃土仙抬起手指向東方，平靜說道：“要找的人人在云劍山巔，世上恐怕只有你能擔此重任了?！?p> “只有我？你要的是無聲無息？”沈煉一聽云劍山頂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巍峨山峰，山勢奇特，如利劍一般直插云間，故得名云劍山。也正因如此，無借力之處，尋常人家上去不得，唯有內(nèi)力極其雄厚得高手才能攀上頂峰，感受白云環(huán)繞似仙的意境，所以云劍山頂之處也被稱作絕頂高手的揚名處，因為只要到達山巔刻下自己的名字便可證明自身內(nèi)力驚世駭俗，一舉踏上頂尖高手的行列。”
舉起酒杯潤了潤嗓子，他瞇著眼睛繼續(xù)說道：“而江湖人最注重的便是名氣，所以引得無數(shù)江湖高手趨之若鶩，直到六十年前金剛身高玉樹隱居云劍山巔，并立下不準任何人上山的霸道規(guī)矩后，這股風潮才慢慢退卻。所以，要找的人便是高玉樹？”
黃土仙苦笑道：“確如你所說，高玉樹一身硬功可比金石，刀槍不入驚世駭俗，被稱作當世肉身第一，封號大金剛?！?p> “消息從何而來，高玉樹會傻到將此事說與旁人？”
“你知道高玉樹的結(jié)拜兄弟嗎？”
“略有耳聞，難不成與此有關(guān)?！鄙驘捴拦适陆K于要開始了，不禁有些緊張，有些期待。
“你知道百年前的天下是什么樣子嗎？”
“秦國勢弱，元國獨大，江湖混亂?！?p> “不錯，那時的江湖還是沸騰的，許是亂世的原因，豪杰層出不窮。”黃土仙回憶往事，表情卻有些漠然，“當時秦國不敵元國，兩國交戰(zhàn)，戰(zhàn)火紛飛，百姓民不聊生，無數(shù)江湖高手看不下去這等亂世，組成各路聯(lián)軍以身抗金，而各路聯(lián)軍中又以三王的實力最為雄厚。”
沈煉看著黃土仙輕聲應答：“石人王，金人王，鐵人王。”
“不錯?！秉S土仙淡淡說道：“三王是結(jié)拜兄弟，也是當年硬氣功最強的三人，戰(zhàn)爭結(jié)束后，三王出乎意料的解散聯(lián)軍，隨后消失于世，直到甲子前金人王高玉樹重現(xiàn)江湖，猶如蒼天在上般壓得所有人一甲子不得登上云劍山巔，如今再提硬氣功沒有三王，只有大金剛。高玉樹此人行事乖張，為人高傲霸道，但又偏偏十分謹慎，事關(guān)神觀這等天大的秘密，容不得半點馬虎，時機尚未成熟，我只能告訴你這些了?！?p> “你自然不會覺得單憑你我二人便可脅迫高玉樹說出秘密吧？”沈煉呵呵一笑，也沒再追問。
“我自有安排，時機成熟時我會來尋你。”黃土仙拍了拍了身子，又恢復先前不正經(jīng)的樣子。
黃土仙咧嘴笑道：“我問你三個問題，你都回答了，我就走?！?p> 沈煉沉思了一會，臉上又恢復了以往笑容。
“我可以看情況回答你?！?p> 這家伙怎么總是這么密不透風。
黃土仙氣不打一處來地看著沈煉，伸出一根手指悶聲悶氣地問道。
“第一，你如此肯定世間有仙人的存在，是否見過仙神。”
“我遇到過一個似仙之人，但他不是仙神?！鄙驘挻蛄藗€馬虎眼，不過那石頭的身份他現(xiàn)在也沒搞清楚，也不算騙黃土仙。
黃土仙正打算追問那人是誰，又被沈煉打斷，說拒絕再回答有關(guān)似仙之人的問題，只能咽回肚里。
“第二。”黃土仙又伸出一根蒼老的手指：“你來江南做什么？”
這個問題很簡單，沈煉舉起酒杯直接回答道。
“玩?！?p> 這倒也是實話，沈煉來江南的初心的確只是游玩，沒有別的理由，簡單明了。
黃土仙也沒懷疑，因為沈煉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如果沈煉說他在這里發(fā)現(xiàn)了一處秘寶，那他才真應該考慮一下真實性。
“第三，你會在江南待幾天？”
沈煉喝了口酒，把酒杯放在了桌案上，斟酌了一下回答道。
“短則四五天天，多則一個月，看之后情況再說吧?！?p> 他不僅僅要追查那神秘氣息的來源，還要提防那懸賞帶來的影響。身后還有不少在追他的人，如果追得太緊，他說不定也要出去避避風頭才能回來。
畢竟這偌大的江湖上臥虎藏龍，他不想惹的人還是蠻多的，誰知道會不會有一個閑的無聊來捉他。
他雖然輕功了得不一定會被捉到，但是麻煩是一定的，那還不如躲著走。
“行?！秉S土仙像是把這條消息記了下來，之后估計又能賣個好價錢，他也只以為沈煉說的情況是因為懸賞。
現(xiàn)在一條沈煉的消息在道上已經(jīng)不知道被炒得多高了。
問完了問題，他也不再耽擱，拍了拍衣袖，就從桌邊站了起來。
“好了，問題問完了，我就先走了。”
臨走前，他看了一眼沈煉，略微猶豫了一下，突然以只有兩人聽得到的聲音開口說道。
“如果你之后沒有地方可去，就往西邊的黃江走，那會?？坑幸粭l船，能送你去一座孤島上過段時間。”
沈煉不僅瞇了下眼睛，他看起來有些驚訝，因為他也沒想到黃土仙竟然會幫他。
“你別誤會。”黃土仙難得認真地淡淡說道：“我只是不希望我想知道的秘密都跟著你一起埋沒了，而且我還需要你的幫助?！?p> 說完，他就又擺出一副老態(tài)的模樣。
悶聲咳嗽了兩聲，邁著不快地步子離去了。
他的身后，沈煉怔了一會兒，輕聲笑了一下，閑散地靠在椅背上，獨自喝著酒。
........
轉(zhuǎn)眼便是三天。
當江湖上一半的人一同追捕一個人的時候，會是一副怎么樣的光景？
這幾天，各地的黑市里賣的都是俠盜沈煉的消息，真的有，假的有，有用的有，沒用的也有，總之一句話就是全部都有。
閑暇時，人們談論的也都是這皇上緝拿的事，江湖里的人談，江湖外的人談，黑道的人談，白道的人也談，總之一句話就是全都談。
甚至是，城里面也張貼滿了通緝令，城門口貼，店鋪里貼，甚至連轉(zhuǎn)角處的茅廁里都貼，總之一句話就是全都貼。
有人說，沈煉這輩子這種風頭，不管好壞，值了。
這一時間里，俠盜沈煉這四個字，風頭無倆。
不過這樣的風頭，自然也不是沈煉想要的，他這個人本來就不愛出風頭，更何況這個風頭現(xiàn)在讓他客棧都住不了，探查先前那氣息來源也變得難上加難。
哎，這世道實在艱難，難于夜半時分無被暖，難于饑腸轆轆身更寒。
此時的沈煉，正躺在一座樓閣的屋頂之上，都怪那些捕快，也不嫌麻煩，一個客棧都沒放過，全部都貼上了通緝令，無處可去的他只能在此將就一晚上。
唉，那句話怎么說來著，孤苦無依，空對明月訴愁腸。
這大概就是對他當下這模樣最好的寫照了吧。
一陣涼風徐徐吹過，寒來袖間，沈煉緊了緊自己的衣袖，無奈地輕合著自己的眼睛。
他身上的雪白長袍是買的大了些，顯得松垮，風一吹還會被吹鼓的老高，衣帶飄搖，在旁人看來可能還有那么一些仙風道骨的意思和感覺，但是穿在自己本人的身上可不是那么的舒服。
今晚的天氣倒是很不錯，夜朗星稀，明月高懸，如果有好友美酒作伴，說不得會是一場很好的消遣。
可惜，沈煉現(xiàn)在孤身一人，作伴的也只有瑟瑟的寒風。
青磚瓦礫之間，沈煉半靠在高閣屋頂?shù)氖{子旁，睡不著的他，閑來無事，看著夜空中的星月發(fā)呆。
他又想起了之前黃土仙的話。
江湖近半的人啊。
其實到現(xiàn)在為止，他都不知道這個江湖到底有多大，而這片清濁里又到底有多少人，突然和他說有一半的人要來捉他，他也沒有什么概念。
他和那些老江湖還是有些區(qū)別的，畢竟這一世的他不算魂體時那漫長地歲月，也才活了十七年而已，小乞丐餓死前是十一歲。
相合起來是二十八歲，這個年紀放在前世已經(jīng)不算小了，但是放在這一世，習武之后人均都能活到近兩百歲的江湖里，他的這個年紀確實連雛兒都算不上。
這一世的武林之中，修習內(nèi)功心法除了能強身健體之外，還能平增陽壽，普通的三流高手若是無病無災就能活到百余年的年紀，一流高手活個近三百年不成問題，更不要說那些遠超一流的成名高手了，功法再好些的，甚至能夠活到四五百歲。
就像是那黃土仙，天知道他在這片江湖已經(jīng)摸爬滾打了多少個年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