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蝶舞沒有追,她在等,等花夢蝶將陳落雁帶回房間。
有時候,她對花夢蝶的信任,甚至于超過對自己的信任。
花夢蝶當(dāng)然沒有辜負(fù)她的信任。
現(xiàn)在,陳落雁正像一個即將奔赴刑場的死囚,慢悠悠的走進(jìn)房間。花夢蝶則像個得勝歸來的神捕,不緊不慢的跟在她身后。
房門再次被反鎖,房間儼然已像個囚牢。陳落雁正在等待著靈魂的拷問,和良心的判奪。
顧蝶舞凝視著她,緩緩的問道:“現(xiàn)在,是不是可以物歸原主了?”
陳落雁緘口不言,跟之前喋喋不休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花夢蝶笑了笑,淺笑道:“這丫頭鬼主意多得很,依我看還是以牙還牙,把她衣服脫了綁成螃蟹,省得她再逃跑?!?p> 陳落雁還是不愿開口說話,卻忽然自己動手,開始脫身上的衣服。
她身上穿著的,是件紫紅色的連衣長裙,鮮艷得就像是怒放的青春。
長裙褪去,露出白皙光滑的肌膚?;▔舻皖櫟璧哪抗?,卻同時落在她的水蛇腰上。
她腰上的紅疹就像是纏著一條紅蛇,鮮艷得就像她剛脫下的長裙。
她忽又將手置于頭頂,一把扯下看上去濃密烏黑的長發(fā),露出廬山真面目。
她的表情很痛苦,她的內(nèi)心在掙扎,她的眼里有淚花。她怒放的青春,好像突然間枯萎,枯萎成一個行將就木的老太婆。
她的聲音都在顫抖,帶著嘶啞而悸顫的聲音說道:“這就是我偷你錢的原因!”
顧蝶舞的心仿佛又被刺痛,對于這個讓她恨得咬牙切齒的人,此刻卻只剩下同情和憐憫。
陳落雁慢慢的走到床頭柜前,仿佛腳上戴著沉重的枷鎖,從包里拿出銀行卡,遞還給顧蝶舞。
顧蝶舞接過銀行卡,卻感覺輕飄飄的銀行卡,突然變得沉甸甸。本該喜出望外的她,臉上卻全無表情。
陳落雁突然蹲在地上,放聲大哭,哭聲凄厲痛苦而絕望,她僅存的希望已經(jīng)化為烏有。
花夢蝶心里也已五味雜陳,她將陳落雁的衣服拾起,套在她身上,深深的嘆息了一聲,才拉著顧蝶舞離去。
二人來到好久不見時,已臨近晚上十點。
淡黃的燈光襯著柔和的音樂,顯得優(yōu)雅而寧靜。咖啡廳里已坐滿了人,大多都是一些墜入愛河的情侶。
顧客雖多,姬姽婳卻不在。
二人找了個位置面對面坐下,花夢蝶狡黠的笑道:“你現(xiàn)在比我有錢,所以你得請我喝咖啡?!?p> 顧蝶舞臉上露出慷慨的表情,微笑道:“你要一杯,兩杯,還是十杯?”
花夢蝶笑得花枝亂顫,大笑道:“我要包場!”
咖啡已上桌,當(dāng)然是兩杯,一人一杯。
看著熱氣騰騰的咖啡,顧蝶舞的熱情好像也忽然高漲:“這錢是我向霓惶借的,接下來,我打算去開一家舞蹈培訓(xùn)館?!闭f到這,她忽然伸出雙手,握住花夢蝶的手,激動嚴(yán)肅而誠懇的說道:“夢蝶,你跟我一起好不好?”
“跳舞我可一竅不通。”花夢蝶苦笑,頓了頓,又接著說道:“你就不怕我把你的學(xué)員全部教成女漢子?”
顧蝶舞大笑道:“要是放在古代,說不定還可以馳騁沙場,上陣殺敵。”
花夢蝶抽回了手,端起咖啡杯,輕抿了一口,微笑道:“所以你還敢要我?”
顧蝶舞笑了笑,嫣然道:“為什么不要,你可以給我當(dāng)保安。”
花夢蝶也笑得嫣然:“我這個保安可不便宜!”
顧蝶舞捋了捋鬢邊散落的頭發(fā),柔聲道:“常言道便宜沒好貨,貴自然有貴的道理?!?p> 花夢蝶又喝了口咖啡,悠然道:“你就不擔(dān)心我貴得離譜?”
顧蝶舞也喝了口咖啡,曼聲道:“你從來就不是一個離譜的人,又豈會貴得太離譜?”
花夢蝶沉吟了片刻,忽又一本正經(jīng)的說道:“可我現(xiàn)在就有一個離譜的請求!”
顧蝶舞眨了眨美麗的大眼睛,笑著問道:“有多離譜?”
花夢蝶雙手交叉的托著下巴,看著她的眼睛,淺笑道:“離譜得無可救藥?!?p> 顧蝶舞凝視著她,等著她說下去。
花夢蝶沉默了片刻,才接著說道:“我要預(yù)支工資?!?p> 顧蝶舞沒有直接回答,卻關(guān)切的問道:“夢蝶,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難了?”
花夢蝶搖了搖頭,又嘆了口氣,黯然道:“再有一個多月就開學(xué)了,可是若素的學(xué)費我還是一籌莫展?!?p> 顧蝶舞忽又笑了,微笑著說道:“現(xiàn)在你已是我的保安,我已批準(zhǔn)你預(yù)支工資,所以你不用再發(fā)愁了?!?p> 花夢蝶握住了她的手,面帶感激的說道:“那就多謝顧老板了!”
顧蝶舞愉快的笑道:“好說,好說!”
花夢蝶忽又皺著了眉,嘆息道:“可是卻還有一件事讓我發(fā)愁。”
顧蝶舞止住了笑,忍不住問道:“什么事?”
花夢蝶又嘆了口氣,低聲道:“要讓教學(xué)質(zhì)量好的學(xué)校,接收若素轉(zhuǎn)學(xué)卻不容易?!?p> 顧蝶舞沉吟了片刻,忽又笑道:“你忘了一個人,這件事對我們而言難如登天,對她來說卻是易如反掌?!?p> 花夢蝶端起咖啡,一飲而盡,恍然道:“你是說霓惶?”
顧蝶舞微微點頭,微笑道:“沒錯,就是她?!?p> 花夢蝶卻搖了搖頭,苦笑道:“可是我和霓惶已有三年未見,我擔(dān)心已人走茶涼?!?p> 顧蝶舞盯著桌上的咖啡,若有所思的說道:“咖啡和酒不一樣,咖啡久了會變質(zhì),酒卻越久越香醇?!?p> 花夢蝶怔了怔,笑著問道:“所以你要請我喝酒?”
“友情豈非也和酒一樣?”顧蝶舞笑了笑,接著說道:“霓惶是個重情重義的人,所以你的擔(dān)心是多余的!”
花夢蝶鄭重的點頭,霍然起身,欣然道:“不過我現(xiàn)在還有一個離譜的請求?!?p> 顧蝶舞跟著起身,走了兩步,輕聲道:“你說。”
花夢蝶笑了,笑得很得意:“麻煩顧老板幫我把車費報銷一下!”
顧蝶舞剛從包里取出錢包,花夢蝶卻已笑彎了腰:“哈哈,我跟你開玩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