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患難見真情
一股難以言喻的悲憤從心底涌了上來,唐姒張了張嘴,想哭又哭不出來,一步一步的走近那具無頭男尸,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手指劃過冰冷的劍鋒,沾了一手溫熱的鮮血,豆大的淚水噼里啪啦的往下落,哇得一聲嚎啕起來,整個人恨不得鉆進那具尸體的里邊,試圖讓心臟附體。
“白虞川,你這個烏龜王八蛋,你不是想要跟我斗嗎?你不是想要跟我過不去嗎?你現(xiàn)在連頭都沒了,還怎么跟我折騰??!”
一邊哭喊,一邊拍打,濺了自己一身腥臭的血液,混著淚水,好好的一張臉,這會兒子算是沒法看了。
“我還活著,哭什么哭?”
一只手搭在肩膀上,完全沉浸在悲痛之中的唐姒一巴掌扇開,抹了把眼淚,吼道,“沒看到姑奶奶喪偶了嗎?別惹寡婦,不然寡婦咬死你!滾!”
話音未落,一股強大的力量由肩膀傳至整個后背,硬生生被從地上爬了起來,轉(zhuǎn)頭一瞧,唐姒頓時倒吸了口涼氣,哭干了的眼睛瞪得溜圓,嘴唇發(fā)紫顫抖。
像看白癡一樣的眸子深邃陰沉,他身上有傷,散發(fā)著與院子中同樣刺鼻的血腥味,“看好了,你相公還活著!”
相……相公?他……他居然承認自己是她的相公了?
完全是天馬行空的胡思亂想,白虞川打橫把愣住的唐姒抱了起來,跨過那一具尸首,快步往院外走去。
“殺氣重重的并非是土匪,而是老皇帝的親兵,必須盡快離開,否則你我都活不成!”
白虞川如鬼魅一般的聲音在耳邊蕩漾,唐姒根本就沒有意識到現(xiàn)在有多危險,就像是還沒斷奶的娃娃,咬著手指頭點了點頭,順便扭個身,把臉埋到那暖暖的懷里。
真奇怪……
心撲通撲通的跳著,血液逆流的聲音如此清晰,再把那具無頭死尸當作白虞川的一瞬間,自個兒竟然會哭得如此泣不成聲,這種從未感受過的滋味,讓唐姒迷迷糊糊的,如同墜入到迷霧中一般。
從青云鎮(zhèn)東北邊的一處塔樓而下,剛好通往城外的一座小山,白虞川的暗衛(wèi)常年盤踞于此,最為安全。
“孟挽月,是不是你在搞鬼?”
一身著銀灰色鎧甲的男人手持大刀,騎在一匹千年難遇的汗血寶馬上,環(huán)顧四周,只見手下燒殺搶掠,無惡不作,他卻并沒有想要阻止的意思。
而在那男人身后不遠,一身著淺藍色長裙的女子面無表情的坐在轎子里,有四名衛(wèi)兵前后左右把守,與這血淋淋的一幕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她眉頭緊皺,抿著紅唇。
“賤人,別以為你上過戰(zhàn)場,立過功,本將軍就不敢拿你怎么著!”
那手持長刀的男人壓抑不住滿心的瘋狂,翻身下馬,甩開身后的紅色斗篷,一個箭步來到轎子前,扯掉那礙事的門簾,用手掐住孟挽月的脖子。
孟挽月被迫發(fā)出破碎的呻吟聲,煞白的臉龐揚起,惡狠狠的瞪了一眼,“吳昊,你以為阿川被貶,就會心甘情愿的做你腳下的奴隸?做夢吧!”
身為歸元王朝右丞相之女,孟挽月是孟家唯一還有點良心的人,明知道所愛之人遭此巨變,自己的父親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可她絕不能助紂為虐,泯滅道義。
“孟挽月,你現(xiàn)在是我的未婚妻,滿腦子想著的都是別的男人,就不怕我……”
報——
話還沒說完,一后背插著三根紅色旗幟的小兵跑了過來,駐足拱手道,“將軍,白虞川跑了,還殺了副將三名,估計現(xiàn)在應該已經(jīng)出城,咱們是否追上去?”
“跑了?”
吳昊目光一厲,一腳把那小兵踹翻,又從他的身上踏了過去,“所有人聽令,包圍青云鎮(zhèn),能殺的殺,能燒的燒,絕不能讓白虞川的眼線留下來,榮王府的暗衛(wèi)很有可能就躲在這些老百姓之中!”
老皇帝下令,要鏟出榮王府余孽,一個都不留。
“不要??!”
凄厲的喊聲在狂嘯的風中回蕩,已經(jīng)出城的白虞川腳下一頓,唐姒也從他的懷中跳了下來,豎著耳朵仔細聽。
“阿川,你有沒有聽到有一個女人在大喊大叫?”
白虞川眉頭一皺,沒說話,只是盯著城門的方向。
唐姒不是好奇,而是不想眼睜睜的看著無辜的人慘死,正欲往回走,就被一只結實的胳膊攔下,“走,進山?!?p> “喂!剛才你也聽到了對不對?你別拽我,我必須得……哎呦!”
再一次被雙腳懸空抱了起來,懶得和這個蠢女人解釋,直接扛著飛躍于崇山峻嶺之間,很快便來到一山洞中。
青云鎮(zhèn)常年受到敵軍和土匪的騷擾,家家戶戶都有地道離開鎮(zhèn)子,若說有傷亡,死的人應該不會太多,只可惜房屋和家中的存糧,估摸著是沒了。
“臭丫頭,四五天不見人,跑哪去了?消極怠工嗎?”
唐姒一手扯著一只山里打的野雞,一手提著菜籃子,還沒邁進宅子的大門,就被老頭劈頭蓋臉的數(shù)落了一通。
哎!
等老頭罵夠了,唐姒沒精打采的把手中的東西放下,長長的嘆了口氣,玄圖收起臉上的怒意,垂眸瞧著那張仍舊嬌嫩白皙的臉,總覺得哪里有些不對勁。
“丫頭,怎么了?有人欺負你了?”
唐姒不說話,只搖頭。
玄圖老頭急了,張開雙臂,攔住想要往廚房去的她,“說!到底哪個沒心沒肺的欺負你了?不會是白虞川吧?要真是他,也許我現(xiàn)在就替你出氣!”
說罷,老頭就要往外走,唐姒趕緊從后面扯住他的胳膊,“爺爺,阿川救了我一命,現(xiàn)在可是我的恩人,怎么會欺負我?只不過……”
話說著,到最后就開始猶豫了起來。
而一向沒有什么耐性的玄圖更加急躁,眉頭都打結了,抓著唐姒的肩膀問,“我說你這個鬼機靈,當著爺爺?shù)拿孢€繞什么圈子?趕緊說趕緊說,到底是出什么事兒了?”
在山谷中隱居,外面的事知道的很少,更不知青云鎮(zhèn)被血洗一事。
“爺爺,我和阿川無家可歸了?!?p> 在山洞中住了三日,又潮又濕,就算身體再怎么健碩,也扛不住這種糟糕的環(huán)境,更別說受了傷的白虞川,背后由右側(cè)到左側(cè)直穿及骨的刀傷到現(xiàn)在都沒愈合,每天都會向外滲血,看著就心驚膽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