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這姐姐都未出嫁,妹妹又豈會先嫁人?
當(dāng)初,錢縣丞看中楚家是襄城里有名氣的富商,自己與楚方誠又是多年的朋友,所以他才特意上門替錢多多求親,求娶楚家的大小姐。
那楚夫人眼高于頂,又怎肯把女兒嫁給一個小小的縣丞家里,再說了,錢公子的人品,在襄城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所以大夫人便想要拒絕。
可楚方誠是個生意人,他盤算著,這錢家好歹也是做官的,能攀上這門親家也是不錯,反正自己有好幾個女兒,于是,便把不受寵的三女兒楚夢汐許配給了錢多多。
楚夢汐自然知道錢多多是個風(fēng)流的紈绔公子,她心里萬般不愿意嫁給他,可楚老爺決心已定,誰也更改不了。
楚夢雪平時與她的三姐關(guān)系最好,這個家里也只有楚夢汐不會欺負(fù)她,得了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也會拿給楚夢雪。
她見楚夢汐整日流淚,哀聲嘆氣,便心生一計,在成親當(dāng)日,由自己代三姐出嫁,反正新娘是用紅蓋頭蓋住的,誰也發(fā)現(xiàn)不了。
一開始楚夢汐是不肯的,可后來楚夢雪說自己長得這么丑,能夠嫁出去也未常不是一件好事,再說了,錢家是官宦人家,自己嫁過去或許日子會過得更好一點也說不定,所以楚夢汐便同意了。
被休后的楚夢雪,哼著小曲,背著一個大包袱回到了楚府。
楚家人聽說她被休了,猶如炸了鍋似的,全部跑到堂屋看她的笑話,順帶指責(zé)她給楚府丟盡了臉面。
楚夢雪才不管楚家的臉面,在她心里臉面是最不值得一提的,為了臉面而活受罪,這事她可干不來,況且,這家里的人平時也沒少折磨她,所以,她才同意錢多多休妻。
大夫人王嫣然氣得臉都綠了,她渾身顫抖地站了起來,指著楚夢雪罵道:“你這死丫頭,這么大的事竟敢自作主張,你是活得不耐煩了是吧?”
楚夢雪自然知道她的脾氣,不好與她頂撞,只輕聲說道:“母親,那錢多多要娶天香閣的李詩詩做他的正妻,我才不要與她同住在一個屋檐下,再說了,錢多多早就想把我趕出錢府,我也是迫不得已,這才同意了的?!?p> 二姨娘李秋水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水,她瞥了一眼楚夢雪,這半年多未見,這丫頭的身材似乎長開了,該凸的凸,該細(xì)的細(xì),一點都不含糊,標(biāo)準(zhǔn)的瓜子臉,皮膚也甚是白皙,就是臉上的麻子好像又多了不少。
王嫣然才不管楚夢雪有什么理由,只聽她怒吼著,不知不覺中,口里的唾沫碎子一并噴到楚夢雪臉上。
“小五,你知不知道,因為你被休,將來你的姐姐們找夫家都難,人家都會說我們楚家家教不嚴(yán),才會生出你這么個不孝女,楚家的臉面都要被你丟盡了?!?p> 二小姐楚夢琴嘆了口氣,惋惜道:“唉,小五啊!不是二姐姐說你,你嫁去錢家,哪怕做名小妾那也是高攀了的,你怎的就這么不知好歹?!?p> 站在劉梅蘭后面的楚夢汐,緊緊咬著嘴唇,手指一直纏繞著帕子。當(dāng)初若不是楚夢雪替她嫁人,那么今日被休回家的就是自己,所以她心里更加的愧疚。
眼見家里所有人都在埋怨楚夢雪,她正想走出來,替楚夢雪說幾句,而她母親卻拉住了她的手,對她搖了搖頭。
劉梅蘭知道,要是這時候楚夢汐替楚夢雪說情,當(dāng)眾頂撞大夫人的話,那么她們母女倆往后的日子就不會好過。
楚夢雪眨了眨大眼睛,無奈道:“二姐姐,那,那錢家非要休我,我也沒法子呀,我總不能在那撒潑打滾,賴著不走吧?那樣不是更丟我們楚家的臉面嗎?”
離她最近的大姐楚夢如再也忍不住,她把口里的瓜子殼吐到楚夢雪的身上,怒道:“好你個楚夢雪,你連累了我們不說,如今還在這滿口狡辯,看我不撕爛你的嘴。”說完,便沖楚夢雪撲去。
楚夢雪眼尖,拔腿就向正往這邊走來的楚方誠身后躲去。
也難怪楚夢如生氣,她今年都二十歲了,前幾天好不容易相中劉家公子,眼看就要成,這萬一劉家知道楚家的女兒被休,那說不定這門親事就要泡湯。
楚家大小姐模樣長得還不錯,就是性子如她娘一樣暴躁,遇到事情冷靜不下來,一張嘴能叨叨叨的沒完,她擇選夫婿的眼光又高,往年左挑右挑,總是沒一個滿意的,這不,今年終于著急了。
“爹爹救命,大姐姐要殺了我。”
楚夢雪一邊驚叫,一邊躲在楚方誠的后面。
楚方誠急忙喝住楚夢如,“都給我住手,像個潑婦似的成何體統(tǒng),若被外人看見了,還以為我楚家沒家教呢?”
楚夢如只好停住了腳步,她一臉委屈地看著楚方誠,拉著他的衣袖抱怨起來。
“爹爹,小五她闖大禍了,說不定我們姐妹幾個都會被她連累?!?p> 楚方誠聞言,轉(zhuǎn)身看著楚夢雪,只見他眉毛一挑,詫異地問道:“說,到底闖什么禍了,咦,我說今日又不過節(jié),你怎么回來了?”
王嫣然走了出來,臉上那層厚厚的粉,竟也掩蓋不住她那深深的怒氣。
“老爺,你可不知道,這死丫頭已經(jīng)被錢家給休了,我以后恐怕連門都不敢出,怕被人指指點點,說我們楚家教女無方吶?!?p> 楚方誠原本還暗自得意,楚夢雪長得這么丑,竟也嫁了出去,卻沒想到才半年的光景,她就被趕了回來。
楚方誠聽了大夫人的話,瞬間臉色大變,楚家歷代,可從未有過被休的事情。
“來人,把五小姐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他的手不停地指著楚夢雪,“你給我等著,等我忙完手頭上的事,再好好跟你算帳?!?p> 楚夢汐見狀,再也不管劉梅蘭的阻攔,她撲通一聲跪在楚方誠的面前。
“爹爹,夢雪被錢家趕出來已經(jīng)夠可憐的了,你就饒了她吧,我愿意代她受罰,可好?”
楚方誠瞇著眼,微微伏身,指著她罵道:“若不是你當(dāng)初讓她代你出嫁,今日會發(fā)生這樣的事?你倒還有臉面來求情,來人,把……”
楚夢雪見他又要提起這事,急忙打岔,她走到楚夢汐面前,得意的說道:“是啊,當(dāng)初要不是我哄騙你讓我出嫁,我又怎能當(dāng)了半年多的少夫人,三姐姐你可不知道,我在錢家的待遇比在這好多了,這區(qū)區(qū)二十大板,挨得倒也值?!?p> 楚方誠氣得吹胡子瞪眼的,這死丫頭的性子還是這般不知羞恥,不知天高地厚,總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他真的沒臉看下去。
他奮力甩了下袖子,沖家丁喊道:“怎么還不把小五拖下去?”
楚夢雪嘻笑道:“爹,不用拖,我自己走去就是了,你消消氣,氣壞了身子可就不劃算了。”
說完,還悄悄對楚夢汐使了個眼神,示意她別再為自己求情。
楚夢雪雖然臉上長有麻子,可五官長得還是特別像沈盈盈,楚老爺每次看到她,就想起以往不快的事,所以她一直不得楚老爺?shù)臍g心,這府里的眾多姨娘,也不拿她當(dāng)五小姐來看待,都稱她為小五,包括大夫人,好像楚夢雪都不配擁有名字。
楚夢雪自從母親去世后,早就看淡了一切,心中了無牽掛,每天就這么渾渾噩噩地活著,猶如一條咸魚,不爭不搶,不吵不鬧,對什么都持無所謂的態(tài)度,對于她們拋過來的所有刁難和懲罰,她統(tǒng)統(tǒng)接受。
挨打早已是家常便飯,二十個板子在她面前算是小意思了,她并不放在心上,依然樂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