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天朗氣清
先一步回去的下人已經(jīng)告知了慕容府他們要回來的消息,宰相府和皇上也都得知了一行人回盛京的消息,為表示對萬俟睿的嘉獎,祁景天派自己身邊的大太監(jiān)王安拿圣旨在城門處迎接。
拿到圣旨后的萬俟睿心里突然空落落的,徐文彬及楊崇方等重要案犯已經(jīng)被押解入京,并派了高手看押,安全自是不用擔(dān)心,慕容敬朗看出了他的顧慮,說:“先別想了,該是你做的,一定得是你,現(xiàn)在我們終于回來了,好好休息休息吧!”
萬俟睿笑了笑,長長的舒了口氣,來城門口迎接他們的是萬俟靜和慕容敬軒,慕容敬朗上前給了慕容敬軒一個擁抱,“哥,辛苦你了?!?p> “累壞了吧!”萬俟靜看著數(shù)月未見的弟弟,拉著他的手問東問西的,又對慕容敬朗說:“睿睿沒惹什么事兒吧?”
“嫂子,放心,一切都好。”
“好,那我就放心了,今天回家吧!”
萬俟睿卻固執(zhí)的說:“不回。”萬俟靜擰了他胳膊一下,萬俟睿“嘶”了一聲說:“姐,干嘛擰我?!?p> “一走這么長時間,連封信都沒往回寄,就不想想父親母親嗎?”
慕容敬軒也跟著說:“你姐姐說的對,還是先回家看看吧?!?p> 萬俟睿只好說:“好好好,我回家,回家,顧淮,我們走吧!”便和顧淮與眾人告別后騎馬離去,徐修涵和南絮也與慕容敬軒和萬俟靜、慕容敬朗告別后離開了。
“慕楓為什么沒有跟你回來?”慕容敬軒這句話讓慕容敬朗一時難以開口,聲音低了低說:“慕青沒回來,慕楓去送他了?!?p> 這話到讓慕容敬軒愣了下,沒明白沒回來是什么意思:“沒回來?去哪兒了?”慕容敬朗低著頭不說話,萬俟靜拉了了慕容敬軒的袖子說:“我們回家再說吧。”慕容敬軒看到弟弟臉上的表情有難過有疲憊,于是不在追問,回到:“好,先回家?!?p> 慕容府,書房。
“哥,這就是我們經(jīng)歷的所有了,慕青也沒能堅持下來?!?p> 慕容敬軒心里一陣難受,“敬朗,我們慕容家對不起慕青?!毙值芏遂o默了一陣,是在為離開的慕青哀悼吧!
“哥,父親母親身體一直都好嗎?”
“一直都好,但是母親一直都希望你能寄封信回來,還是我勸著才打消了這個念頭,每天燒香拜佛就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p> “我一會兒去陪陪她。”
“敬朗,回來以后怎么打算的?”
“不知道,當(dāng)初皇上讓我和潤明一起去查案,如今主犯到案,還沒有審,我不知道潤明會不會需要我?guī)兔?。?p> “你是說,是皇上派你去的?”
“不是派,就是跟潤明說可以讓我一起。所以我才去的。”慕容敬軒眉頭皺了起來,慕容敬朗問:“怎么了哥,有什么問題嗎?”
“都是問題,你既無官職,為何要派你去?”
“我…我沒想過?!?p> 慕容敬軒把凳子往慕容敬朗身邊拉近了些,很嚴(yán)肅的說:“敬朗,也許皇上是因為你有五年不在盛京,尚且一塵不染,但經(jīng)過此事你已經(jīng)被卷入其中了,你有想過該如何脫身嗎?”
“哥,我從未想過,我只是覺得兄弟的事兒我有能力自然要幫,既然你說我已深陷其中,不管有沒有這件事,我身為慕容家一員,已經(jīng)在其中了,何談脫身?”
慕容敬軒一時不知該說什么,“敬朗,就在你們?nèi)ド訇栠@段時間,四皇子回京,奉命重查當(dāng)年的淮安貪腐案,你們押進(jìn)京的那個徐文彬,他就是當(dāng)年貪腐案中的一員?!?p> “這個潤明跟我說了?!?p> “他應(yīng)該沒有跟你說,這件事兒的幕后很有可能就是宰相。”
“他只跟我說宰相會有所牽連,但是有確鑿的證據(jù)嗎?”
“暫時還沒有。但是兵部目前也在自查每一位官員的任命,已經(jīng)有好多人了……”
“兵部官員也有當(dāng)年貪腐案的人?”
“說不清,我們現(xiàn)在無法插手,只能從旁協(xié)助?!?p> “哥,這些事兒該清楚時自會清楚的。對了,哥,太子回來后你知道他被關(guān)在哪兒了嗎?”
“被關(guān)在了東宮,由皇城兵馬司的人看守?!?p> “皇上可有什么安排?”
“不知。”
“我突然覺得好累啊。”
“敬朗啊,你已經(jīng)卷進(jìn)來了。”說完慕容敬軒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慕容敬朗搖了搖頭說:“進(jìn)就進(jìn)來了唄!”說完起身打開了書房的門,門外的天空湛藍(lán),入秋后葉子開始逃離樹的牽絆,紛紛落在大地的懷抱,慕容敬朗一腳踏出,轉(zhuǎn)身對慕容敬軒說:“哥,我們不需要提前憂愁,該來的總會來,不該來的永遠(yuǎn)不會來?!闭f完便離開了,身后的慕容敬軒嘆了聲氣,一陣秋風(fēng)吹過,地上的落葉紛紛起舞,又落下……
皇宮,東宮。
回來好幾天了,每日午飯后,祁國昌總是會站在門前,看著緊閉的大門,從中午站到黃昏,祁景天一次也沒有來看過他,倒是太后聽說他回來后數(shù)次來探望都被皇城兵馬司的人以沒有皇上恩準(zhǔn)而拒絕,太后為此還和皇上生了一場氣。祁景天依舊不為所動,倒是允許太后送東西進(jìn)去,只是要經(jīng)過兵馬司的人嚴(yán)格檢查。
祁若蘭通過寫信的方式和祁國昌聯(lián)系著,跟他說著這數(shù)月來的所有事情,這也是為什么他會每天守在門口了,他是在等著一封信。
東宮的門開了,祁國昌以為又是妹妹的信,高興的迎上去,來人卻是祁景天,他臉上的笑容立馬消失的無影無蹤,趕忙跪下,頭緊貼在地面,祁景天看著跪在地上瘦弱單薄的兒子,心里也不好受,但是作為君王,對待階下囚不能有絲毫的憐憫之心,于是他繞過祁國昌走進(jìn)了東宮,坐下后才說:“起來吧!”
緩緩站起的祁國昌始終不敢抬頭,祁景天說:“你可知罪。”此話一出,祁國昌再一次跪下說:“兒臣知罪?!?p> “你還敢自稱兒臣?”
“皇上恕罪,是罪臣。”
“你抬起頭來。”祁國昌抬起了頭,但眼睛不敢直視祁景天,見祁景天沒有再說話,祁國昌壯著膽子說:“皇上,請允許罪臣最后一次叫您父皇,我想知道母親死去的真相?!?p> 太監(jiān)王全安驚出了一身冷汗,祁景天沒有生氣,王全安也不敢說話,把身子伏的更低了,“哼,你沒有資格知道?!闭f完一甩袖子就走了,祁國昌立馬朝他離開的方向跪了下來:“兒臣沒有造反,兒臣從來沒有那樣的心思,兒臣只想知道母親是為何而死,那些人不是兒臣的,兒臣從來沒有……兒臣只想知道母親……”
“夠了?!逼罹疤齑驍嗔似顕脑挘笆勘詮臇|宮所出,一步步的安排計劃,這證據(jù)你還有什么好說的?”
“父皇……”
“朕說了,你沒有資格叫這幾個字。”
“皇上,罪臣祁國昌懇請您徹查母親張氏的死因?!闭f完重重的磕了頭,一直磕,一直磕,祁景天不理睬決絕的走了,身后的太監(jiān)王全安,想扶祁國昌又怕皇上怪罪,為難了半天還是離開了東宮。
見腳步消失了,祁國昌躺在了冰涼的地板上,一滴淚從他眼角流出,他沒有造反,他沒有造反,他只是想知道母親的死因,怎么就這么難?
慈寧宮。
太后正在院子里曬太陽,身旁陪著的便是三公主祁若蘭。
“皇祖母,哥哥昨日沒有回信,我有點兒擔(dān)心?!碧竺钊籼m的腦袋說:“蘭兒,你哥哥不會有事兒的,你的父皇,是不會把他怎樣的?!碧筮@話言外之意祁若蘭沒有體會到,乖巧的點了點頭,皇上之所以不會將祁國昌怎么樣,一是因為有些事情他還沒有調(diào)查清楚,二是祁國昌若想弄清楚張夫人死去的真相,就必須得活著。
“蘭兒,你今日再送些好吃的去,還有一些衣服,天氣越來越?jīng)隽?。?p> “是,皇祖母。”太后看著祁若蘭離開慈寧宮,她盼望著自己的孫子孫女能平安,這也是當(dāng)初張夫人托付時所說的話,如今看來,能安穩(wěn)的保住這個孫女已是萬幸了。
祁若蘭剛踏進(jìn)寢殿大門,就有侍女來報,說有位統(tǒng)領(lǐng)有事要和說,已等候多時。祁若蘭大步走進(jìn)去,看到了等候的那人,正是皇城兵馬司副統(tǒng)領(lǐng)吳振雄。
吳振雄見到公主后立馬行禮,祁若蘭問:“吳統(tǒng)領(lǐng)有什么事要和我說嗎?”
吳振雄掏出了一封信,交給祁若蘭說:“這是太子殿下托我送來的信?!?p> “為何會讓你來送信?”
“這封信受四皇子囑托,萬不能告知陛下?!边@句話說的祁若蘭一頭霧水,她停下了拆開信封的動作,問:“這封信是我哥給我的還是四皇子給我的?”
“這封信是自是太子殿下親筆手書,因為內(nèi)容的緣故,太子殿下求我從中周旋,最后是四皇子出面,我才得以把信繞過檢查的人帶給公主?!逼钊籼m明白了,定是哥哥有要事相告,于是她說:“多謝吳統(tǒng)領(lǐng)。”
“不敢當(dāng),心意送到,屬下告退?!闭f完便離開了,祁若蘭轉(zhuǎn)身回到屋內(nèi),關(guān)上房門,小心的打開了信件……
看完信后的祁若蘭,立馬將信燒了,她叫來自己的貼身丫頭,吩咐她去給祁國昌準(zhǔn)備吃的和衣服,自己則是出了寢殿,一路來到了宮內(nèi)的廣化寺。
廣化寺內(nèi)仙霧繚繞,佛音裊裊,祁若蘭只身一人來此,沒有叫人通傳,徑直走到了寺院后的方丈室……
京都府。
回來幾天了,皇上只說了稍作休息,卻沒說什么時候開始審訊,萬俟睿想去問清楚,卻苦于沒有皇上的召見,無法入宮。
這一天,他決定和顧淮親自去審問,畢竟這個案子是自己一手操辦的,不管是什么樣的結(jié)果,他都應(yīng)該有資格知道。
楊崇方和徐文彬等同黨數(shù)百人,被壓入了中楚國看守最嚴(yán)格,刑罰最為繁多的云監(jiān),而這所監(jiān)獄能進(jìn)入的人也是寥寥無幾,作為京都府的左副使,萬俟睿的到來自是沒人阻攔,但是云監(jiān)的典獄官卻說:“左副使大人,皇上并未允許審訊,您若開這頭,不光是小的不好交代,您在皇上那兒也說不下去,您請三思。”
萬俟??粗鴮ψ约旱皖^哈腰的典獄官,說:“這些人是我?guī)Щ貋?,我自有資格去審問,若是皇上問起來,你大可把責(zé)任全推到我身上?!?p> 那典獄官笑了笑,“小的做這典獄官十?dāng)?shù)年了,當(dāng)年也是承蒙宰相大人關(guān)懷,不敢忘恩,今日小的只是盡職給您提個醒兒,這人,審不得?!?p> 典獄官擋在萬俟睿和顧淮前面,話語里雖然很是客氣,但絲毫沒有讓路的意思,顧淮想動手推開他,萬俟睿攔下后想了想說:“好,那我今天就先不審了?!倍宿D(zhuǎn)身就要離開,這時缺進(jìn)來一人,看都沒有看萬俟睿他們一眼,直至走向典獄官,拿著令牌說到:“四皇子奉命提人。”萬俟睿和顧淮駐足觀看,只見那典獄官看了令牌后,立馬讓路讓此人進(jìn)去,顧淮氣不過,說:“公子,你看……”
“別,此人不清楚底細(xì),不要貿(mào)然行動,現(xiàn)在是在盛京?!?p> 顧淮還在氣頭上,萬俟睿拉著他離開了云監(jiān)。
兩人并沒有走遠(yuǎn),就站在云監(jiān)的大門口處等候,一會兒,剛拿著令牌提人的那名男子走了出來,萬俟睿迎上去,開門見山說:“閣下是奉四皇子的命來提人的?”
那人語氣也很是傲慢無禮:“你剛才不也聽見了嗎?”
“那我更想知道了,四皇子審的是哪位???”
“哼,這個,用不著你知道。”說完推開萬俟睿就離開了,第一次,萬俟睿覺得自己京都府副使的身份形同擺設(shè)。顧淮氣憤的說:“公子,為什么不說咱們是京都府的,誰聽了這三個字不是乖乖的聽話。”
“顧淮,你腦袋傻了嗎?我們今天穿的衣服還怕被人認(rèn)不出我們是哪兒的人嗎?人家就是擺明了不把咱們放在眼里的?!?p> “可是,公子,為什么四皇子可以提審,抓回犯人的咱們卻不能,你要不要去問問皇上?”
“我正有此意,但是此時沒有能進(jìn)宮的理由?!?p> “我們可以去找百里大人啊,他是京都府的上司,應(yīng)該會給咱們想辦法的。”
“京都府的上司只有皇上。”
“哦,對對對?!?p> “走吧,我們?nèi)グ倮锛??!?p> 萬俟睿來到百里府后,直接被帶到了百里慶之的書房,并屏退了所有的下人。
“百里大人,這是……”
“休息的怎么樣了?”
“挺好的?!?p> “今天去云監(jiān)提審了?”
“去是去了,但是沒提到人。”
“想知道為什么嗎?”
百里慶之和萬俟睿對話時,一直在專注著手上的畫,視線并沒有對準(zhǔn)萬俟睿,直到問出這話是,他才停下手里的活兒,“您請說?!比f俟睿曾經(jīng)十分的看不起百里慶之,覺得他就是棵墻頭草,自打認(rèn)識百里盛文后,他開始嘗試著站在他的位置上思考事情,漸漸的想通了許多。
百里慶之說:“京都府按理并不歸我刑部管轄,但是你能來找我,一定是遇上不好解決的事情?!?p> “是,今日去云監(jiān)時遇到一個人?!?p> “那人是侯鈞宇,四皇子的人,自從你們?nèi)チ松訇栔螅噬祥_始重用四皇子,在你們查太子的下落的時候,皇上同時派四皇子徹查當(dāng)年的淮安貪腐案?!?p> “少陽一案中,有個叫徐文彬的就是淮安貪腐案中買到的官職?!?p> “不僅僅是因為這些,而是皇上已經(jīng)對宰相大人有了疑心?!?p> 萬俟睿心里咯噔一下,眼神變得不再那么堅定,“我為什么急著把文兒接回來,你倆的事兒我不是不知道,但是跟著你太危險了。為何不讓你查案,因為你是宰相的兒子。”
百里慶之這句話說的太直白清楚不過了,萬俟睿一時語塞,諸多東西堵在喉間,堵在心頭,他還想親自問問她為什么不告而別,現(xiàn)在看來,不用了。
“您還知道什么?”
“我知道的就這些了,這些變化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皇上此舉根本就沒想著偷摸著背著人,一切進(jìn)行的很光明正大,小子,你明白了嗎?”
“大人,我還是想不通。您能幫我入宮嗎?我的所有令牌在回城的時候就被王公公收走了,我想親自去見皇上。”
“進(jìn)宮可以,但是后邊的事兒劫數(shù)已定?!闭f罷,拿出了自己的通行令牌然后招呼外邊的下人,吩咐將其送進(jìn)宮。
萬俟睿一直等到宮里過來傳話,臨走時百里慶之說:“進(jìn)了宮不該問的不要問。”
“是,屬下告退?!?p> 萬俟睿走后,百里慶之搖著頭說:“變嘍,變嘍!”
皇宮,光華殿。
“非召不得入宮?!?p> “臣明白,只是,臣有一事不明白。”
“說?!?p> “少陽一案……”萬俟睿話還沒說完,祁景天就打斷了他,“少陽一案你們功不可沒,朕準(zhǔn)許你們休息?!?p> “皇上,為何不讓臣去提人審案?”祁景天眉頭一皺,“哦?你去過云監(jiān)?”
“臣今日上午去了,但是什么也沒做?!?p> “記住,目前這個案子有人接手了。”祁景天短短的一句話,讓萬俟睿的心涼了半截。他跪在地上一動不動,半天都沒有聲音,祁景天看著他似是想起來被關(guān)起來的太子,于是語氣柔和了一些說:“京都府查案朕放心,但是現(xiàn)在還有另一件案子需要和它一起查。”話說到這份兒上,萬俟睿只能說:“謝皇上,臣,明白了。”
“退下吧。”
“是?!?p> 從光華殿出來的萬俟睿,整個人都頹廢了,等候在宮外的顧淮上前想說些什么,但是看到自家公子無神的雙眼,他將話咽了下去。二人慢悠悠的走向?qū)m門,身上那一身京都府的官服此刻竟有些刺眼。
天盛大酒樓。
“怎么想起喝酒了?”慕容敬朗一上來就看到已經(jīng)喝了好幾壇酒的萬俟睿,看到他來,萬俟睿端起酒壇子伸向他眼前,“喝,一起喝。”
“這是怎么了?”慕容敬朗接過酒壇子放到桌子上,萬俟睿卻緊追不舍的往他這挪,“讓你喝你就喝?!?p> “喝喝喝。”說著仰頭干了一碗,萬俟睿看慕容敬朗喝了酒,笑了起來,“敬朗,我,不痛快?!?p> “說說,誰敢讓你不痛快?”
萬俟睿手指指了指天上,慕容敬朗了然,給他把面前的酒壇扯去,換上了碗,“所以來借酒消愁?”
“不光是這樣,還有百里…盛文……”
“盛文姑娘怎么了?”
“你知道她為什么回盛京嗎?”
“為何?”
“是她老子叫她回去的,說是跟著我危險,呵呵……”說完咕咚咕咚又是好幾碗酒下肚。慕容敬朗聽到這話心里也有點不太好受,“這都是百里慶之跟你說的?”
“是?!?p> “那你怎么想的?”
“我能怎么想,人我都見不著,我還能怎樣?”
“潤明,你想去見盛文姑娘嗎?”一聽到這幾個字,萬俟睿瞬間來了神,說:“想,但是我見不著!”
“想就可以了,我給你想辦法?!?p> “你?”
于是沒等萬俟睿反應(yīng),就拉上他離開了酒樓,直奔德義堂。
“徐兄,快快快,給他弄點兒醒酒的?!毙煨藓罄线h(yuǎn)就聞見了酒味,南絮在一旁也是嫌棄的不得了,捏著鼻子說:“臭死了。”
“先別嫌臭了,一會還得請你幫忙呢?”
“我?幫什么忙?”徐修涵端來一大碗醒酒湯,二人齊力給萬俟睿灌了下去,然后把他放到一邊的椅子上,等待酒醒。而南絮和徐修涵和慕容敬朗聚在一起說起了他們的計劃……
“南絮,明白了嗎?”
“這,不太好吧,這都多晚了,你讓我翻墻……”南絮推推拖拖的不確定,“沒事兒,你看看他都成什么樣了?!?p> “妹子,我看可以,盛文姑娘應(yīng)該可以理解的,就是這若是被百里大人知道了,我們可是……”
“出了事兒我擔(dān)著。”于是三人按照約定好的開始行動,而剛才給萬俟睿喝的可不是單純的醒酒湯,而是加了特殊料的醒酒湯,徐修涵讓店里的伙計把萬俟睿抬到二層他的屋里,出來后,慕容敬朗問:“時間上沒問題吧?”
“沒問題?!?p> “好,出發(fā)?!?p> 百里府靜悄悄的,南絮也沒有來過百里府,只是慕容敬朗簡單的說了說大概在哪兒,于是南絮就跟小偷似的挨個挨個尋找,心里嘟囔著:這也太大概了。
終于找到了百里盛文的房間,房間還亮著燈,南絮趴在門上聽著里面的動靜,聽見只有下人和她的聲音便放了心,于是等下人出來后,她悄悄的進(jìn)了房間。
“盛文姑娘,盛文姑娘?!蓖蝗坏囊宦曄铝税倮锸⑽囊惶?,待看清楚來人是南絮后,她微笑著拉住南絮的手,“你怎么來了。”
“我來,是因為想你啊!”南絮故作輕松的說著,卻還是被百里盛文察覺到了不對勁,“是嗎?”
“嗯,算了,跟你說了吧,那個左副使大人,受了點兒傷,一直昏迷不醒,嘴里念叨著你的名字,后來我哥說……”
“他受了什么傷,徐掌柜又說了什么。”看到百里盛文滿心滿眼的擔(dān)心,南絮想笑卻只能硬憋著笑說:“說若你能去喚一喚他,他應(yīng)該能醒過來。”
“傷也不重,就是一些陳年老病積攢起來的,不太好治…”
“那趕緊帶我去。”
“可是,這么晚了,你怎么出去?。俊?p> 于是百里盛文對門外的下人們說:“來人,給我熄燈吧,沒有我的吩咐不準(zhǔn)進(jìn)來。”
“是,小姐?!?p> 躲在簾子后的南絮出來,說“你穿這個不太好跟我翻墻?!?p> “南絮姑娘,你稍等,我換個便裝?!?p> 不多時,兩條鬼鬼祟祟的人影從后墻翻了出來,一路奔到德義堂,慕容敬朗朝徐修涵使了個顏色,徐修涵點點頭,轉(zhuǎn)身回到二層,南絮帶著百里盛文進(jìn)來后,慕容敬朗裝作十分著急的樣子,帶著二人就上了樓,一推門,百里盛文就跑到床前抓住了萬俟睿的手,問徐修涵說:“徐掌柜,他怎么樣了?”
“總是念著你的名字,卻遲遲不見醒來?!?p> 百里盛文望著床上的人,心里卻著急的不知作何,正要回頭問問具體情況,卻見房間沒了人,正詫異著,萬俟睿醒了,他捂著腦袋,慢慢的坐了起來,被百里盛文抓著的那只手也沒有放開,一抬胳膊便把百里盛文拉到了床上,看到懷里的人,萬俟睿算是徹底清醒了。
兩人一上一下對視著,一個比一個懵,還是百里盛文先開了口:“你,你,好些了嗎?”察覺到二人曖昧的姿勢后,萬俟睿立馬松開了手,百里盛文也趕緊站起身來,“我,我,挺好的啊?!?p> “你不是受傷了嗎?”
“我?沒有???”
“那……”百里盛文明白了,原來是把自己誆過來的啊,她氣呼呼的說:“虧我以為你受傷了,著急的過來,卻是在戲弄我。”萬俟睿也漸漸明白過來了,心上的人就是眼前的人,這樣的機會可不能溜走,于是他下了床,抱住了眼前正生著氣的人,“我確實受傷了?!卑倮锸⑽耐崎_他,上下打量著,“哪兒受傷了,嚴(yán)重不嚴(yán)重?”
萬俟睿把她的手拉過來放在自己的胸口上說:“這受傷了,很嚴(yán)重?!币蛔忠痪洌尠倮锸⑽募t了臉頰,萬俟睿笑了,再一次把她擁入懷中,頭深深埋在她的頸間,說“好久好久沒見你了,為什么走也不說一聲。”百里盛文也回抱住他,說:“對不起,是爹突然派人來接我回去的。”
“給我寫封信也好?!?p> “爹說你們不方便,所以我就…”
“好了好了,不說那些了?!?p> 萬俟睿松開了百里盛文,但是手還是拉著不放,百里盛文微微笑著,感受著從他手里傳來的溫暖。萬俟睿拉著她出了門,門外站著的三人尷尬的咳嗽了一聲,慕容敬朗還裝模作樣的“問候”萬俟睿:“你好點了?”
萬俟睿沒正眼瞧他,說了句:“托你們的福,都好了?!庇谑窃诒娙肆w慕的卻又真心為他高興的眼光中,帶著百里盛文離開了。
“這回酒醒了,愁散了。”
“酒是醒了,愁可沒全散吶?!?p> “唉,慢慢來吧!”
“今日多謝徐兄和南絮姑娘了,我先告辭了?!闭f完,慕容敬朗消失在了夜色中。
“等等我,我會讓爹去你家提親的?!?p> 百里盛文有些害羞了,但是紅了的臉因為夜色看不清,“嗯,我等你?!?p> “你回去吧,別被發(fā)現(xiàn)了?!?p> “嗯,你路上慢點兒?!眱扇艘酪啦簧岬姆珠_了,看到百里盛文進(jìn)了門,萬俟睿又站了一會兒才離開。
皇宮。御花園。
“老四,少陽一案你覺得誰適合查?”
“父皇,依兒臣之見,還是由京都府查更為合適?!?p> “原因?!?p> “回父皇,原因很簡單,這個案子從頭到尾都是京都府在查,比任何一個人都更有資格?!?p> 祁景天沒有說話,考慮了一會說:“貪腐案查的如何了?”
“案子已查清,但是知道幕后主使的人在當(dāng)年都被殺了,還需要些時間,還有幾筆數(shù)額巨大的黃金正在運往盛京的途中?!?p> “你懷疑誰?”
“沒有?!?p> “你沒有懷疑的人?”
“沒有?!?p> “好,那朕就等你的消息,另外你去告訴睿小子,讓他繼續(xù)查吧!”
“兒臣遵命?!?p> 回到寧安王府后,祁國良與蕭雅溫存了一會兒,雖然有孕在身,蕭雅已然身姿綽然,面色因為保養(yǎng)的好,依舊紅潤,身體強健,祁國良放心的離開,吩咐下人要好好照看王妃,知道他的事不方便與自己說,蕭雅也很是懂事,每次只是在合適的時候拍婢女送去茶水和點心,便不再打擾。
回到后院書房,發(fā)現(xiàn)吳振雄已經(jīng)在門外等候了?!笆裁磿r候來的?”
“回王爺,剛來一會兒?!?p> “事兒辦的怎么樣了?”
“按照王爺?shù)陌才?,已?jīng)告知三公主了?!逼顕妓剖菬o奈的“唉”了一聲說:“讓三姐去找惠安大師,也不知是不是件好事?!?p> “王爺,既然我們做了,就不要再猶豫得失,只需要做好一切應(yīng)對準(zhǔn)備。”
“你說的對,可是此舉是對父皇的公然對抗,萬不能讓他知道,所以,你必須安頓好三姐的一舉一動?!?p> “是?!?p> “侯鈞宇那兒怎么樣了?”
“昨天去云監(jiān)提審,碰到了萬俟睿,兩人有些不愉快?!?p> “你一會兒回去告訴他,這個案子又回到京都府了,讓他別插手了?!?p> “是有別的安排?”
“對,淮安貪腐案中的涉案黃金已經(jīng)查明了?!?p> “現(xiàn)在何處?”
“黃金已經(jīng)用完了,但是經(jīng)手之人我們已經(jīng)查到了?!?p> “是……”
“就是云監(jiān)里的少陽山莊的莊主?!?p> “他?他怎么會有這么多錢?”
“所以,要想知道這些錢是誰給他的,必須要保證他能完好無損的招供,這些事,京都府最擅長?!?p> “屬下明白了?!?p> “所以這幾天你就負(fù)責(zé)三姐那兒,二哥既已被禁足關(guān)押,只有三姐將真相找出來,二哥才能活下來?!?p> “明白?!?p> “辛苦了?!?p> 吳振雄行禮告退離開了寧安王府。祁國良將整個淮安貪腐案的卷宗拿出來,從頭到尾的看了起來,他要確保每一處細(xì)節(jié)都不被落掉,每一個人都要清楚他的所做所為,以及每一筆錢財。
按照宰相萬俟崇先前查案時的記載,一度曾混淆了祁國良的視聽,覺得就應(yīng)該按照這樣的方向去查,但是現(xiàn)在看來宰相的嫌疑是最大的,最難的地方便是找出宰相身上的疑點及證據(jù),所以他才向皇上建言讓萬俟睿查少陽此案,若真是如他設(shè)想的這般,那至少萬俟睿還會因為立功而減輕罪罰。
他合上卷宗,深深地嘆了口氣,太子回京,皇上本都將消息散播了出去,卻沒有引起任何的躁動,只是幾個大臣在下朝的時候議論議論而已。以皇后為首的后宮,并沒有將此事放在心上,只有太后和三姐每日惦記著祁國昌是否短吃短穿,很是上心。祁國良想不明白,大臣們不好奇太子這幾個月的行蹤和幕后之人嗎?難道不好奇太子被禁之后誰會接任儲君,穩(wěn)坐東宮嗎?
他一度有些郁悶,現(xiàn)在的朝廷竟然如此的平靜,尤其是宰相,已經(jīng)因病告假一月有余,誰去拜訪都拒絕見面,現(xiàn)在的盛京,越發(fā)讓人猜不透了。
所以一切都得等萬俟睿審?fù)耆瞬拍茏鼋Y(jié)論。把卷宗放回去后,祁國良決定,和萬俟睿見一面。
祁國良沒有叫人跟隨,只身一人來到京都府,料到此時萬俟睿定是在京都府的演武場。
沒有讓人去通報,拿出自己的令牌便暢通無阻,徑直來到演武場,果然,只有萬俟睿和顧淮,可憐的顧淮作為陪練被打的節(jié)節(jié)后退,祁國良笑了笑,正打的火熱的兩個人余光瞟見有人走來,但沒分神,仍舊打的難舍難分。終于片刻后,顧淮求饒,萬俟睿才停手,見來人是祁國良,二人放下武器趕忙行禮。
“起來吧?;貋砗笠恢睕]和你聊聊,正好今日有空,喝一杯?”
“全聽王爺安排?!?p> 兩人沒有出去,就在京都府的一處小亭子里,擺了些點心水果和下酒的小菜,顧淮抬過來幾壇酒后也離開了。
“王爺今日來,有事?”
“有,也是過來想喝你喝喝酒?!?p> “王爺有什么事是我能效勞的?”祁國良微笑不說話,喝著酒卻說:“這酒就是好啊?!比f俟睿看著他,喝酒的速度慢了許多。
“潤明,我來找你,是想讓你幫忙?!?p> “王爺請說?!?p> “今日父皇下令,少陽一案歸你京都府管,主審人是你。”
“為什么?”
“別著急,聽我慢慢說?!?p> 兩人端起酒杯碰了一下,祁國良繼續(xù)說:“少陽一案和淮安貪腐案有關(guān)?,F(xiàn)在的所有突破口都是你抓回的這兩人身上,只有他們的口供,再加上你們在少陽查封的那批武器,再定罪會更有說服力?!?p> “所以為什么找我來審?”祁國良知道他見到侯鈞宇去提人,心里難免會有不痛快,于是說:“因為不光要口供,更要保證他們的安全?!?p> “他們被關(guān)在云監(jiān),再也沒有比那兒還安全的地方了?”
“但你能保證看監(jiān)的人可靠嗎?”
“所以……”
“所以想讓你們京都府的人全權(quán)接管云監(jiān),在此案徹底查清之前,必須做到萬無一失?!?p> 萬俟睿想了想說:“可以,這個案子我皇上派給我的,人也是我抓回來,審也是必須的?!?p> “侯鈞宇負(fù)責(zé)云監(jiān)的安全,你大可放心審問?!比f俟睿拿著酒杯的手慢慢的攥緊了,侯鈞宇是他的人,派他來幫忙,不就是在監(jiān)視嗎?
“王爺,我還有一事想問。”
“請說?!?p> “淮安貪腐案,是否有我父親參與?!逼顕既f萬沒料到萬俟睿會這么問,一下子真不知道怎么說了,看到祁國良無從應(yīng)答的神情,萬俟睿心里明白了,他說:“你放心,不管是不是有我爹的參與,我都會如實的查案?!?p> “潤明,這個案子牽扯的不僅僅是朝中大臣,而且還有后宮之事?!?p> “后宮的事?”
“太子的生母,張夫人之死,一直都是個迷?!?p> “張夫人不是……”
“現(xiàn)在都說不準(zhǔn),我今日來,就是想請你幫忙,只有從你這兒突破了,才能真相大白?!?p> 萬俟睿明白了祁國良的用意,沒有別的什么,查案就是了,不管與宰相府有沒有關(guān)系,查出來才能定,到時候,到時候就聽天由命吧!
“屬下還有一事想請王爺幫忙?!?p> “請說?!?p> “事情結(jié)束后,還請王爺幫我向奏鳴皇上,賜婚?!?p> 祁國良一改剛才嚴(yán)肅的表情,微笑著問:“是哪家姑娘?”
“百里家,百里盛文。”
“好,我記下了,此事一結(jié),立馬報請父皇賜婚?!?p> 萬俟睿站起來向祁國良跪下行禮致謝,祁國良趕忙拉起他說:“我們不只是現(xiàn)在表面上的關(guān)系,我們有從小的情分,你若開口,我必是能幫就幫?!?p> “多謝王爺?!?p> “此事務(wù)必在中秋夜家宴之前結(jié)束?!?p> “屬下領(lǐng)命?!?p> 萬俟睿將祁國良送出京都府,想著他的那句話“我們有從小的情分”,所以,他也是相信太子比不會叛亂的,想到這,他立馬叫來顧淮,出發(fā)去云監(ji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