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亦雪又指著床上的暖壺問:“還有這個暖壺,不是你拿給我的嗎?”
思思搖搖頭,奇怪道:“我昨晚睡得比你還早呢,會不會是將軍大人派人送來的?”
韓亦雪踱步思考了一會兒,就給此事下了定論:“看來是母親將我來葵水之事告訴父親了。父親定是不好意思明說,才派人偷偷送來的。”
自己編的來葵水之事這家里只有蘇氏知道,而且她還有個當(dāng)貴妃的妹妹,這坤陰丸定然是她的了。想到這里,韓亦雪對蘇氏的好感度蹭蹭蹭地往上漲,心情也很是愉悅。
接下來幾日韓亦雪安分許多,在將軍府假裝來了葵水,將軍大人每日都會來看看她,靖安侯府依舊安靜得如無人住一般,就這樣過了兩日。
這一日,日光晴好,一棵高大的樟樹在院子里投下片片陰影,四周小徑邊灼灼地開滿了各式品種的蘭花,黃、白、紅、粉、紫,姹紫千紅,分外好看。
陰影里,韓亦雪以書遮面,正舒服地窩在躺椅上小憩。
一個姿勢躺久了,她微微動了動身子,書就從一旁滑落在地。她也不撿,只是懶懶睜開眼,就看見一只白鳥正立在西墻上張望。
這鳥好像有點眼熟啊,她凝眸一看,腳上還綁著東西,突然就反應(yīng)過來,這不是云飛的信鴿嗎?這鴿子哪里站著不好,非要站在與靖安侯府相鄰的墻頭上。
她決定把鴿子引下來。
怕嚇跑鴿子,她起身輕手輕腳地走過去,對它招招手,用像哄小孩的口吻道:“快下來,我在這里,你是要給我送信吧?”
鴿子不理她。
韓亦雪很耐心,覺得它是不通人話,就開始“咕咕咕”地學(xué)鴿子叫。
鴿子依舊不理她。
韓亦雪皺眉,怎么尋鴿子親自取信還這么麻煩的?云飛該不會剛好拿了只新手鴿子給自己送信吧?等等回信定要好好說說此事。
她又在草叢里尋了根棍子,想戳它下來。可是墻太高了,任她拿著棍子跳也夠不著。
鴿子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盯著她,就好像在看個傻瓜一樣。
彈跳逗弄、食物引誘,各種招數(shù)都使了,鴿子就是不肯下來,整一副“你奈我何”的姿態(tài)。
韓亦雪終于炸毛了,對著鴿子吼到:“你信不信我把你抓了燉著吃!等著!”
思思去洗衣房了,說著氣話的她只能自己艱難地拖來梯子扶好,再爬上去抓它。
就在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快夠著它的時候,這只成精了的鴿子居然朝著靖安侯府的方向飛去。這不是耍人玩嗎?
韓亦雪大怒,指著鴿子連聲斥道:“你快回來!你送錯地方了!你就不配當(dāng)信鴿!”
眼角余光下,青竹院濃郁的樹蔭中有人動了動。
她心里一緊,這次不會又要被當(dāng)作探子了吧?就定睛望去,大樹下擺著桌椅茶點,鋪著軟墊的椅子上坐著一人,男子面龐輪廓完美、俊雅如玉,厚厚樹蔭也蓋不住他的昳麗姿容,正是玉子書。
這真是個得了不治之癥的男子嗎?韓亦雪不由地就看癡了。
只見他懶懶抬起手。
那鴿子飛了一圈,穩(wěn)穩(wěn)地落于他的手背上。他把鴿子腳上的信解下,打開看了看,嘴角輕輕上揚(yáng)。
韓亦雪由癡轉(zhuǎn)懵了,難道這是玉子書的鴿子?
于是她就想趕緊離去,還來不及動作,忽地一陣涼風(fēng)拂面,近旁多了個身影把自己罩住。
玉子書穩(wěn)穩(wěn)落坐于梯子旁的墻頭上,姿態(tài)閑適地就如在平地上一般。
韓亦雪怔怔地看著眼前人,內(nèi)心有一瞬間的慌亂。還好瞬間移位這本事自己已經(jīng)見識過了,不然真會驚得掉下梯子。
“你情郎的信。”玉子書玉容淡笑,修長手指間夾著信,在她面前晃了晃。
韓亦雪聞言一愣,一把奪過信箋,急急辯解道:“什么情郎,我才沒有,你別胡說?!?p> 那日自己扮演成小廝,也沒有指名道姓,他如何就能認(rèn)定說的是自己了?
“怎么現(xiàn)在不讓小廝傳信,改用信鴿了?”玉子書瞅著她,似笑非笑。
韓亦雪眉心一跳,狠狠瞥了他一眼,“我沒有小廝,聽不懂你在說什么。”這人為什么非揪著這事不放?
鴿子又飛來落在了玉子書肩頭,她突然想到自己的信被眼前人看過了,頓時皺眉?xì)獾溃骸澳阍趺茨芡悼此说男拍???p> 玉子書卻是坦蕩一笑,“你也看到了,是這只鴿子把信送給了我,而且這信上也沒有署名。”
韓亦雪拿信看了一眼,的確封面是空白的,沒有寫明送給誰。
她頓時無言,只能怪這只鴿子業(yè)務(wù)不精了。她又訕訕伸出手,嘟著嘴道:“把鴿子也還給我?!?p> 玉子書笑看著她,一手懸至肩旁處,鴿子乖覺地跳上了他的手背,他又將手移至她面前。
韓亦雪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接手,就抱過鴿子于臂彎處準(zhǔn)備下梯子。
可這鴿子偏偏要與她作對,咕咕叫了幾聲便從她手下掙脫,又飛回玉子書肩頭。
韓亦雪怒了,順勢就去抓鴿子,卻不想用力過猛,梯子從旁側(cè)倒去。韓亦雪低呼一聲,眼看就要摔下去,玉子書卻是一把摟過她的纖腰抱緊了她。
“啪”的一聲,梯子倒地,韓亦雪猛地睜大了眼睛,所有聲音仿若聽不見。
她就這樣趴扶在玉子書懷中,正對上他那粼粼眸光。日光照耀下,好看的棕色瞳仁恰似一彎溫柔的清泉,里面流淌著剔透晶瑩的波紋。
兩人貼得很近。
他的身子帶著些許冰寒之意,淡淡的冷月香彌漫在鼻尖,韓亦雪一時間忘了所有反應(yīng)。
鴿子識趣地落在了另一端的墻頭。
隱在暗處的十炎:“......”
原來小侯爺抓了這只鴿子要自己好好訓(xùn)練培養(yǎng),讓它只認(rèn)靖安侯府,就是為了讓人家姑娘主動上鉤啊。主子這也……太無恥了。
這畫面曖昧,十炎也不好意思再看。他別過臉,正巧對上某些個暗衛(wèi)的方向。只見暗衛(wèi)們在影影綽綽中,好像是在偷笑。他輕嘆口氣,暗衛(wèi)營又該整頓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