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紅塵百戲之滄海月明
當天下午,周四,18:30,下班高峰期,“嘉陽,你不要每次都突然來好嗎,我說過好多次了,你上來之前和我說下安排時間嘛。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虹橋了!那也沒辦法,我今晚要去日本,大哥,又不是去泡溫泉,工作啦。當然不行,為了今晚我準備了整整一月?!贝螂娫挼牟挥谜f,高焱,一到下班她的電話準響?!昂美?,我不管你今晚怎么安排,要回BJ或來上海隨意,不跟你說了,”電梯門開,高焱快步走出,高聲和門口的人揮手,“Mark,”然后上車。
第二天早上君悅,田原拿著本還帶著墨香味的周刊,“我說高焱這么急呢,你看十五頁專訪,”他遞給陸沉,今天日本醫(yī)療醫(yī)學會議舉行,高焱獨家采訪的櫻井藥業(yè)第一繼承人櫻井由紀,還有照片呢。
許嘉陽也看到了,卻是在周一的英文周刊。高焱這篇報道,先發(fā)表在周五出版的財新周刊,而后才是英文周刊。
而周一,高焱已經(jīng)回來上班了。她是早晨才下飛機直奔梵悅,一上午頭都在點桌子,困得。高焱表現(xiàn)和本期新人中的翹楚蘭芊翊自是不能比,但和隔壁肖海洋就顯出優(yōu)勢了??伤灿袀€非常致命的缺點,她始終是記者,編制都還在財新網(wǎng),在梵悅就像是臨時工,經(jīng)常請假。如果能靜下心做個投資人,倒也不錯。畢竟懂經(jīng)濟懂法律懂人文,熱愛關注商業(yè)世界,知識體系又很龐雜,溝通能力強有同理心,不功利,雙商高,這樣的人才不管男生還是女生都挺受市場歡迎的。
就說現(xiàn)在,江南在高焱工位前站了有十分鐘,電腦開著,人就坐著打盹。她工位靠前,特明顯,來來往往的都能看到,就是開小差也有點過分了。江南不得不敲敲高焱的桌子,女生蹭的站起來,“江經(jīng)理,”江南和陸川柏都沒忍住笑。
江南提醒:“高焱,去沖四杯咖啡,”他示意
別說出去轉(zhuǎn)了一圈是比剛才清醒多了,最起碼不那么困。高焱很快回來,兜里還揣了兩個蘋果,能源組崔經(jīng)理給的。
高焱本想給小伙伴肖海洋的,還沒到位上呢,那邊又開演了:
陸川柏從外面回來,放到肖海洋桌上一個文件夾,“把上面的數(shù)據(jù)整理成Excel發(fā)給我,”
肖海洋:“對不起,我做不了,你找別人做吧!”
陸川柏怔了,抬頭,“為什么做不了?”
肖海洋很堅定,“因為我不想做!”
陸川柏定定地看著他,兩人對峙,戰(zhàn)爭一觸即發(fā),高焱趕緊上前幾步把咖啡遞給陸經(jīng)理、李經(jīng)理,然后江經(jīng)理,最后一杯自己。
那邊,陸川柏,“我說過了吧,工作不會因為你的想象而改變?!?p> 肖海洋:“對,你說得沒錯,但我是來工作的,不是浪費生命的?!?p> 陸川柏不敢相信,“你覺得做這些是在浪費生命?”
肖海洋激動地說,“如果我們是來做這些的,為什么要這么努力通過考核。如果你需要的只是一個打雜的人,那么什么專業(yè)都可以,不一定是要學金融專業(yè)的?!?p> 說完肖海洋拿起西裝就走。
陸川柏叫住他,“肖海洋,你來了這么多天,難道什么東西都沒學會嗎?”
肖海洋回頭一字一句地說,“我至少學會了忍耐?!边@會兒真是頭也不回走了。
高焱還端著盤子,在江南旁邊小聲嘀咕,“我還是經(jīng)濟新聞雙碩士,要說心里不平衡也應該是,我還沒委屈呢,現(xiàn)在的年輕人忒不抗壓了?!鞭D(zhuǎn)頭拿出兩個蘋果,分別遞給李超和江南,“李經(jīng)理江經(jīng)理,您們可得好好對我這個新人,”
李超被逗笑了,江南接過蘋果,放在桌上,問高焱,“近期還請假嗎?”
高焱搖頭,“應該不吧,”實話說她也不確定
江南了然,給了她一沓文件夾,得來,又是去資料室打印整理。
第一天回來,上午打印整理文件,下午做表格,晚上自然,累啊。非但如此,她頭也疼。下班電梯里,陸沉俞安期都在,高焱都沒看見,準確地說她腦子昏昏沉沉的,連高犇和陸沉打招呼都沒聽見。高焱剛走到大門口,就來了輛私家車,開車人是個美女。接上她,嗖的不見了。
第二天清晨,也不能說清晨,8點45,很擁擠的電梯口,人超多的,俞安期就站在高焱后面,可高焱帶著耳機聽新聞壓根不注意周圍環(huán)境,她前面是四組的吳總、林經(jīng)理等人,他們下她就跟著下嘍。至于中飯,高焱也不在樓上餐廳吃,這些日子林彎彎在附近拍攝,中午方晏如也會過來,小姐妹一起吃飯是常事。下班也沒機會,高焱開始跟著江南出去,有時還會出差做盡調(diào),一去兩三天,即使在同一小區(qū)住著,他見高焱的機會也不多。高焱走路很少看周圍的人事,對外人她一向是漠不關心的。
這天晚上,高焱在加班,寫稿,她要坐江南的車去黃埔區(qū)見許嘉陽。隔壁大戲又開始了。陸川柏從外面回來,肖海洋貌似在改簡歷,高焱稿也不寫了,一直盯著看隔壁。陸川柏和肖海洋每對話一句,高焱就小聲點評一句,
“高焱,走不走?”江南叫了她好幾聲硬是沒聽見,太專注了。又敲敲桌子,這次聽見了。高焱尬笑,保存,關機。進電梯時陸川柏也進來了,今晚的他氣壓很低,整個電梯里彌漫著高焱的聲音,“現(xiàn)在七點五十,到金陵路預計八點,你那邊什么時候結(jié)束,行吧,你快些,我還沒吃晚飯呢。別說了,頭疼,見面聊!”
一直到下車,高焱才長舒口氣,太窒息了。
晚飯高焱喝粥,吃了幾口咸菜。許嘉陽和佘嘉煒一直在說公司上市的事兒,這頓飯一直吃到十點多。佘嘉煒是許嘉陽大學同寢,感情很好,和高焱當然也很熟。畢業(yè)后一個在京一個在滬,工作時有交集。
“高焱,在梵悅做得怎么樣?”佘嘉煒問
“還好啦,”最起碼梵悅對她經(jīng)常請假這個事兒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這就很不錯。
佘嘉煒笑笑,沒再說話。
許嘉陽:“剛才送你過來的那人是,”
高焱:“科技組的江經(jīng)理,我跟著他(工作)?!?p> 許嘉陽:“他人怎么樣?”
高焱:“挺好的?!庇盅a充,“很高冷,專業(yè)能力強又不自負,端的起架子也放得下身段,總的來說作為上司是合格的?!?p> 佘嘉煒插嘴,“是江南吧,我知道他,人大金融系碩士畢業(yè),很優(yōu)秀的人,聽說還沒女朋友?!边@話說得,怎么接吧,許嘉陽無奈,只能打圓場。
佘嘉煒還懵懂呢,被許嘉陽狠狠踢了一腳。他這才反應過來又說錯話了,只得低頭喝湯掩飾尷尬。
這邊,許嘉陽蹙著眉頭,“你確定他搬到你們隔壁了?”
高焱:“嗯。就是今早,還有他的車,我確信不會看錯。還有他好像也在金茂,”
許嘉陽驚,“你見到他了?”
高焱搖頭,“那倒沒有,早晨來上班時我沒注意啊,中午人那么多,晚上一直在寫稿,”
許嘉陽打斷她,“那你怎么知道(他)在金茂?別和我說直覺,”
高焱:“我從李唯西微博上看到的,”
許嘉陽一怔:“李唯西?”
高焱點頭,“就是我那師兄,瑰麗的編輯,前段時間約陸沉做訪談就是他拜托的?!?p> 許嘉陽:“他采訪俞安期?”
高焱頭大,“俞安期不會接受采訪的,不是,你聽人家說完嘛。瑰麗做大廈旅游專欄,前天到金茂,李唯西帶隊。他們拍了好多照片,從早到晚進進出出的,精選了幾張放在文章里,剩下的稍微整理放在微博?!彼蜷_微博,找到照片,指給許嘉陽看。
佘嘉煒也湊過去,很帥的男人,用一句話來形容就是,積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艷獨絕,世無其二。底下評論很多都在說這個小哥哥好帥啊,一看就是很溫柔很有教養(yǎng)那種。
許嘉陽早就知道俞安期那天和他說的不是實話,可他沒想到?!澳阏f他辭職了,那后續(xù)你們社里應該知道吧,”
高焱猶自憤憤不平:“哪用問社里,問柯利明。一問八個準。上次還可以說什么不知道碰巧了,這次就是,”好吧,她說不下去了。
許嘉陽真是無奈了,他有預感,陸沉希望要落空了。這倆人,擺明了在博弈,看誰先低頭。外人根本插不進去。
徐家匯某小區(qū),俞安期在和表哥吳澗說如何讓高焱知曉,他還不知道女生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他了。
“要不我在電梯里打電話,或者等電梯時打,”
吳澗拒絕,“整個金茂只有一人在電梯里打電話,”
俞安期不解。
吳澗嘆氣,“高焱,只有她才會在上下班的電梯里打電話,還不懼旁人目光的只有她一人”
俞安期好笑,“她可真忙??!”
吳澗見他笑,鼓勵他,“安期,男孩子得大氣,既然喜歡有什么放不開的。高焱是個好女孩子,可不要錯過了?!?p> 俞安期感激:“哥!我知道高焱好,也一直想挽回,不然我不會來上海??墒歉哽?,她性格張牙舞爪還有些欺軟怕硬,我這次如果不把她的氣焰打下來,下次再發(fā)生類似的事兒,受傷的還會是我?!?p> 吳澗也遭遇了剛才許嘉陽的心情,無奈,深深的無奈,“行吧,度呢自己把握,有什么需要哥的盡管說。你先忙著,我出去散步?!?p> 彼時,黃浦區(qū)的飯局已結(jié)束,佘嘉煒開車送高焱回家,后座還坐著許嘉陽。
高焱正繪聲繪色地和兩人說梵悅辦公室的事兒,一人演兩角:末了點評“陸經(jīng)理好帥啊,就是說的話字字誅心。我還給他倆組了一個cp,職場新人學霸和他的高冷上司?!?p> 佘嘉煒笑得喲
許嘉陽打了高焱一下,“你們女生都這樣?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我那里如果有這么一位爺,你看,他敢在我面前來這個一二三。還不是仗著自己學歷高,話說金融系畢業(yè)的就這么拽,照他這樣說,那些國外名校畢業(yè)的博士不得拽上天去了,”不知覺的許嘉陽拿俞安期做了正面例子,剛說出口自己就發(fā)現(xiàn)了,也沒搪塞,就這么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