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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古念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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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古念神 F.E.Y 6265 2025-02-03 16:00:24

  荒廢了多年的小破廟,今晚可是一下子來了不少人,院內(nèi)院外,甚至連后院都坐滿了人。

  只有廟中一間偏房,眾人說什么也不進去,說是留給他們師徒三人好好休息的,三人推脫不過,只好將自己的行囊收拾了放進去。

  善丹每天負責照顧病患,配合著濟大夫把脈觀察病癥,同源則從早到晚煎藥送藥。

  濟大夫偶爾會微調(diào)幾味藥材,眾人的病瘡一開始有所好轉(zhuǎn),可是不過幾日便繼續(xù)增長,調(diào)整過后又是好轉(zhuǎn)幾日,然后又繼續(xù),暫時沒有找到根除的藥方。

  就這么過了一個月,藥材快要用完了,濟大夫讓善丹同源留下,他要去別處采買藥材。

  原本善丹同源二人自告奮勇要去,濟大夫卻說他還要去山中找尋一味藥草,他們都不認識,這才作罷。

  在村口,善丹和同源已經(jīng)回去了,濟大夫也走出村子二里地了,眼看再走就要過河了,濟大夫回頭沖身后喊了一聲:“回去吧,我只是去采買藥材,不必擔心我不回來,我一定會救你們的,回去吧!”

  濟大夫在原地等了一炷香時間,這才看見乞丐從草叢中鉆出來,赤著腳,慢慢往回走。

  夜半時分,善丹面上帶著面紗,手上隔著面紗為一位男子把脈,余光瞥見一道玄色發(fā)帶朝偏房飄去,心中有疑,對男子囑咐了幾句,然后跟到偏房去。

  同源翻出那個陶罐,這幾日忙著救人,拆罐的事情一拖再拖,同源都有點擔心蠱蟲會不會被餓死。

  正好趁著今夜不忙,他將許久未翻閱過的古書翻到上次讀到的地方,又做好了一些防護措施,這才去拆。

  “!”

  同源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蟲子,模樣實在太過驚悚,嚇得他差點失手摔了罐子,顫抖著手重新蓋上罐子,不敢多看,一邊封死藏好,心里一邊不敢置信的想,他居然真的養(yǎng)出來了。

  心中想著事情,沒注意到身后,一轉(zhuǎn)身,看到善丹逆著光冷眼看他,心里又是突的一跳,面上裝作無事,額頭上滲出冷汗,“什么事?!?p>  善丹說:“我看到了?!?p>  “什么?”

  同源看他面色不改,就知道善丹是在詐他,如果善丹看到了那蟲子的模樣,估計會當場昏厥。

  他一番思索下來,心緒穩(wěn)了不少,道:“看到什么?”

  善丹直視同源的眼睛,冷聲道:“你養(yǎng)出來了?!?p>  同源剛穩(wěn)住的心緒一下子亂了,但是很快收好,“怎么了?”

  同源聽見善丹冷哼了一聲,然后從袖中劃出一根銀針直指同源的脖子,針尖刺進皮膚中一點,“同源,我說過,你要是敢對師父用蠱,我會讓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我沒有要對師父用蠱!”同源面上不動,眉頭緊皺,心中怒火翻涌,裝了這么久的面皮終于被撕破,厲聲道:“你看我什么事情都不順眼,我自己養(yǎng)的蟲子也要被你指點,這些我都忍了,但是沒想到我在你心里是這種忘恩負義的人,他不僅僅是你的師父,也是我的,更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對師父的忠心不比你少?!?p>  善丹冷笑道:“終于裝不下去了,所以當年在藥王谷,那個蟲子,是你故意放到那個人身上的,是嗎?”

  “是又怎么樣?”

  “他被你的蟲子毒啞,至今沒有辦法發(fā)聲,整天郁郁寡歡,你心里就不愧疚嗎!”

  同源看著善丹的眼睛,“所以呢,在他對我拳腳相向的時候我就該對他感恩戴德嗎?”

  同源朝善丹走近一步,脖子上的銀針更近一點,善丹想著還缺人手,暫時不能殺,只能拿著銀針后退一步,“所以,這些年在藥王谷中那么多次的蠱蟲出逃,和被咬,都是你故意的?!?p>  “這倒不是故意的,只不過當時不懂,用藥大膽了點?!?p>  “你在看著師父給你一樁樁,一件件收拾爛攤子的時候,你到底在想什么。是愧疚,還是覺得師父太傻了,被你利用?”善丹氣到極點反而冷靜下來。

  同源愣了,善丹又說:“你在師父面前能裝這么久的穩(wěn)重,今后還要裝的吧,別讓師父發(fā)現(xiàn),別讓師父后悔救了你。”

  善丹說完就走,留同源一人在房中站著。

  直到現(xiàn)在,同源才真正冷靜下來,剛剛口不擇言的話在耳邊不斷環(huán)繞,最終停在善丹的一句“別讓師父后悔救了你”。

  同源回頭看了眼罐子,雙手不自覺地攥緊,面色陰沉出房間,遠遠的就看見善丹在給一個男子施針。

  善丹感受到有目光盯著,但是他沒有回頭,他也知道是誰。

  一連幾天,善丹和同源都沒有說過一句話,在交接藥材時都只是沉默著。

  這天,一個小女童抓了抓同源的衣角,手背上的膿瘡還在流膿水,同源蹲下身子,從懷中取了帕子給小女童仔細擦干凈手背,又從藥箱中取出藥膏敷上。

  小女童突然開口:“同源哥哥,你是不是和善丹哥哥在吵架???”

  同源動作一頓,眨了下眼睛,繼續(xù)抹藥,“沒有?!?p>  小女童歪了歪腦袋,“可是我看你們好幾天沒有說話了啊?!?p>  “再好的朋友也不用每天都說話的?!蓖粗斏鞯?。

  周圍全是病人,大家都被小女童的話吸引目光,有好奇,也有懷疑,同源思慮再三,垂眸看了眼她的手背,溫聲道:“別碰水?!?p>  小女童道了聲謝,扭過身子去尋母親。

  善丹在忙著煎藥,同源徑直找到他,靠著門邊,目光一直落在善丹身上,善丹當作無事發(fā)生,依舊認真煎藥控制火候。

  良久,同源主動開口:“以后在大家面前我們說幾句話吧?!?p>  善丹拒絕了,“不?!?p>  同源:“我們這樣他們會有想法的?!?p>  善丹動作沒停,視線隨著飄起的煙霧上移,再落回柴火上,“知道了?!?p>  同源不再多說,只當他答應(yīng)了,便轉(zhuǎn)身就走。

  同源走后,善丹深深吐出一口氣,滿臉不悅,扇風的小扇子被晃得快要散架了。

  同源沒想到善丹直接住在煎藥房了,每次煮好了藥,迅速給大家分完就立馬回到煎藥房,同源覺得有點好笑,因為不想跟他說話,又不能在大家面前表現(xiàn)他們關(guān)系不好,干脆就不出現(xiàn)了。

  同源也不想管他了,就這樣保持奇怪的氛圍過了兩三天,濟大夫終于回來了。

  濟大夫吩咐善丹把藥材分類,然后把同源單獨叫到房間里。

  善丹一個人扛著兩大筐的藥材進了煎藥房,門口還有一些藥材,幾個尚且還有力氣的男人幫忙一起搬。

  同源不知道濟大夫要說什么,但是心中莫名慌亂,緊抿著唇,五指微微蜷縮。

  濟大夫問:“你……是不是在養(yǎng)蠱蟲?!?p>  瞬間,同源渾身一僵,眨眼間便跪倒了地上,喉嚨發(fā)緊,只能發(fā)出些氣音:“師父……”

  “果然……”

  濟大夫緩緩閉上雙眼,仰面嘆氣,“同源,你的那些書全部看完了嗎,學了多少?!?p>  “還差一本,大部分都會了?!蓖绰暰€顫抖,“師父,我……我不是要害人……”

  “我知道?!?p>  濟大夫目光緩緩落到同源臉上,沉聲道:“同源,你今晚便把最后一本看完?!?p>  同源一愣,“什么……”

  “我說,你今晚就把最后一本看完!”

  濟大夫突然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同源沒見過濟大夫發(fā)這么大的火,連忙道:“好,我現(xiàn)在就去,師父您別生氣,我現(xiàn)在就去?!?p>  同源紅著眼眶回房間找到那本古書,認真的一個字一個字看,一個字一個字認真的讀。

  善丹被濟大夫下命令,今夜不允許回房間,讓同源一個人待著,善丹雖然不解,但是也沒有回房間,一整晚都在照顧半夜不舒服的病人。

  天色泛起一抹白光,善丹撐不住,睡在了煎藥房,濟大夫盤腿坐在廟外,閉目養(yǎng)神,突然他聽到一陣腳步聲向他靠近,然后在他面前停下,再接著,就是“咚”的一聲,雙膝跪地的聲音。

  “……師父”同源聲音沙啞,應(yīng)該是已經(jīng)哭過一場了。

  濟大夫睜開眼,“回房再說吧?!?p>  同源攙扶著濟大夫起身,低著頭,不愿意讓濟大夫看到自己通紅的眼睛。

  房間。

  濟大夫翻開同源打開的那頁,同源出聲攔了一下,“師父別看?!?p>  “你知道我這次在外聽說了什么嗎?!?p>  “同源不知?!?p>  濟大夫似乎有些累了,慢聲道:“我聽到了,你心心念念的事情——蠱毒救人?!?p>  同源低著頭不吭聲,似乎是不想聽。

  “詳細的就不同你講了,不過那個方子比較兇殘,要用血滋養(yǎng)蟲子,然后再用藥?!?p>  “師父!不行!”

  濟大夫道:“原來真的有記載啊,這個法子相較于那個法子還是很好的了,用藥都很溫和?!?p>  “可是師父!書上記載的副作用太過兇險不能用??!”

  “可是,這是和毒瘡對癥的藥方!”

  同源急了,跪著上前幾步,抓著濟大夫的衣角,聲淚俱下:“師父,不能讓您試藥……不能……”

  “會蠱蟲的只有你,善丹還小,病人更是萬萬不能隨意試藥的,只有師父是最合適的,同源?!?p>  同源沉默地流著淚:“我就知道,有危險的事情您總是讓自己先上,可是您的命也不能隨意試藥??!”

  濟大夫一如當年,道:“同源,救人?!?p>  “……”

  濟大夫聲音放緩,溫聲道:“同源,救人?!?p>  “……是,師父?!?p>  同源額頭碰地,“同源知曉?!?p>  這幾日不知是怎么了,濟大夫總是有意無意支開善丹,善丹好幾次遠遠望見濟大夫和同源聚在一起說話。

  他們,有事瞞著他。

  善丹幾次想聽墻角,但都忍住了,濟大夫不想他知道的事情,無論如何他是沒辦法打聽到的,可能還會被濟大夫狠狠教訓一頓,便只好等著濟大夫忙完主動告訴他。

  等了一日又一日,三天又五天,這一等,竟然等了一月有余。

  善丹覺得不太對勁,靠著門邊給自己倒了杯水,忽然聽到一陣咳嗽聲,回頭一看,這可不得了,濟大夫靠著柱子睡著了,還睡在過堂風的位置,善丹回房翻出一床被子給濟大夫蓋上。

  不知怎么的,濟大夫最近總是若有若無地咳嗽幾聲,在善丹看過來時又裝什么都沒發(fā)生過。善丹這樣想著,給濟大夫壓了壓被角。

  突然,善丹整個人像如墜寒窟,目光空洞的看著濟大夫露出的手臂,控制住顫抖的雙手,輕輕地將衣袖向上翻,直到完全露出那幾個膿瘡。

  善丹拇指蹭了一點膿瘡旁的膏體,湊到鼻前輕嗅,是平時給病患涂抹的藥膏。

  善丹腦海中仿佛有什么串成了一條線,善丹起身跑向后院,轉(zhuǎn)了好幾個地方才找到同源。

  同源聽到腳步聲,剛回頭,還沒看清人影,臉上便重重挨了一拳,力道重得同源后退了幾步,還沒站穩(wěn),又是一拳。

  同源倒在地上,身上坐上來個人,這下同源知道來的是誰了,剛想反擊的手又放下,任由善丹打踹。

  善丹好一通發(fā)泄,最后一拳打到了同源的鼻梁,硌的他手生疼,這才停手。

  同源被打得鼻青臉腫,兩個眼眶發(fā)酸,明早應(yīng)該就發(fā)青了。

  兩人都在原地喘氣,善丹揪住同源的衣領(lǐng),“你們在試什么藥方?!?p>  “呵?!蓖醋旖且脖淮虺鲅?,好像不知道疼一樣,扯著嘴角笑了一下,“你真聰明啊,一下子就猜到了?!?p>  善丹唇角繃成了一條線,手上攥著勁,又給同源來了一拳,“你給師父下了什么迷魂湯!竟然讓師父給你那些破蟲子試藥!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你答應(yīng)過我什么!你自己是怎么說的!你良心被狗吃了嗎!”

  同源似乎也是累了,眼眶中攢蓄的淚滾落,“你又怎知我沒有攔過?”

  善丹抬手在臉上抹了一把,吸了吸鼻子,“你不許和師父說我知道了,師父決定的事,誰也攔不住,但是你——”

  善丹瞪著同源:“你用藥必須給我小心仔細,師父有任何閃失,我必定讓你這輩子躺在床上動彈不得?!?p>  “師父若是有任何閃失,你干脆直接送我去陪師父?!?p>  善丹已經(jīng)離開了幾步,聽見這話,他頭也不回:“憑你也配?!?p>  是。

  他不配。

  日子又熬過了一段時間,同源一直小心用藥,開始還好,可是后來,副作用越來越明顯,濟大夫夜里時常被蝕骨的疼痛鬧醒。

  同源寸步不離,見濟大夫滿頭是汗,打水給濟大夫擦汗,濟大夫始終不服止疼的藥,說是會影響副作用的判斷,只靠自己忍著。

  善丹一直裝作不知道,依舊住在煎藥房里。

  “師父!這個有效,可以控制這個蠱的副作用!”

  同源捧著自己的罐子跑來,濟大夫問:“這是你養(yǎng)的那只?”

  “是,我這幾天又把古書查閱了一遍,這個方子貌似可以一試?!?p>  “只有一只嗎?”

  “不不不,師父,只用它的一滴血就可以?!?p>  那就好。

  濟大夫看著同源的頭頂,同源低著頭看著罐子,還在講他藥方的搭配,因此也沒有看到濟大夫看他目光中透露出的慈祥。

  濟大夫伸手揉了揉同源的發(fā)頂,“去準備要用的東西吧,現(xiàn)在就試一下?!?p>  “好?!?p>  “再把善丹叫來?!?p>  “……師父,要讓善丹知曉此事?!?p>  “對,而且,為了瞞這件事,我已經(jīng)好久沒見到善丹了?!睗蠓蚩攘藥茁?,剛上過藥的膿瘡又冒出混黃的膿水。

  “……知道了?!?p>  同源在去往煎藥房的路上被幾個人問了一聲,“同小大夫,濟大夫怎么好幾天不見了?他還好嗎?”

  “師父很好,在房間里研究藥方所以一直沒有出來?!?p>  說完,同源就走了,那個問話的人納悶道:“同源和善丹這幾天也沒一起說話,但是說濟大夫的事情怎么一模一樣?”

  “別想了,兩人沒商量過都能說的一模一樣,那肯定是都知道啊,濟大夫肯定在研究藥方,別想了,好好休息吧?!迸赃叺娜藙裾f道。

  那人想,也是,便坐回地上休息。

  煎藥房。

  “善丹,師父找你?!?p>  善丹一抖,手上一個不穩(wěn),碗掉地上碎了。

  善丹蹲下收拾,“知道了,我馬上就去?!?p>  “嗯?!蓖礇]管善丹,回房收拾工具和藥材,知道濟大夫有話要對善丹說,磨蹭了好一會兒才慢慢走回房間。

  善丹推門,小聲道:“師父?”

  “是善丹來了嗎?”

  “是我,師父?!?p>  善丹摸索到桌邊,先點上蠟燭,然后才走到床邊,“師父,善丹來了。”

  “善丹,你早就知道了吧?!睗蠓蚵詭σ獾膯枴?p>  善丹不語,抓著發(fā)帶捏手,“師父,你怎么知道?!?p>  “那天,同源臉上紫了那么多地方,還跟我說是不小心摔的,我一看就不像,更像是你的拳頭。”濟大夫笑了笑。

  善丹被說的不好意思,跟著笑了一下:“師父,你感覺怎么樣,同源的蟲子有用嗎?”

  “雖然沒有完全根除,但是相比我之前的藥方,效果好太多了?!?p>  善丹低聲道:“那他還挺有用的。”

  濟大夫聽到了善丹的自言自語,笑了笑:“你呀,同源的藥方可行,但是還沒有完全的改進好,所以師父還要和同源改進藥方。等一下讓你在旁邊看,但是你不要說話,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發(fā)出聲音,可以嗎?!?p>  “可以?!?p>  “善丹啊……”

  “師父,善丹在。”

  “同源的這個藥方改好了是真的可以治好大家的,所以你不要攔他,師父試了這么久,深有體會。治好清樂村的大家,就回頭北上,看一看藥王谷,還有要和同源好好相處,不能再打架了,你們要是再打的狠了,師父可就攔不住了,善丹好好行醫(yī),好好救人?!?p>  善丹心里無由的慌亂,“知道了師父,我會的?!?p>  “還要攔住同源,讓他用蠱救人,不要害人,如果他用蠱害人,你就把他逐出我名下,不再做我的徒弟?!睗蠓蝾澏吨郑坪跸朊幻频さ念^,但是半路還是收回了手,輕咳了幾聲。

  “好,師父,我知道了,我們一起去藥王谷,我們一起看著同源。”

  善丹擦了擦眼淚,身后有聲音——是同源。

  同源默不作聲,擺好工具,把刀刃在火上過了一下,在濟大夫的胳膊上割了一刀,然后又用不知道什么東西點燃,在刀口附近轉(zhuǎn)了幾圈。

  善丹緊緊盯著傷口,那一刀,真深。

  過了片刻,一只雪白的肉蟲從傷口里鉆出來,循著味掉進了同源準備好的碗中。

  同源打開罐子,取出那只長相怪異的蠱蟲。那只蠱蟲全身肥大,有一指那么長,多足,身體發(fā)黑柔軟,頭部有堅硬的殼,口中長著小小的密密麻麻的牙,尾部卻像蛇的尾巴一樣尖細,最末端還有和蝎子一樣的鉤子,不過卻小了很多。

  它極其順從同源,同源徒手拿著它也不亂動。

  不遠處的善丹忍不住后退一步,想了想,師父還在,又回到一開始的位置。

  同源用刀在蠱蟲的背部劃出細小的口子,倒掛著流出一滴血在碗中,那只肉蟲正好被泡在那滴血里,不消片刻就被肉蟲全部喝下。

  同源按以前的辦法又加了幾滴克制蠱蟲毒的藥進去,一并讓肉蟲吃下,然后重新放回傷口,看著肉蟲蠕動著鉆回濟大夫手臂內(nèi),善丹終于忍不住,沖出房間,在樹底下吐了出來。

  同源來不及管他,迅速給濟大夫包止血、包扎傷口,全部處理妥當了,善丹還沒緩過神。

  剛吐完一輪,視線中出現(xiàn)一杯水,循著找上去,是同源,善丹看到他的臉就想到了那只惡心的蠱蟲,又吐了一輪。

  同源:“……”

  之后的每一次改進藥方都有善丹在場,善丹沒有做任何事,只不過總是在結(jié)束后跑到樹底下吐一輪。

  總是這樣,同源也看不下去了,顧不上他們還在吵架,還準備老死不相說話的地步,給善丹配了一個香囊。

  善丹捏著香囊的繩子,一臉無語,眼神詢問同源。

  你弄的什么東西?

  同源看懂了,回答:“你要是再有想吐的感覺,聞一聞就好了,可能還會吐,但總比吐個沒完好?!?p>  善丹眉頭一豎,捏著香囊的手離得更遠。

  你覺得我需要這種東西?

  同源回答:“你需要。”

  善丹把香囊扔回同源懷里。

  我不需要。

  同源按著善丹的肩膀,把他轉(zhuǎn)回來面朝自己,不顧善丹的反抗,上手把香囊扣在他腰間,道:“你每次吐,很影響我的心情,別妨礙我給師父換藥?!?p>  一聽到師父,善丹停下解香囊的動作,不滿的瞪了同源,沒有再摘,轉(zhuǎn)身就走了。

  真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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