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一個人為什么該死
聽李聽瀾問她有沒有什么線索，陸小眉細細思索，緩緩搖頭：
“我也聽不出什么線索，不過，他說在鬼之一手的客戶名單里，大概兩年前，有個人沒姓名，只記得編號182，我一直覺得有點怪怪的……”
“嗯？怎么了？”
“兩年前我車禍，無大礙，住東江附屬三院，病床編號就是182?！?p> 這個問題，她剛才自然問過林昆，可這家伙只知道182，其他真的一概不知。
“附屬三院？”李聽瀾眉頭微皺，“那這樣，你先去樓下車里等我，一會兒我們?nèi)ト鹤咭惶??！?p> “你呢？”
“我打掃現(xiàn)場?！?p> 看看氣絕的林昆，陸小眉暗暗咬牙：
“為什么？”
“什么為什么？”
“為什么你總是簡單粗暴的用死亡解決問題？”
李聽瀾聳聳肩：“有嗎？”
“你說呢？”
呼~~~
好吧好吧……
李聽瀾做投降狀，笑了：
“這家伙是尚五虎的人！尚五虎，我們五組組長，五十多歲，為人極為謹慎！所以，他選的暗線，一定是萬無一失的暗線！來之前我就判斷，林昆這家伙不簡單，見面一看更加確定，他是個人物，留下的話，是個禍害，未來會很麻煩?！?p> “你確定嗎？”
“90%確定！尚五虎對他的暗線都有非常嚴格的專業(yè)訓練，平常的嚴刑拷打根本撬不開這些人的嘴！留活口麻煩就大了，尤其傳到尚五虎耳朵里……我得被煩死?！?p> 陸小眉顯然有些激動：“你……一個人是不是該死，是由他做的事情決定的！做大惡事，才該死！”
李聽瀾聳聳肩：
“我不同意。一個人是不是該死，主要看他對我們有沒有妨害，和他是善人惡人，關系并不太大。真的妨害到我們了，管他什么人，輕則教訓，重則該死。這才是最簡單有效的邏輯?！?p> “別用‘我們’！我不是你！我是要找我哥，但我并不想濫殺無辜?！标懶∶紦u頭說道。
“可以！沒問題！你這么美的容顏，就應該是這樣的善良心腸?！崩盥牉憞@息一聲，笑笑，“這些骯臟的事，本來就該我做?！?p> 陸小眉微微一顫。
“如果……是我呢？”
“嗯？什么意思？”李聽瀾問道。
“我是說，未來，如果我妨害到你了，你會不會殺了我？”
李聽瀾愣了：“當然不會?！?p> “這不就是你的邏輯嗎？”陸小眉咬咬嘴唇，“誰擋你，你殺誰?！?p> 李聽瀾隱隱覺得滿頭包：
“拜托！別摳字眼行嗎？我這人幫親不幫理！第一原則，陸小眉永遠是對的！行不行？”
“真的？”
“當然是假的?！崩盥牉懓姿谎?，“不和你啰嗦了，你先下去，我很快?！?p> “我?guī)拖旅?？?p> “不用！你連殺人都見不得，就更見不得我的善后方式?！?p> “……好?！标懶∶寄淖吡?。
……
李聽瀾確實很快。
不到五分鐘，滿滿的蛇皮袋放在后備箱，他坐上了陸小眉的車。
路燈閃爍，導航目的地：附屬三院。
燈光下的風景飛馳向后，兩個人有些沉默。
良久，陸小眉突然說道：“可能是我圣母了，也可能是我單純了。不過我認為，現(xiàn)在這個時代，是有序的時代，是法理時代?！?p> “有序……”李聽瀾笑了，他微微蜷縮在副駕駛上，怔怔看著車外的風馳電掣，呢喃道，“還有比靈氣復蘇，更混亂的時代嗎？”
……三觀不合，無話可說，又是一陣沉默。
“你看過62段短視頻，有什么收獲嗎？”他問。
陸小眉搖搖頭：“沒有，這些視頻從我第一次質問鬼之一手開始，最后一個視頻的最后一個畫面，是你用筷子殺了他?！?p> “也就是說，它記錄了你每一次見鬼之一手的過程？”
“對！”
“那從歷次談話的內(nèi)容里面，能不能聽出點什么？”
“每次都是我問，鬼之一手抵賴，都是我在主導，沒發(fā)現(xiàn)什么問題。這樣，你把視頻傳給我，我再仔細看看?！?p> “好?！?p> 接過陸小眉的手機，打開藍牙，視頻傳輸。
看著傳輸進度條緩緩向右，李聽瀾深吸一口氣：
“他為什么在自己眼睛里裝這么一個東西？只是為了偷拍你？”
“我……不知道?！?p> “這家伙會不會是暗戀你？”
“不可能！”陸小眉用力搖頭，“那樣沒法解釋拍我的第一段視頻?！?p> 確實，如果是暗戀的話……那應該是在見面之后才有可能暗戀，也就是說，視頻至少應該從第二段開始才對。
李聽瀾點點頭，又問道：“當初你是怎么確定，這家伙有可能和你哥陸阿九的失蹤有關聯(lián)？”
“我不確定?！标懶∶济碱^緊皺，似乎陷入深深的回憶與思索，“好像……是我哥提過易容之類的吧！而后來我發(fā)現(xiàn)，搞整形和易容相關，鬼之一手是東江市最厲害的?！?p> 李聽瀾心中一動：“你記不清了？”
“嗯……有點記不清了?！?p> 一個超能覺醒者，兩年前的記憶，會模糊至此？
不應該。
絕對不應該！
要么，是有人對陸小眉的記憶動了手腳；
要么，是有人對陸小眉的潛意識做了引導，而她卻懵然不知？
偷偷看看陸小眉的絕美側臉，李聽瀾輕輕舔舔嘴唇。
有意思了！
……
附屬三院院區(qū)，只有急診區(qū)燈火通明。
鎖好車，他們潛蹤隱形，避開攝像頭，直向三院辦公大樓摸去。
家常便飯的撬門溜鎖之后，借著手機的微光，李聽瀾確定了三樓和七樓兩個房間：三樓是檔案資料室，七樓是視頻資料室。
“兩個地方都要去，我們是一起還是分開？”他說。
“分開吧，效率高些！我去三樓，你去七樓?！?p> “好！”這樣的安排，正合李聽瀾心意，“有情況震我電話?！?p> “嗯！”
……
兩人分開，李聽瀾直奔七樓。
不得不說，三院的資料保存工作做的相當不錯，明目清晰，日期排列簡單準確，他很快翻到了2018年6月18日的視頻資料。
資料室就有播放器，快進之后，李聽瀾找到了編號182床的患者錄像。
他一眼就認出來，果然是陸小眉，只不過……這姑娘那時候怯怯的，似乎總是在微笑點頭，就像鄰家一個剛剛高中畢業(yè)的小妹。
快進……快進……快進……
嗯？他看到了陸小眉做手術的畫面。
當時，陸小眉是車禍入院的，不是說不嚴重么？
怎么會有這種全麻的手術？
主刀醫(yī)生出現(xiàn)了。
李聽瀾瞳孔微縮！
雖然這家伙穿了白大褂，還帶了口罩，不過，他還是一眼認出這個猥瑣的家伙：鬼之一手！
顯然，鬼之一手不是三院的員工！
什么情況？
畫面上，鬼之一手在陸小眉的頭上，做了一個傷口小的不能再小的……微創(chuàng)手術。
他把一個小米粒般的東西，小心翼翼的放入了陸小眉頭里。
李聽瀾眉頭緊皺，回放、暫停，仔細盯著小米粒。
拜他在超能事務系統(tǒng)的豐富經(jīng)驗所賜，他認出了這個東西……
微型炸彈！
雖然只是極小的一粒，卻也足以將一個人的腦袋炸成豆腐渣！
難道，直到現(xiàn)在，陸小眉的腦袋里，都有一顆定時炸彈？
……
門外，由遠及近傳來細微的腳步聲，應該是陸小眉上來了。
手掌輕震，視頻資料碎為齏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