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青城濯家
三人在城內(nèi)找了近乎一個下午，先是上到房頂，再是下到水溝。‘靈兒’的蹤跡沒找到，野貓野狗倒是找到不少。
“靈兒~”，“喵喵~”。
就在日落時分，三人在城內(nèi)一偏僻處聽到了這樣一不和諧的聲音。
“喂喂喂~這個月的精血該交了吧。”
“精血？”
三人都是敏銳地捕捉找了這不和諧的聲音，對視了一眼，走向旁邊的一塊空地，看去。
“讓...讓我再修養(yǎng)兩天，很快的，很快的?！?p> 只見一個有些骨瘦的女子說道。
她眉頭緊皺，面前男子的突然到來打斷了她的思緒，她捋了捋頭發(fā)，焦急著想要編出一個理由來。
一身材中等的男性，他身穿一件灰色棉衣，有些短的頭發(fā)還沒沒過眉頭。正推搡著那有些柔弱的女子。
“不行，不能再拖了！”那男子粗著嗓子喊道，“給你的銀兩都拿來作什么了？現(xiàn)在你告訴我，你還要修養(yǎng)兩天？”
“明天...明天一定...”那女子懷里還抱著剛收下的衣物，倉惶答道。
“明天？”男子哼了一聲，“就怕你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男子氣勢洶洶地擼起袖子，舉起拳頭，就準(zhǔn)備上前給這女子一些教訓(xùn)。
“喂喂，這是在做甚么？”
蘇傳水胸中的正義在燃燒，腦中幻想的多次行俠仗義，英雄救美，終于能在此時此刻實現(xiàn)出來。
“你們是什么人？別多管閑事！”那身材中等的男子轉(zhuǎn)過頭來看向三人，扯著嗓子罵道，“這里沒你們的事，趕快走，不要不識抬舉！”
“不識抬舉？”蘇傳水拔出了腰間的劍，往前跳上幾步，“我看不識抬舉的人是你罷，離這位姑娘遠(yuǎn)一點，可不要自討苦頭?！?p> 男子雙眼不停的打量著三人，目光最后落到三人腰間的銅色內(nèi)凹客卿令上。
“六扇門新來的客卿？哼。”男子從鼻子中發(fā)出一聲冷哼，揮手說道，“就算是六扇門，也別想插手此事！我們買賣精血，你情我愿，于你們何干？”
在江湖中，買賣精血可以算是比較常見的事了。有人可能急需銀兩，如果不擔(dān)心自己的精血會被別人用來做對自己不利的事，倒也可以拿出去賣，換上些許銀兩。
不過，一般來說，精血外露相當(dāng)于把軟肋交給對方，在戰(zhàn)斗時突然受到來自精血的反噬可是很危險，甚至可以說是致命的，并且還可用精血來追蹤自己，江湖中人一般情況下是不會交自己的精血出去的，除非他們給的實在是太多了...只要利益足夠，多數(shù)江湖中人想必還是經(jīng)不起這等誘惑的。
當(dāng)然，目前官方還是沒有組織買賣精血這些事務(wù)的，買賣精血都是靠比較有些公正力的組織，保證會將精血賣給不同人，幾乎不會對你造成因為精血產(chǎn)生的困擾，就是手續(xù)費(fèi)收的也比較的多。
眼下這女子，應(yīng)該就是把精血出售給他人了，而請神容易送神難，如今可能是被找上門來強(qiáng)買強(qiáng)賣這精血了。
“這哪里是你情我愿？”
蘇傳水在心中給自己打了打氣，氣勢洶洶道，“這分明就是強(qiáng)買強(qiáng)賣！”
那男子重重呼出鼻息，看向三人，“你們幾個確定要插手此事？好，好，好，我記住你們了。”他伸出手指指了指三人說道。
“好好記住我蘇傳水的模樣吧。”蘇傳水把劍抱在懷里，雙眼瞪過去，呵道：“還不快滾！”
這男子不過堪堪三流下品的樣子，面對三人壓迫過來的氣勢，被壓制的有些抬不起頭，冷哼了一聲，看了在場幾人，包括那女子一眼，轉(zhuǎn)身便逃開了。
“姑娘，你沒事吧。”
蘇傳水見那男子逃開，收劍歸鞘，走上前，想要注入一些真氣幫她安神。
“你覺得你們這樣‘做好事’很有趣嗎？”女子臉上的淚滴落在地上，罵道，“如今得罪了這濯家，你們只是一時半會待在這，而我是一直生活在這的?！?p> 蘇傳水有些懵，沒想到還被這女子罵道，臉色有些難看，他沒想到是這種結(jié)果。
在他的想象中這姑娘怎么著也該羞澀一笑，然后道聲謝?，F(xiàn)實則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這濯家...要你精血做甚么?！碧K傳水有些尷尬，伸出去的手只好收了回來，轉(zhuǎn)移話題道，“還有其他人被這樣強(qiáng)賣精血嗎？”
那女子沒個好臉色，“人家精血如何用又怎會告知我們，濯家一直在收購精血。”她哼的一聲，然后抱著收好的衣服罵罵咧咧地走了?！暗米镞@濯家，接下來的日子可是難過，還得上門賠罪去?！?p> “...”
“...”
李云粟和永亮站在后頭沒說話，發(fā)生這種事也是他兩沒想到的。蘇傳水轉(zhuǎn)身，有些尷尬地對著二人笑了笑。
“先回追風(fēng)堂吧?！庇懒撂嶙h，又是補(bǔ)充了一句，“先把這濯家暗中收買精血一事上報?！?p> “嗯，好。”
“那先走吧，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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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城山大理寺追風(fēng)堂。
“嗯，我知道了。”江鷹擤了擤有些紅的鼻子，點頭示意自己已經(jīng)知道了此事。
“江前輩，收集精血一般與需求血氣的魔功魔物有關(guān)?！崩钤扑谝娊椨行]放在心上的樣子，不由上前一步提醒道。
“是，是，我知道?！苯椖樕蠜]什么表情，見小屋內(nèi)氛圍有些凝結(jié)住了，又是說道，“你們想要如何？”
“自然是去查詢這買賣精血一事，幕后主使究竟是誰。”蘇傳水上前一步拱手說道，他感覺體內(nèi)有些什么東西正在燃燒，胸中的正義感驅(qū)使他這么做。
“好，你們可以去查詢這一事。”江鷹摸了摸嘴唇上的白須，躊躇了一會后說道，“但別忘了，你們還有‘不可道人’的委托在身?！?p> “是?！比斯笆值溃缓蟪隽碎T。
...
此時青城的天已經(jīng)完全的黑了下來，對于那些做生意的小百姓來說，已經(jīng)快要到了打烊的時間點，要回去休息了。而對于那些紈绔子弟來說，此時的夜生活才剛剛開始。
青城山周圍的一圈此時是燈紅酒綠，有公子哥坐在小樓里品酒，品美人。也有些化子蹲在酒樓門口旁的小巷里酣睡，待至半夜，便可去撿些公子哥們留下的吃食。
“濯家...”李云粟嘴里呢喃道。
這青城濯家就位于青城中心往東三四里處，倒也算是一大戶人家。
“篤篤~”三人一路尋來，蘇傳水敲響了濯家大門。
“來者何人？”
很快，大門上打開一個小窗，伸出了一雙賊眉，探出了一雙鼠眼。
“六扇門客卿?！?p> 蘇傳水拿出腰間的銅色內(nèi)凹客卿令牌，給這人看了看。
那鼠眼凝了凝。
“何事？”
“入內(nèi)有事務(wù)調(diào)查?！?p> “稍等?！边@濯家看門的不敢怠慢，關(guān)上門口的小窗，一路小跑走了。
“就這么直接？”
李云粟問向蘇傳水道，李云粟的問題也是永亮的問題，二人心中都是有些疑惑。
“就這么直接?！?p> 蘇傳水看向二人，然后雙手打開，點頭道，“正大光明！”
“...”
“...”
晚風(fēng)呼呼，帶著些許涼意吹來，十分提神。
尤其是對于那些剛從酒樓里踏出門來喝的醉憨的公子哥來說。
“原來是六扇門的客卿大人，這大晚上的蒞臨寒舍，實在是讓在下有些受寵若驚啊?！?p> 很快，濯家大門打開，一個略顯瘦弱面色微白的男子開口說道。
只見他衣著一件玄青色衣袍，腰間綁著一根淡青色海浪波紋的縷帶，一頭略顯枯燥的頭發(fā)旋著盤起。
一雙有些睿智又柔弱的眼神看向三人，手持一把玄色羽扇，拱手道，“啊，實在抱歉，忘了自我介紹了。”
“在下‘濯鶴立’，是當(dāng)今這濯家家主的長子。”濯鶴立就像是對著多年不見的老友一樣熱情，他笑了笑，道：“啊哈哈，各位大人不如進(jìn)堂內(nèi)一敘？”
還沒等到三人回答，濯鶴立又是對著身旁的下人微微一笑道，“去幫我準(zhǔn)備上好的茶水，我要好好招待三位客人，好嗎？”
說罷又是看向三人，微微側(cè)身，手做指引狀。
“請?！?p> 蘇傳水見此，皺了皺眉，大步踏了進(jìn)去，身后二人沒說什么，默默跟上。
...
...
從濯家大門一進(jìn)，就可以看到冠冕堂皇的濯家大堂。堂內(nèi)外都用上好的精雕玉石做裝飾，可謂奢靡至極。
堂內(nèi)，濯鶴立泡上一壺茶，倒在精致圓潤的茶杯里，然后用手輕輕推往三人的方向，再是給自己倒上。
“家中目前只有這‘明前龍井’，倒是招待不周了。”濯鶴立露出微笑，端起茶杯嘬上一口，又是用杯蓋撇了撇茶水，看向三人，“不知三位客卿是因何要事前來?！?p> 夜已深，這堂內(nèi)卻是明亮，且彌漫著這‘明前龍井’的芬芳。
李云粟和永亮不知這‘明前龍井’的價值，只覺得這定然是上等好茶，蘇傳水卻是心知這‘明前’肚明這‘龍井’的價值。
尋常習(xí)武之人一年好吃歹吃也頂不過百兩銀子，而這‘明前龍井’僅僅是一兩就得足足一百兩銀子。如此名貴的茶自然品相也不差，這‘明前龍井’一顆顆小葉如同翡翠一般散出淡淡靈氣，泡出來的茶水也是染上翠色，溫潤的茶杯觸感加上龍井的清香回甘直上云霄...
蘇傳水不敢再往下想了，這是赤裸裸的‘賄賂’！，他心想。
“聽說你濯家有強(qiáng)買強(qiáng)賣精血這回事?！碧K傳水咽了下口水，看著濯鶴立的雙眼，緩緩說道。李云粟和永亮二人也忍下了喝上一口這茶水的想法，看向濯鶴立。
“強(qiáng)買強(qiáng)賣？不剛當(dāng)?！卞Q立搖頭笑了笑，說道：“只不過是你情我愿的買賣罷了?！?p> “那我今天下午怎么見到你濯家的人去‘上門催收’了呢?！碧K傳水沒看桌上的茶水，看的是濯鶴立的雙眼。
“他們收了下了我的銀兩，卻一而再再而三的推托，我給他們用來修補(bǔ)精血的銀兩，他們拿去吸水煙、拿去大魚大肉、拿去金迷紙醉！”說到這的時候濯鶴立臉色變了變，變得有些嚴(yán)肅，顯的有些慍怒。
“他們要銀兩的時候是那樣的虔誠，宛如忠實信徒一般?！?p> “不是我強(qiáng)買強(qiáng)賣榨干了他們的身子，是他們拿著銀兩做這些事?！?p> “是他們違背了約定?！?p> 旁邊有下人見少爺有些上火，想要上來安慰勸道，可猶豫了一下，最后還是沒有上前。
“至于下人暴力催收這事，我會處理的。”濯鶴立呼出一口氣，仰頭喝下了這一杯還是有些滾燙的茶水。
“你濯家要那么多精血，要做什么？”蘇傳水愣了一下，然后說道。
“煉制赤血玉?！卞Q立咳了兩聲，說道。
“赤血玉？”
江湖中有很多寶物，赤血玉就算其一。
這赤血玉是將精血沁入玉中，這玉就會淡淡地散發(fā)精血之氣，
可用來佩戴，用其自然溢散出的精血之氣修煉，就是不懂武功的人吸收這股精血之力也能強(qiáng)身健體。
還可用在危急時機(jī)擲出，引爆這玉中的精血之力炸出，不僅僅是這赤血玉，幾乎所有靈氣寶物都可以當(dāng)做一顆炸彈炸掉，就是很可惜物中的靈氣罷了。
“我濯家以玉石發(fā)家?！卞Q立起身，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持玄色羽扇在身前扇了扇，“買上些許精血煉制赤血玉很合理吧?！?p> 蘇傳水一時有些無言以對，此時空氣都有些安靜。
“喵~”
寂靜中一聲貓叫想起，三人也是朝著貓叫傳來的方向看去。
“‘靈兒’？”永亮輕輕喚起。
濯鶴立帶著一絲迷惑看去。
“喵~”這貓回應(yīng)了一聲，只見一只棕色貍花貓從黑暗中緩緩走出。
“這貓，你們認(rèn)識？”
“這只貓兒，是城南門的‘不可道人’所養(yǎng)，因這貓兒不見了，這‘不可道人’還前往六扇門發(fā)布委托。”蘇傳水看著濯鶴立說道。
“那你們快把這貓兒帶走，這‘靈兒’待在這兒，又是搶我家下人貓的貓糧，又是欺我家下人的貓兒?！卞Q立呵呵一笑道：“這‘靈兒’還總待在我這玉旁打呼嚕?！?p> “‘靈兒’~”永亮又喚了一聲。
這貓兒有些警惕其他三人，朝著永亮小跑而來。
兩只水靈靈的眼睛看著永亮，仿佛在問他什么一樣。
“‘靈兒’，來~”永亮伸出雙手，只見‘靈兒’主動跳進(jìn)了永亮懷里，然后借著永亮這個‘踏板’跳到桌上把這‘明前龍井’給喝了。
‘靈兒’喝完這茶水，又跳回去，把頭往永亮身上蹭了蹭。
“...”
“...”
“...”
蘇傳水咳了兩聲，站了身：“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擾了?！?p> 濯鶴立轉(zhuǎn)過身來，一只手持玄色羽扇擺在腰間，“還有些事務(wù)未處理，倒是不便送三位了?！?p> 李云粟拱手，“今晚倒是我們打擾了?！?p> 濯鶴立微微一笑，揮手道：“陸壓，替我送一下幾位客卿?！?p> “是?！闭驹诓贿h(yuǎn)處的一位管家模樣的男子走來，“請?！庇质菍χ苏f。
“噢，要是三位客卿想要買入一些赤血玉，我應(yīng)該能為幾位取得一些折扣。”濯鶴立一拍腦袋，道。
三人也是起身走出，對著濯鶴立拱了下手，除了永亮還在抱著貓，只好點點頭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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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城城南門。
不可道人好像早就料到一般，在巷口徘徊。
“‘靈兒’~”
不可道人見到‘靈兒’就好像老父親見到自己失蹤的女兒一樣，眼睛有些濕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