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那是他逝去的青春

　　尚膳監(jiān)可不是個小地方，雖然是個后廚，可是這個后廚大??！

　　服務(wù)的對象也不一樣，那是給皇家做飯吃的。

　　張文博被安排到尚膳監(jiān)里，尚膳雖是燒菜做飯之地，卻也是一處衙門，尚膳監(jiān)作為二十四衙門之一，可謂是獨具一格。

　　畢竟，皇上也是要吃飯的，皇上家的后廚可不像老百姓家那般簡單。

　　尚膳監(jiān)也有掌印太監(jiān)，也有理事太監(jiān)，也有管理、僉書、掌司、寫字、監(jiān)工等各司其職。

　　其中最大的要數(shù)掌印太監(jiān)劉公公。

　　劉公公作為尚膳監(jiān)的老大，總扛把子，關(guān)乎皇家口糧，事事上心。

　　皇上娘娘要是吃壞了肚子可不像老百姓那般拉個屎就行，所以劉公公事事上心，確保每日的御膳都要萬無一失。

　　張文博被孫大富拉過去，見的就是掌印太監(jiān)劉公公，劉公公叫劉光英，是個五十歲上下的老頭，看起來不是那么精神，低眉搭眼，有點像后世碰瓷的老頭。

　　看似無力，實則靜若處子動若脫兔。

　　“劉公公好！”

　　孫得富帶著張文博對著劉公公行禮，劉公公微微抬起眼皮，目光掃過孫得富落在張文博身上。

　　“這就是你說的那個剛進(jìn)宮的小太監(jiān)？”

　　孫得富趕緊答言：“回公公話，正是此人，此人名叫張文博，今年一十七歲?！?p>　　“底子干凈嗎？”

　　“干凈，燕趙人士，家里父母雙亡，逃亡京城?！?p>　　“呦，是嗎，燕趙哪里的？”

　　“他是……”

　　劉公公眼睛一立，訓(xùn)斥道：“他沒嘴嗎，事事都要你來回答！”

　　“奴婢知罪?！?p>　　孫得富低下頭，透著一副低廉?？梢钥闯?，平時高高在上的孫公公在人家尚膳監(jiān)掌印太監(jiān)面前一點身份都沒有。

　　張文博也不是傻瓜，趕緊回道：“回公公話，奴婢家是上營人士?！?p>　　“呦呵，還是老鄉(xiāng)?！?p>　　“不敢高攀！”

　　“行了，孫得富，這孩子就留在我手底下吧，你下去吧?！?p>　　“奴婢告退?！?p>　　自己和這個劉公公是老鄉(xiāng)？

　　這事兒看來孫得富肯定是清楚的，孫得富如此幫助自己肯定不是因為那五兩銀子那么簡單吧。

　　咳，管他是因為什么呢，對自己有恩，以后得濟(jì)了再還回去。

　　孫得富走后，劉公公也轉(zhuǎn)過身，抄著手，就像農(nóng)村的小老頭。

　　劉光英在前面走，張文博在后面低頭跟著。

　　眼睛不時地往四周撇，紫禁城里面的建筑，后世那可是要花錢買票的才能看到的。

　　張文博對什么都好奇，就像個好奇寶寶。

　　走過一條甬道，進(jìn)入一間木門。

　　院子里一群太監(jiān)在干活，一見劉公公進(jìn)來，全都停下手里的工作問好。

　　“劉公公！”

　　“劉公公”

　　……

　　“嗯，你們忙你們的?！?p>　　張文博跟在身后低著頭，也不說話。

　　再說也輪不到自己說話，不過這劉公公還挺高冷。

　　跟著劉公公往前走，兩旁的小太監(jiān)繼續(xù)干活，絲毫不敢議論，不過倒是有幾個小太監(jiān)怯生生地抬頭瞧張文博，張文博也笑著回應(yīng)。

　　跟著劉公公來到后院，進(jìn)入一間房間，屋內(nèi)墻壁上掛著各種字畫，西墻還立著一個書柜，書柜里擺著各種書籍。

　　屋里中間擺著一張八仙桌，桌子上放著一個香爐，紫色的青煙慢慢往外擴(kuò)散，還挺好聞的。

　　孫公公坐在椅子上，右手邊的小桌上放著一桿煙袋。

　　張文博趕忙上前幫忙壓煙絲，拿起一旁的燭臺幫忙點著。

　　還好小時候在鄉(xiāng)下幫過爺爺點煙，會點手藝還是有幫助的

　　劉公公吸了一口煙，緩緩?fù)鲁?，也看不出來滿意不滿意，不過張文博想，應(yīng)該不會反感吧。

　　劉公公抽著煙袋，張文博在一旁侯著。

　　也不知道劉公公到底會怎么安置他，也不言語，就那么老神在在地抽煙。

　　過了一會，劉公公放下煙袋，對一旁的張文博道：“你是上營的？”

　　“回公公話，是?！?p>　　“上營地兒不小，你是哪的？”

　　張文博回憶了一下原主為數(shù)不多的記憶后道：“回公公，上營南邊的一個小鄉(xiāng)鎮(zhèn)?！?p>　　“哦，咱家是上映西邊望月村的。”

　　張文博沒有搭話，劉公公繼續(xù)說道：“并沒有聽說上營縣今年有什么災(zāi)情，你為什么要進(jìn)京來？”

　　“公公位高權(quán)重還不忘關(guān)注家鄉(xiāng)，此等氣節(jié)小人佩服。

　　回公公，小人是因家中走了水，父母雙雙死在那場大火當(dāng)中，家里燒光了，實在沒轍，才來輾轉(zhuǎn)來到京城討生活。來到京城無依無靠，所以便進(jìn)宮來了。”

　　“上過學(xué)嗎？”

　　“學(xué)堂沒進(jìn)去過，不過村里有位先生，學(xué)過幾個字?！?p>　　其實原主是啥也不會，不過張文博好歹讀過高二。

　　劉公公點點頭，“去那邊，拿筆給我寫幾個字?！?p>　　張文博來到書桌旁，研好了墨，拿起毛筆刷刷點點寫下了一首李白的詩。

　　窗前明月光，

　　疑是地上霜。

　　舉頭望明月，

　　低頭思故鄉(xiāng)。

　　寫好以后，張文博拿起寫好的書法，來到劉公公面前，端好。

　　“請公公過目?！?p>　　劉公公瞄了一眼，搖了搖頭道：“一手臭字，這舉和鄉(xiāng)都寫錯了，劃的是什么？”

　　“學(xué)藝不精，請公公責(zé)罰。”

　　劉公公并不在意，“放一邊吧，從今兒個起你就睡在西屋伺候咱家，隔三差五去試菜間試菜?！?p>　　“是，公公。”

　　“好了，今兒也乏了，咱家回屋躺會，你把屋子收拾收拾。”

　　張文博低頭稱是，劉公公起身進(jìn)屋，剛要拖鞋，轉(zhuǎn)身又對張文博說道：“收拾完屋子可以去外面轉(zhuǎn)轉(zhuǎn)，切記，不可走出尚膳監(jiān)得大門?！?p>　　“謝公公！”

　　“去吧?！?p>　　張文博來到客廳收拾，一邊收拾一邊想，這劉公公對我這么好，貌似有點像韋小寶啊！

　　只不過人家韋小寶是假太監(jiān)，自己是真的。

　　劉公公躺在床上，默念道：“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xiāng)……”

　　太監(jiān)也是人，也會想家，張文博這首隨意寫的詩無意間觸碰到了劉公公柔弱的心。

　　讓他不禁想起了十六歲那年，那年她也十六歲。

　　還記得那年我和她在夕陽下奔跑，那是我們逝去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