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小宛才剛回屋子,小梅也跟著跑了進(jìn)來。
“小姐小姐”小梅跑得太快扶著膝蓋喘了會兒氣兒,“嬤嬤說下午古公子有個詩會,花了大價錢邀請你去坐坐。”
董小宛正拿了手絹,沾了沾水,用一根手指慢慢蹭著臉上濃厚的紅妝。
用鼻子哼了一聲,算是答應(yīng)了。
小梅趕緊湊過來說道:“小姐,這種活兒我來就行,你坐著,我給你把妝卸了。”
董小宛懷疑的看了看小梅。
小梅笑的眼睛都彎了起來:“小姐,我看過人家屋里弄這些妝什么的?!?p> 董小宛慢慢收回視線,老老實實的坐好,把手絹一把塞到小梅手里,算是應(yīng)了她。
小梅眼疾手快的拿了帕子全浸濕在旁邊的臉盆里,然后“啪”展開手絹一下糊到了董小宛整張臉上。
董小宛閉上眼睛,生氣的喘著粗氣,手絹覆蓋在嘴唇的角角上,一起一落的。
她怎么就相信了這個咋咋呼呼的姑娘。
默念不氣不氣,有一個姑娘,她有一些淘氣,她還有一些囂張。
小梅手上運(yùn)了力氣,大力的拿手絹在董小宛臉上花開,再掀開手絹的時候,董小宛成功的被抹成了大花臉。
默念不氣不氣,有一個姑娘,我有點(diǎn)想罵她,我還有一點(diǎn)想打她。
小梅沒什么手法,就是依靠大力氣揉搓,把董小宛臉上的妝硬生生給弄下來。
經(jīng)過這么一番騷操作,董小宛臉上的妝是沒了。但硬讓小梅搓下來一層油皮,整個臉都有點(diǎn)通紅锃亮。
董小宛趕緊拿了梳妝臺上的雪花膏,拿手指點(diǎn)了兩撮兒,在手掌中花開,細(xì)細(xì)的均勻涂抹在臉上。
她可是青樓女子,就靠這張臉賣笑了。
小梅也瞧出自己不妥當(dāng)了,把姑娘好好的臉弄得紅彤彤的,兩只手絞著手帕咬著唇,愧疚的緊。
幸好她家姑娘人好,倒也沒說她什么。
董小宛本來家里是蘇州人,父親是經(jīng)營蘇繡的一家繡坊的老板,母親也是有學(xué)識人家教出來的女兒。從小嬌養(yǎng)起來的,自是飽腹詩書,精通樂理。
小小年紀(jì)在蘇州的閨秀圈子里就有了一番名氣。
可是在董小宛年僅十三歲的時候,父親就去世,基業(yè)也算垮了。她母親帶著她到鄉(xiāng)下的莊子里住了一段時間后不久也得了重病。
董小宛突然就要承擔(dān)起家庭的重?fù)?dān),可她一個嬌生慣養(yǎng)的女子能做些什么,她的母親又急著用藥。
那時候去蘇州尋人的柳嬤嬤就相中了董小宛的這一份才情,給了她母親治病的錢將她帶回了江南教坊司。
用半年的時間給她規(guī)矩了規(guī)矩儀態(tài)和才情。
畢竟教坊司中重視的才情和在家哄著自己玩的才情還是大大不同的。
一切都以吊足男子的胃口為頭等大事,坐立行走都有一番說道。
柳嬤嬤也用這半年的時間給董小宛造好了勢,早早的放出消息,不少人都在董小宛的花籌榜上花了重金,就為一睹她的風(fēng)采。
這才能在第一次出場的花船夜游,就有七位公子不相上下的一擲千金,拍下董小宛的花船,與她共度春宵一刻。
董小宛第一夜的表現(xiàn)也是頂頂?shù)暮茫瑸槠呶还幼鄻诽?,作詩吟畫,再加上酒肉的作用,七位公子都如掉落了仙境一般,徜徉歡樂。
七位公子又都是家里有錢有勢的主兒,不免和同窗的交際中炫耀這一番經(jīng)歷,董小宛的才情在幾天之內(nèi),就傳遍了江南,就連遠(yuǎn)在京城的皇上都有所耳聞。
董小宛的名氣真真是在這秦淮河畔傳的響亮,近來,越來越多的公子哥一擲千金就為董小宛能去自己組織的詩會或者宴席坐坐,那可就是天大的面子。
柳嬤嬤在董小身上花了這么大的經(jīng)歷,投了這么多錢進(jìn)去,都是為了董小宛能在今年的花魁榜上奪得魁首。
秦淮河是全國上下有名的風(fēng)流場所,秦樓楚館在這里不計其數(shù)??刹粌H這江南教坊司一家。這兩年風(fēng)頭正盛的是江南教坊司對面的秦楚館和樂坊司。
其中,秦楚館是歸屬于鎮(zhèn)國公李家的私產(chǎn)。
而這江南教坊司和樂坊司自然就是皇家的了,主要收留一些落魄官家的官妓和像董小宛這樣有才情的才女。
這兩年秦楚館的風(fēng)頭反而要超過江南教坊司和樂坊司,有梅蘭竹菊四位頭牌,各個風(fēng)姿綽約,都是極有韻味的美人。而且不像她們江南教坊司里的姑娘往往自視甚高,秦楚館里的姑娘賣的就是風(fēng)流快活。
樂坊司這兩年組了個女子十二樂坊,大家圖個新鮮,而且也有喜歡彈樂器的姑娘常常去坐坐,客源層次豐富。
倒是江南教坊司,因為是皇家產(chǎn)業(yè),一直循規(guī)蹈矩賣才情。這兩年有才情的姑娘又實在不愿意來這賣笑的地方營業(yè),要不是今年柳嬤嬤挖到了董小宛這個寶,怕是真的要在今年的花魁爭奪戰(zhàn)上落了下乘。
所以柳嬤嬤可是緊緊的抓著董小宛這個寶,趁著花魁日還沒來,日日給她填滿了行程,除了去各位公子那里坐坐,回來也不會讓她閑著,一般會讓她在大堂里買票唱個曲兒、彈個琴。
賺足了眼球,僅用半個月的時間就上了人家一年的花紅榜,雖然名次還不算很靠前,但花魁爭奪戰(zhàn)還有段時日,來日方長。
前世的董婉也是自小就參加各種比賽,拿獎拿到手軟。無非其他,董婉有強(qiáng)烈的勝負(fù)欲罷了,要不是這一股不服輸?shù)膭蓬^整天拼命似的努力,她也不至于英年早逝。
就算落到這古代的身子上,靈魂沒變,她還是勝負(fù)欲極強(qiáng)。
不就是個花魁罷了,一個月的時間也能拿魁首。
“噔噔噔”傳來了敲門聲,董小宛抬眼看了一眼小梅,平時誰會敲門到她的屋里來?
平常進(jìn)她屋的除了小梅就是柳嬤嬤,一個虎里虎氣的闖門就進(jìn),另一個也總是笑意盈盈的推門進(jìn)來。
小梅也朝她搖了搖頭,表示她對來人是誰也沒有思路。
按說她剛卸了妝,是不能以這種姿態(tài)見外人的,會有損她的玉女形象。
只得試探性的問了問:“請問來人有何請教?”
一個低沉的嗓音沙啞的響起:“柳嬤嬤讓我來給你送飯?!?p> 董小宛心里立刻就有了數(shù),是那個淪落到她們教坊司的那個紈绔啊。
不愧是京城來的子弟,落魄了也還是講究禮貌。
南方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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