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經(jīng)》是什么鬼?
我什么時候看《山海經(jīng)》了?又什么時候拿《山海經(jīng)》里的東西吹大氣了?
杜荷滿頭霧水,望著遠去的李二一行人,轉(zhuǎn)頭對跟著自己出來的杜安問道:“咱家有《山海經(jīng)》?”
杜安飛快搖頭:“沒有,老爺在的時候說,子不語怪力亂神,家里不讓有哪些雜書?!?p> “嗯,那就好,以后也不準有,咱家不信那個。”
遠處李二等人已經(jīng)走的沒了影子,杜荷拍拍屁股轉(zhuǎn)身回家,進門的時候突然停下來,攔住杜安咬牙切齒的說道:“你馬上去買兩條狗回來,要那種站起來比人都高的,看以后誰再敢一聲不吭的進來!”
……
是夜,偉大的皇帝陛下李世民失眠了,瞪著一雙通紅的眼睛,呆呆看著房梁,怎么也睡不著。
長孫皇后見他如此,多少有些擔心,溫言問道:“二郎,可是有什么心事?”
“沒什么,就是有些事情想不通?!崩钍烂耦^枕著胳膊,若有所思的說道:“觀音婢,你說《山海經(jīng)》里面的記載是不是真的?這個世界到底有多大?真的會有畝產(chǎn)幾十石的農(nóng)作物么?海上會不會有跟大唐面積一樣大的島嶼?”
這都什么跟什么啊,彼此之間有關(guān)系嗎?
長孫皇后起身盯著李世民看了一會兒,突然伸手在他額頭上摸了摸。
“朕不燒,朕好得很。”李世民哭笑不得,拉住長孫皇后柔弱無骨的纖手,吧啦吧啦把下午杜荷對自己說的那一番話講了一遍,末了苦笑說道:“朕明知道那小子是在胡說八道,可就是忍不住會想,萬一他說的是真的呢,萬一真有畝產(chǎn)幾十石的糧食呢!”
海外的大島,畝產(chǎn)幾十石的糧食,數(shù)不盡的礦產(chǎn)資源……。
開什么玩笑,要是真有這樣的地方和東西,怎么可能一直無人知曉,從古至今那么多人博古通今,怎么就一點記載都找不到。
杜荷這個只有十三歲的毛孩子,還真把自己當成全知全能的神仙了,連皇帝都敢騙!
原本還是笑顏如花的長孫皇后此時臉上掛滿了寒霜,銀牙緊咬,冷聲說道:“杜荷該死,竟用妖言蠱惑圣上,妾身就算背負罵名,也要將他發(fā)配邊疆以正國法?!?p> 李世民很少看到長孫皇后生氣的樣子,聽她說要把杜荷發(fā)配邊疆,知道她是認真了,連忙坐了起來勸道:“欸,觀音婢多慮了,朕豈是那么容易就能蠱惑的,別說杜荷那小子只是個孩子,朝堂上袞袞諸公比他聰明的多了去了,還不都被朕收拾的服服帖帖。
再說那幫混蛋每年報上來的祥瑞還少嗎?貼著金箔的豬都有,也沒見你生這么大氣。杜荷那小子不過是吹幾句大氣,不至于?!?p> “二郎總是這個樣,下面那幫人就是看你不會因言罪人,才敢肆無忌憚。妾身可不管那么多,杜荷不是還沒有成年么,回頭讓他進宮來,本宮替他兄長好好管教管教他,看他以后還能不能管住他那張嘴。”
李世民聳聳肩膀,心里為杜荷默哀了片刻。
混蛋小子,讓你一天到晚嘴上沒個把門的,這下等著倒霉吧。
……
漠北。
十二月中下旬的長安已經(jīng)有了絲絲暖意,但這里卻依舊是一片冰天雪地。
老程懷里抱著兩只裝滿熱水的水囊,依舊覺得有些冷,不過相比以前卻是要強多了,至少昨天夜里沒有再聽到有人凍死、凍傷,就是有幾個家伙毛手毛腳的,灌水囊的時候不小心把自己給燙到了。
大帳的外面,數(shù)十個老程的親衛(wèi)正聚在一起忙活著將一塊塊木板拼接到一起,弄成一個一丈長,六尺寬的木排,然后又在平臺的中間豎起一根長長的桿子,掛上結(jié)實的油布。
行軍長史和書記官身上裹著大氅,懷里同樣抱著裝滿熱水的水囊,一邊看著那些親衛(wèi)忙活,一邊時不時低頭看看手里拿著的紙張,偶爾還要喊上兩嗓子。
看著外面忙碌的眾人,老程咧著大嘴笑的很是開心。
不管外面那群家伙正在鼓搗的東西有沒有用,至少能讓他們有點事情做,省得天天在自己面前晃悠。
不錯,真的很不錯。
這邊忙的正歡,邊上看熱鬧的人群中,突然有人喊道:“書記官,長史,不對啊這個,這帆怎么是豎的?你們是不是指揮錯了!我老家就在長江邊上,我親眼見過好多大船,那上邊的帆可都是橫著的?!?p> “你懂個屁,紙上就是這么畫的,呃……?!睍浌贀]舞著手中的紙,沒好氣的喊著,末了還嗆了一嘴的風。
其實他又何嘗不知道船帆是橫著的,可問題是,這長安來的信里面,人家圖樣上畫的就是豎帆,也不知道那個叫杜荷的家伙畫圖樣的時候腦子里在想些什么。
要是按照他的意思,這東西連打造都省了,陸行舟,開什么玩笑,大唐上下,就連剛剛出生的小孩子都知道,船就是在水里干活,地面是車的天下。
陸行舟……。
這人要操行到什么地步,才能生出這么不靠譜的想法。
“我勸你啊,還是改過來吧,說不定是那圖畫錯了呢?!?p> 隨著那人的喊聲,正在所謂陸行舟上忙活的親衛(wèi)也都停了手,紛紛勸道:“是啊書記官,要不咱們還是把它換個方向吧,省得弄完之后還要返工?!?p> “那怎么行,要是按你們說的,萬一弄好之后它不動呢,到底是怪你們還是怪我,或者怪那個什么什么……杜荷。”書記官可不是傻子,雖然他不知道杜荷是誰,但從程咬金在看到圖樣之后二話不說直接安排他打造這一點來看,此人背景定然非同小可。
“不干活都在這瞎吵吵什么,還想不想吃晚飯了?”程咬金終于耐不住寂寞,從帳中走了出來,看著僅剩下最后一道工序就要完工的陸行舟,大咧咧說道:“把這個帆橫過來,杜荷那小子也是瞎搞,帆哪里有豎著的?!?p> 書記官拿出手上的圖紙:“不是,大將軍,這帆的確是豎著的,后面還有操作手冊,那上面畫的也是豎著的?!?p> 程咬金大眼珠子一翻,蘿卜粗的手指在書記官的頭上戳了戳:“你是不是傻,你覺得這東西能在地上跑起來嗎?計較橫豎有意思嗎?!”
書記官脖子差點被戳進胸腔里面,可仔細一想,也覺得程咬金說的有些道理,連這東西能不能跑起來都不知道,計較帆的橫豎沒有任何意義。
只是……既然大將軍都覺得這東西跑不起,那為什么還要打造呢?!
在程咬金的主持下,所謂陸行舟的打造進度一下子快了起來,不多時油布安裝到位。
萬事俱備,只欠北風。
程咬金大手一揮,八個身強力壯的親衛(wèi)上前將陸行舟抬到了軍營外面,然后在一群八卦的士兵圍觀下,親自站了上去,扯著嗓子喊道:“都給老子看好了,今天老子就讓你們看看,什么叫陸地行舟。那個誰,升帆!”
“諾!”兩個站在桅桿下的強壯親衛(wèi)一聲怒吼,動作飛快的扯起之前還卷在一起的油布。
“哎,你們說,大將軍這是在干啥?”
“誰知道呢,陸地行舟,聽話里的意思,好像那玩意兒是條船。”
“船?船能開到地上?特么扯蛋吧你……?!?p> “愛信不信,我堂兄家的鄰居的連襟的侄子就在大將軍身邊當親衛(wèi),他昨一晚上值夜的時候親口告訴我的,那是條船。”
“哎哎,都別說了,快看,動,動了,那東西動了?!?p> 上千人墊著腳,伸著脖子,目瞪口呆的看著完全由木頭打造而成的,下面由三根數(shù)寸寬竹片墊起來的木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動了起來。
開始的時候速度并不快,也就跟三、兩歲的小娃娃走路差不多。
程咬金站在上面撇撇嘴,抬頭看看微微鼓起的油布,想到之前杜荷在來信中說,漠北的雪地上,陸行舟速度能夠疾逾奔馬,可以用來運送石炭等物資,不由有些失望:“這東西也不像那小子說的那么神嘛,就這速度,俺老程爬的都比它快。”
“是啊,這東西雖然能動,可速度也……”作為施工負責人的書記官深以為然的點點頭,可還沒等他后面的話說出來,大營前突然掛起一陣猛烈的西風,接著木排先是輕輕一頓,然后陡然加速,眨眼間速度便提升到了成年人跑步的速度。
“哎呀媽呀!”
“大將軍小心!”
慣性的作用下,木排上的幾人差點摔成滾地葫蘆,胡亂伸手抓向身邊一切能抓到的東西用來保持平衡。
眾目睽睽之下,一丈長,六尺寬的巨大木排就這么帶著他們的大將軍風馳電掣,越來越遠。
原本還以為一切都是傳說,什么陸地行舟都是特么扯蛋,陸地就是給車準備的,沒有輪的東西怎么可能會動起來。
但是現(xiàn)在嘛……。
現(xiàn)在還是快點去追大將軍吧,否則萬一大將軍丟了怎么辦,難道給皇帝陛下寫信說,大將軍被風吹跑了?
程咬金在木排上費了老大力氣才讓自己站了起來,一手扶著桅桿,一手將抱著自己大腿死不撒手的書記官提溜起來,望著后面急速追來的幾個小黑點,忍不住哈哈大笑:“哈哈哈……,好,好,這東西真是太好玩了,來來來,你們兩個再把帆給老子升起來點,升到頂,哈哈哈,跑死他們幾個?!?p> 所謂跑死他們幾個,指的自然是后面追上來的幾匹馬。
眼瞅著程咬金一溜煙兒的沒了影子,幾個親衛(wèi)不放心,騎著馬追了出來。
只是,地上的積雪實在是太厚了,戰(zhàn)馬根本就跑不起來,不管他們?nèi)绾未叽?,如果抽打,就是無法拉近與木排之間的距離。
與神經(jīng)大條的程咬金不同,木排上的另外三人這會兒已經(jīng)傻了,心中唯一的念頭就是,那個叫杜荷的家伙是神仙嗎?怎么會想到如此神奇的東西。
眼前的景物飛掠而過,身后的戰(zhàn)友越來越遠,只要不是傻子都能感覺出來,現(xiàn)在木排的速度已經(jīng)比騎馬還要快了。
當然,速度快并不是重點,重點是這東西是借助風力向前的,不需要人力也不需要畜力,只要有風,它就可以十二個時辰不停的工作。
厲害,厲害??!
如果不是把帆給畫反了,那就更完美了。
西風不知疲倦的吹著,陸行舟速度不減,上面幾人適應(yīng)了速度之后,立刻化身追風少年,靠著兩條正常行駛時升起,需要轉(zhuǎn)彎時放下的可升降滑行板,陸行舟一會兒向左,一會兒向右。
程咬金哈哈大笑的聲音在空蕩蕩的曠野上回肆虐,偶爾掠過出來巡哨的軍卒,往往連人都沒看清,就消失在遠處的地平線。
從遠古到現(xiàn)在,對速度的執(zhí)著已經(jīng)深深的刻印到了男人的骨髓里面,甚至到了一千多年以后,競速類的比賽依舊被無數(shù)人追捧。
不知過了多久,遠處地的平線隱約浮現(xiàn)出一條黑線,如遠古巨龍,匍匐在陸地與藍天之間。
“陰,陰山?”書記官第一時間指著遠處叫了起來:“大將軍,咱們到陰山腳下了?!?p> “嗯,老子看到了。”長時間的高速前行,程咬金的胡子、眉毛全都掛著一層白霜,跟西方傳說中的剩蛋老人,就差那么一身大紅喜服了。
“大將軍,陰山距離咱們大營有上百里吧,就這么一會兒的工夫,咱們就到陰山了?這還沒到一個時辰呢吧。”兩個親衛(wèi)眼睛瞪的溜圓,驚訝的合不攏嘴。
程咬金理都不理那兩個親衛(wèi),只是愛不釋手的摩挲著大腿粗細的桅桿,口中嘖嘖有聲:“嘖嘖,好,好寶貝,這東西的速度都快要趕上八百里加急了,好,好啊,等回去了,老夫定要造上幾百個……。”
三個人,誰也沒有在意書記官那一臉的驚駭欲絕,程咬金胡吹大氣,兩個親衛(wèi)在邊上揍著臭腳,直到書記官氣急敗壞的推開兩個親衛(wèi),親自動手將油布制成的風帆降了下來。
程咬金見狀大怒:“書記官,你想什么,老子讓你停了嗎?快點把帆給老子升起來,老子還要去陰山打兔子呢?!?p> “還打什么兔子!”面對勃然大怒的程咬金,書記官寸步不讓,急赤白臉的指著來時的方向:“現(xiàn)在我們離大營一百多里,這破東西又只能順風走,大將軍有時間打兔子,不如想想我們一會兒怎么回去吧!”
程咬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