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養(yǎng)傷,沈馭和鐘璃在雪堂多住了兩天,在星河戒液體狀態(tài)的奇效下,鐘璃第三天就可以下地行走了!
而更讓人咋舌的是,沈馭自打醒來后就像脫胎換骨般變了另外一個人,也不知在那段短暫的昏迷中他的身體到底發(fā)生了什么驚人的變化,不但與過山蟒一戰(zhàn)受的傷盡數(shù)恢復,修為還突然拔高了許多,讓雪堂的一眾狐友嘆為觀止!
這兩天來,九奶奶和赤鳳一直陪在鐘璃房中和她聊些女兒家的體己話!沈馭閑得無聊只好跑去和白眠作伴,聽對方說些妖界的有趣秘聞,倒也算是一種不錯的消遣!
直到侯小打來電話詢問什么時候回去,倆人才想起是時候離開了!
白眠和赤鳳一路把二人送到了喜鎮(zhèn)的碼頭!
高陽江畔,觀光船已靠岸!
鐘璃的臉色還是蒼白,她側身往喜鎮(zhèn)看去,有些牽掛地道:“赤鳳姐姐,干媽身體還好吧?”
“放心吧,祖奶奶的傷不打緊!”赤鳳拉著她的手,眼中滿是不舍道,“她就是老了接受不了離別,所以才沒來送你們!”
“好吧!”鐘璃點頭低聲道,“赤鳳姐姐,以后雪堂無論有什么事,一定要及時告訴我!”
赤鳳點點頭道:“放心吧,你別嫌我煩就行!”
鐘璃笑著道:“怎么會,我最喜歡你打電話給我了!”
在另外一邊,白眠把裝著黃楊木雕和鎮(zhèn)邪印的小拖箱交到沈馭手中,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沈兄,有機會多和璃妹妹回來看看我們!”
沈馭點點頭道:“一定!”
揮手道別以后,沈馭和鐘璃拉著手上了船,觀光船一聲鳴笛后徐徐離岸!
回到小包間,鐘璃斜靠在床上,神色依舊疲倦!
沈馭坐在對面,微笑著望著她的臉。
鐘璃臉微微一紅,低聲嗔道:“看什么看?”
“剛認識你的時候,覺得你像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小仙女!“沈馭呵呵笑道,“”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你身上其實也有很多尋常人家的煙火氣息!”
鐘璃輕輕哼了一聲道:“你是說,我變得越來越土了?”
沈馭連忙搖了搖頭,很誠懇認真地道:“不是,是變得更真實了,也變得沒有那么遙不可及了!你現(xiàn)在就在我觸手可及的地方,只要我能看見你,我就很高興!只要你在我身邊,無論什么事我都不會再懼怕!”
鐘璃臉更紅了,低聲道:“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你這張嘴巴這么厲害?行了,我困了,想再睡一會!”
“好吧,我去餐廳看看有什么吃的,給你帶點回來!”
“沈馭!”鐘璃叫住了他。
沈馭回頭道:“怎么啦?”
鐘璃睫毛下垂不敢看他,紅著臉小聲道:“其實每次看到你,能和你呆在一起,拌嘴也好,一起戰(zhàn)斗也罷,我也很高興的!”
“知道!”沈馭點了點頭,寵溺地道,“睡吧,我很快回來!”
“嗯!”鐘璃像只小貓一樣在床上蜷縮了起來,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沉沉睡去!
出了包間后,沈馭正準備向船后方的餐廳走去,腦海里突然出現(xiàn)了一股熟悉的感覺,仿佛是有個人對他說了一句:“上來吧,我在船的二層等你!”他四處看了看,過道里分明沒有其他人!
“怎么,只顧著談情說愛撒狗糧,連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那人語氣中帶著一點嘲笑的意味道。
沈馭連忙順著觀光船的樓梯上了二層的前甲板,一眼就看見了那個背對自己赤足而立,一身青衣在江風中飄揚不定的美麗背影,不禁驚訝問道:“你怎么來了?”
公孫青衣站在船沿的欄桿邊,回頭看了他一眼,神色平靜地問道:“怎么,你和她終于好上了,連我的面都不想見了嗎?”
“你說什么呢?”沈馭心里有點虛,尷尬笑道,“沒有的事!”
“是沒有和她好上?”公孫青衣笑道,“還是沒有不想見我!”
“我……”
“還嫌我占了你們的房子?”公孫青衣臉色一變,不屑地盯了他一眼,嘆息一聲道,“我的真心給狗吃了是不是?”
沈馭小心翼翼地走到她旁邊,一時不知如何解釋,過了許久才黯然道,“娘娘,對不起了!”
“別解釋,別說話!”公孫青衣低聲道,“陪我安靜看看這高陽江的風景,一會兒就好!”
沈馭只好閉嘴。
“青山與江別,舟去人遲歸,碧水縱無語,也知不可回!”過了好久,公孫青衣才臉色黯淡念出了一首詩。
“娘娘厲害了,都會念詩了!”沈馭心里一沉,仿佛察覺到有什么不好的事即將發(fā)生,訕訕笑道,“就是不知這詩是誰作的,聽上去有點悲傷!”
“沈馭!”公孫青衣輕聲說道,“我這次,是來和你道別的!”
沈馭聞言怔住了,急問道:“你說什么?為什么這么突然?你要去哪里?”
“天下之大,我哪哪都想去看看!”公孫青衣迎著江風伸了個懶腰,坦然笑道,“再說了,很快就到七月十四鬼門開,我還不得有多遠躲多遠?”
沈馭雙手緊緊抓住船尾的欄桿,皺眉道:“你說這話是認真的?”
“當然!”公孫青衣別過頭去,看著遠處的江面道,“從你與那過山蟒的一戰(zhàn)來看,你至少已得了郁離的五六分能耐,以后的路你有那一群所謂Q組的同伴,身邊又有鐘璃在,已經(jīng)不需要我了!再說了,好不容易從墓中出來,我不得好好四處看看這個有意思的世界,總不能一直陪在你身邊替你擦屁股吧!”
“我不信!”沈馭搖頭道,“我認識的娘娘不是這樣的人!”
“你信不信關老娘屁事,總之老娘要走了!”公孫青衣赤足一點,身軀徐徐飄起,“念在你幫我從墓里脫困和相識一場的份上,臨別送你一個小禮物,也算是仁至義盡了!今天過后,你我從此再無瓜葛!”她纖手一送,一物緩緩飄來落入沈馭手中!
那是她的無音鈴!
沈馭鼻子一酸,問道:“娘娘,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不妨直接告訴我!”
“有個屁的苦衷,老娘就是看不慣你以后每天朝我撒狗糧,怕看多了會上火,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你大爺?shù)模 惫珜O青衣凌空飄落在江面上,赤足踩水如履平地,過了片刻,才脆聲道,“我終于明白了,你不是郁離,其實我一直在尋找的只是五千年前那個為了我可以與所有人為敵的人,也是那個我心甘情愿在度朔山的大雨中為他撐傘的人,但這個人不是你!沈馭,以后你也可以不用再顧慮我,也別覺得欠了我什么,好好做你自己,好好對她,別讓她成為第二個公孫青衣!”
沈馭站在船上,雙眼通紅緊緊握著那只無音鈴,大聲追問道:“你真的要走?以后都不打算見我了?”
“隨緣吧!”公孫青衣低聲笑道,兩行清淚從臉龐悄然滑落,與腳下的高陽江水融為一體,“記住了沈馭,以后無論發(fā)生什么事,做自己就好!”
看著江面上那一襲青衣越來越遠,沈馭心底說不出的難過,而更多的是一種不知從何生起無法言說的慚愧,他突然想起在老槐屯家中公孫青衣對自己說過的那句話:
桃花太多終成憾!
也許自己無意中傷得最多的,竟是她!
在他身后的船艙中,那個已經(jīng)悄悄在那里站了好一陣子的虛弱女子,忍住了想抬腳走上前的沖動,黯然轉身走開!
高陽江上,公孫青衣默默看著觀光船消失在江水盡頭后,轉身向東而望,自言自語道:“應龍啊應龍,既然有厲害的家伙敢去找你的晦氣,我總得跟去瞧瞧這千載難逢的熱鬧吧,說不定一不小心還能撿個大便宜,到時候你可別怪我不念舊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