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瑜劈頭蓋臉的訓斥,絲毫不留情面,這可是關系蘇家的大生意,容不得半點差錯。
蘇杰連忙插言道:“大哥別生氣,是我忘記囑咐他及時回來了?!?p> 蘇瑜瞪了他一眼,繼續(xù)問道:“張管家有什么交代?”
“張管家說:鹽引之事會替您美言幾句,專辦的權利應該不會更換。”蘇子墨原原本本的復述一遍。
蘇瑜面色陰沉,一時拿不定主意。
蘇家主要經營三樣生意,糧鋪,鹽號,以及當鋪,而食鹽的專辦之權,占了六成的進項,因此不容有失。
“父親,咱們家的鹽引批文還有月余就要到期了,到時候繼續(xù)販賣的話……官字兩張口,給咱們按上走私的名頭,也沒處說理去。要不您去知府家走走?”
蘇老太爺是讀書人,可惜數次科舉不中,因此給前任縣令,也就是現在的知府大人做過師爺,和他頗有些交情。
“咳!咳!”
蘇老太爺咳嗦兩聲,猛喘了幾口粗氣道:“你就不要指望我了,府城離此太遠,也許沒等我到地方,直接就死在半路了?!?p> 蘇瑜一時想不到辦法,心頭越發(fā)焦躁,看到蘇子墨站在那,便呵斥道:“還杵在那干嘛?該干啥干啥去?!?p> “哦!”
蘇子墨表現的唯唯諾諾,實際上根本沒往心里去,完全是為了掩飾身份。
再者他初來乍到,不想跟他們搞的太僵,打算先茍過開局這段再說,更何況手里握有修仙法門,猥瑣發(fā)育才是王道。
剛走到客廳門口,卻見門房領著一位胖胖的差役進來。
蘇瑜急步迎上去,笑道:“好久不見了蔡班頭,怎么得空來我這兒了?”
蔡班頭拱了拱手算作回應,頗為親熱的拍了拍蘇子墨肩膀,道:“這位就是蘇少爺?果真一表人才?。∥沂窒抡眰€捕快,非你莫屬?!?p> 蘇子墨挪了挪身軀,有些不適應他的舉動,而且剛得到功法,哪有時間去衙門里當值。
不說其他,光憑早晚點卯這項,就沒有現在這般來去自由,便委婉拒絕道:“承蒙您看重,可我身單力薄,怕是無法勝任?!?p> “什么?你不愿去?”蔡班頭以為自己聽差了,挖了挖耳朵。
“蔡大人,在下對于破案辦案之事一竅不通,去了也是給您添亂?!?p> 蘇子墨撂下一句話就走,不給他繼續(xù)開口的機會,維持原主沉默寡言的人設。余光瞥見蘇杰追了出來,更是加快了腳步。
蔡班頭被他晾在那,好半天才回過味兒來:“你?。控M有此理!”
“蔡班頭勿惱,我這外甥腦子不太靈光,咱們進屋說話。”
蘇瑜將他讓到屋里,親自奉上茶水,問道:“不知這是您的意思,還是田大人的意思?”
蔡班頭沒好氣道:“張管家的意思?!?p> “嘿!哈!”
二少爺蘇子葉將一切看在眼里,舞弄一番拳腳后,笑嘻嘻的毛遂自薦。
“蔡老大,你看我這身手怎么樣?既然蘇子墨不識抬舉,那就由我去做捕快算了,懲強扶弱,懲奸除惡,調戲良……”
蘇瑜狠狠瞪了他一眼,把上不得臺面的話給他憋了回去,但心里頗為意動。
他對這個二兒子非常頭疼,整日里不務正業(yè),喜歡舞槍弄棒,惹是生非。
而且蘇老太爺退休數年,現今蘇家對衙門里的掌控大不如前,消息非常閉塞,需要一個人來打破僵局。
想到這,便掏出一張百兩銀票,塞到蔡班頭胖乎乎的手里,“蔡班頭,犬子自幼喜歡刀槍棍棒,我看他做捕快比較合適?!?p> 蔡班頭仔細一想,張管家只說招納蘇少爺,管他是哪個,帶回去一個就算完事兒,便將銀票納入衣袖,“蘇少爺,你真想做捕快?這行當可不好干啊?!?p> 蘇子葉嘿嘿笑道:“當然想了,我可知道最近有好多人命案子沒破,正是我大顯身手之時。”
蔡班頭撇了撇嘴,心說這家伙真是個二愣子,竟然當面譏諷我等辦事不利,那就給他加加擔子。
“那行吧,現在跟我去衙門報道?!?p> 蘇瑜將急不可耐的蘇子葉拉到一邊,仔細叮囑:“人命案子你就別管了,你的任務就是探聽消息,看看都有誰家競爭鹽引批文?!?p> “您等我好消息吧?!碧K子葉興沖沖的沖出家門。
……
且說蘇子墨悶著頭出了客廳,蘇杰亦步亦趨的跟了出來,狐疑道:“你小子到底怎么想的?去做捕快總比小伙計強吧?”
“小舅,我跟贏掌柜學了五年鑒定,各種關竅基本都掌握了,就這么丟下實在太可惜了。”蘇子墨找了個還算合情合理的理由。
蘇杰摟住他的肩膀,一邊走,一邊語重心長道:“小墨,就算你掌握了鑒定又能怎么樣呢?依大嫂的脾氣,就算兩位掌柜都退休,也不會把鋪子交給你打理的?!?p> “哎!走一步看一步吧!”
蘇杰看他興致不高,便安慰道:“今天就不要去鋪子里當值了,我正好有事出去,你代我陪秀兒去上香,順便出去散散心?!?p> “太好啦,什么時候走?”
蘇子墨喜形于色,答應的非常痛快。
天師觀里可是有煉氣士的,他剛得了法訣,因此急于尋覓同道。
“你呀,真是向道之心甚堅!”
兩人到了宅院門口,已經有輛馬車在等候。
蘇杰撩開車簾道:“秀兒,今天我就不過去了,讓小墨陪你去吧,我看見那些個臭道士就頭疼?!?p> “你可不許出去胡鬧,在家等我回來。”車內有悅耳的聲音傳出。
“嘿嘿!放心吧,洗干凈等你。”
“……”
天師觀位于縣城外小倉山,大約二十余里。
蘇子墨坐在車轅上,不言不動,輕撫著左臂上刻著的‘忍’字,整理腦海中的記憶。
‘原來如此!難怪原主性格孤僻,還想著殺了那幾個碎嘴的老媽子。’
原主的母親蘇娟未婚先孕,至于父親是哪個混蛋,更是無人知曉,只留下柄短劍做紀念。
在原主十歲那年,年僅二十六歲的母親抑郁成疾,撒手人寰。
大戶人家齷齪事情不少,那些仆婦小廝,雖然明面不會刁難,但暗地里少不了閑言碎語。
原主每次聽人提及死去的母親,都會回到屋里,默默的給左臂劃上一劍,最終形成一個‘忍’字。
后來蘇杰兩口子看他可憐,便安排他到蘇記當鋪,師從贏掌柜學鑒定,以此避開眾人,這個癖好才有所減輕。
蘇子墨抽出腰間短劍,仔細把玩兒。
此劍長約一尺,劍身呈淡淡的血紅色,劍柄上刻有‘覆水難收’四個小字。
‘還覆水難收,渣男就是渣男,事后不認賬的渣男!’
突然,一股如蘭似麝的香味鉆入鼻孔,令他熏熏欲醉,原來是天師觀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