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天昏地暗
江渝和霞姐合作兩年后,一起開了一家實體店,江渝每天想的都美滋滋的,生活真的是越來越好了。
在往家里拿了一筆又一筆的收入之后,父母阻攔的話語終于變成了,“你看著辦就行,我們老了,但是我們永遠都支持你的?!边@大概就是江渝聽過最動聽的話了,終于用自己的實力向父母證明自己的眼光沒有錯。
當時的江渝一個月上三份工作,六個月沒有休息過也不覺得累。只要可以掙到錢,生活越來越好,就是江渝所有的希望。人都有個麻痹五識的生活,這時候就是蒙著頭,數(shù)著業(yè)績上下班的時候,是最簡單,也最幸福的。
所有的美好,在三月底的一個夜晚徹底打破了。
當天是表哥的婚禮,姐姐們從沿海地區(qū)紛紛回來,母親去年也去了沿海上班,晚上要上到凌晨2點,想著為家里減輕壓力,也就挨著姐姐們的,一來二去也有照應(yīng),于是就沒有拒絕。
當天忙完表哥的婚禮,便急著趕回市區(qū),明天要上班,到家已經(jīng)是接近12點了,母親給江渝發(fā)來消息聊天,問今天怎么樣開不開心,這一年母親在外見識到姐姐們上班的辛苦,對于江渝也越來越包容,幾乎每天都要與江渝聊天,江渝覺得自己真是最幸福的人了,能被家人支持的干著工作。
到凌晨兩點鐘,江渝接到了二姐的電話,說,“媽媽死了。”江渝當時蒙的不行,轉(zhuǎn)手就把電話掛了。正準備翻身睡覺,死這個字卻心里像火在燒一樣,翻身起來坐在床頭,蒙的不行,剛剛姐姐說誰媽媽死了,是打給我的吧,反復(fù)確認了通話記錄,沒有做夢。
蒙著打了個電話過去,當時的江渝語氣都帶著哭腔了,”二姐,你說,誰走了?“
“媽媽,是媽媽,剛剛廣東那邊打視頻過來的,突發(fā)心肌梗塞走的?!鞭Z得一聲,江渝連電話怎么掛的都不知道,現(xiàn)在完全懵著。她一看時間,凌晨兩點半。
呆呆得坐在床頭,大姐二姐三姐因為表哥結(jié)婚都回來了,現(xiàn)在都在老家,大姐二姐接到消息已經(jīng)叫了一個黑車去機場,江渝看著老三在群里發(fā)消息,說爸爸一直在問大姐二姐去哪里了。
江渝飛快地打字道,瞞住,先不要說,晚上更深露種,會留下陰影,等白天人多的時候說。江渝找了個朋友約好早上6點鐘來接她去機場。就那樣坐著,坐在床頭,坐到凌晨5點鐘,她給她最好的一個朋友打電話,拜托一些生活細節(jié)給她,給領(lǐng)導(dǎo)打電話請假。反反復(fù)復(fù)得看群消息。像一個沒有知覺的木頭人,心臟火急火燎得抓著疼。
在江渝的眼里,雖然母親對他們非常嚴格,但是在農(nóng)村一門四個女兒,她都將他們養(yǎng)大了,而且還有一個身殘病重的老公,哪怕再困難的時候,她都沒有想過逃離這個家。二姐說,母親可能是一個好的妻子,但不是一個好的母親。江渝馬上辨駁了,沒有人可以十全十美的,我們沒有遭遇到母親那些事情就沒有資格去評論這些,,如果遭遇到那些糟心的事情,我們有沒有她做的好還是個問號。
江渝想著母親這短短的一生操勞奔波,在即將享福的年齡就這樣走了,想起之前她分手難過,還被打電話安慰,江渝說母親不懂,母親卻告訴她,她也有過青春。這短短的一生,仿佛失去了太多,終于在這一刻她將做回自己。
江渝想,過年的時候去廣東,和母親一起逛濱江路的時候,母親說,今年做完就回家了,她感覺年齡越大干活就越累。
又想著跨年夜的時候,母親讓江渝陪她一起睡覺,江渝當時已經(jīng)走到姐姐門口了,也不愿意倒回去,便拒絕了。
如果種種都做好了,是不是在母親最后的時候,她還會掙扎著,再掙扎一下。
江渝在早上七點的時候發(fā)了一個朋友圈。
“就好像一場夢,我就這樣呆呆著坐了5個小時,還不愿意相信這是真實的。”
底下一大票人的評論,江渝想,只有被人一遍一遍告訴自己,這是真實的,她沒有做夢,她才能從夢境中醒過來。
江渝接到了一個關(guān)系還不錯得同事電話,問江渝怎么了,江渝說,她媽媽去世了。
對方突然嚎啕大哭了起來,江渝,我就是看不得你這樣,什么都憋在心里,連這么大的事情,你都裝作這么淡定啊。江渝摸了摸臉,滿面的眼淚不知道什么時候落下的。
在這一刻,終于嚎啕大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