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陽關,如果騎馬,離京城還有一天的腳程。
豆非、小神仙、唐墨家主仆和風光道長,以及從神仙渡跟隨而來的其他人,此時正在云陽關。
因為原來乘坐的船只被燒毀,從藥王溝出來,豆非幾人一商議,決定改走陸路。
一天之后的中午,一行人來到云陽關。
云陽關地勢險要,朝廷在此駐有重兵,這里又是水陸交通的要沖,是以聚集了很多人在此居住,使得這個城鎮(zhèn)的規(guī)模極大,就如同州府一般,商業(yè)繁榮,人流如織,一派興旺富足氣象。
“我請大家吃飯!”豆非道。
眾人聽了都很高興,這位小教主出手闊綽,絕無小家子氣,而且對吃的學問大有研究,沒準比他的功夫還要高。
豆非指了指城中心道,“要吃最好的佳肴,就得去最好的館子,最好的館子都開在最好的地段,所以,我們朝這個方向走總沒錯。因為那里是全城最熱鬧的所在?!?p> 醉仙居是鬧市中最氣派的大酒樓,樓高三層,雕梁畫棟,離老遠就能聞到酒樓飄出來的酒香和烹調(diào)佳肴時飄出的油煙味,讓人有走進酒樓大快朵頤的沖動。
豆非用手一指,“就這了!”
酒樓正值飯口,高朋滿座,店小二將豆非等人讓到三樓,豆非揀了臨窗的一張桌子坐下,小神仙、唐墨家、風光道長作陪。其他人在旁邊另開一桌。
不等小二開口,唐墨家道,“今天我們少爺高興,不怕花銀子!挑你們店里最拿手的菜,做兩桌!我們不喝酒,來兩壺龍井,茶一定要雨前的,水一定要你們這里最好井水!”
店小二道,“一聽客官您說,就知道是內(nèi)行,一定都給您上最好的!”
豆非道,“茶是一定要的,酒可以少喝一點兒!來兩壇陳年的花雕,多加梅子,少放冰糖!”
店小二道,“少爺您就瞧好吧!咱們這兒有江南蘇仙居特供的十八年女兒紅,還有桂花齋的古法蜜餞,連冰糖都是從京城里老字號‘白家老號’進的貨!甚至連咱們的酒器都是哥窯最美的青瓷!”
豆非道,“如果你上來的酒沒有你說的那么好,我就都給你灌進去!”
小二點頭稱是,下去準備。
沒多時,茶點就擺了上來!
豆非一杯茶還沒喝完,酒菜就開始不斷地上桌。
“好酒!”豆非贊道!
唐墨家道,“在云陽關,能有這樣的菜品,也已是不凡!”
小神仙道,“這茶才是真好!最要緊的是,泡茶的水確是上品!”
……
豆非其實并不愛酒,只是喜歡花雕的回甘,還有梅子與酒混合后的香氣!在藥王溝,能給他留下深刻印象的,現(xiàn)在只有這些了!看著眼前的青玉品質(zhì)的瓷杯,豆非的心情有點恍惚。
這時,從樓下走上來兩個人。
一個樣子很老的小老頭,帶著一個十來歲的小女孩。
老頭拎著一把胡琴,女孩手里拿著竹板。一看就是賣唱的。
那老頭帶著女孩徑直來到豆非這桌前面,彎腰鞠了躬道,“各位大爺,讓我的小孫女給你們唱個曲吧!”
唐墨家道,“你多大歲數(shù)了?還出來跑江湖?”
那小老頭道,“小老兒今年五十八了,屬猴的。我這小孫女十歲了,唉!兒子沒了,就剩下我們祖孫兩人相依為命,不跑江湖不行啊,都是為了混口飯吃!”
小神仙道,“我也是跑江湖的,要不要我給你算一卦?不管靈與不靈,都不要錢!”
那小老頭道,“小老兒不信命,要是信命根本活不到今天,早憋屈死了!我這人有個怪脾氣,好管閑事,而且受不了別人的好處,別人對我好上一分,我就要十分來回報!這位算命先生既然想送我一卦,那就是與我有了好處,我就得報答!這樣吧,我替你殺個人,這三樓上的人,你想讓誰死?你隨便挑一個吧!”
小神仙道,“這三樓上該死的人還真不少,我看,就先殺那個頭上長角的吧!”
豆非聽他們?nèi)齻€談話,開始還以為是胡扯閑篇,聽到后來不禁一怔,心想,難道這樓上有埋伏?而且在這埋伏的人還不少?
豆非用眼睛掃視了一圈,發(fā)現(xiàn)三樓吃飯的人,好像都沒聽見小老頭兒幾個說話似的。仍然都在悶頭吃自己的東西。
剛才上樓的時候,沒有這么多人在樓上,這些人好像是突然從樓板下冒出來的一樣。
小老頭公然叫著要殺人,這些食客還如此鎮(zhèn)定自若,看來情況有些不尋常。這些人應該不是來吃飯的,那么他們來干什么?這樓上沒有別人,只有自己這一行的十來個人,難道說他們是沖我豆非來的?
可是,我們剛到這個地方,這個酒樓才是第一站,這些人的消息怎么如此靈通?小神仙說的頭上長角的,是什么意思?莫非這樓上有妖?豆非想,自己的天眼要是恢復就好了,什么妖魔鬼怪都不在話下,看一眼就好了??墒亲约汉煤玫奶煅?,怎么說沒就沒了呢?
這時,那小老頭轉身走到離豆非這一桌不遠的一張桌子前,沖著低頭吃飯的一個禿頭的中年漢子道,“喂,老妖!別裝了!早就認出你來了,再裝下去有意思嗎?”
那中年漢子抬起頭,生硬地擠出笑容,“小朋友,你認錯人了,我不是老妖!”
那小老頭聞言大怒,唰地從胡琴中抽出一柄劍來,指著那中年禿頭漢子道,“有兩下子,出招吧!”
禿頭的中年漢子道,“俺有三不打,俺從來不打小孩、女人、傻子,所以我不打你!”
小老頭道,“你不過一頭驢長了角,在這里吹什么牛?”
那禿頭漢子被這句話突然激怒,一下子跳將出來,手里不知何時多了一柄鐵錘,“千葉仙門的家伙果然都狂妄得很!今天本大仙領教一下你的劍術!”
小神仙在一旁提醒道,“喂,長角的朋友,咱們圣教主有令,此后沒有千葉仙門,只有千葉圣教,簡稱圣教!聽明白了嗎?”
禿頭漢子道,“我管你什么千葉圣教、萬葉圣教,咱們今天來,就是要滅了你們的圣教主!”說著,掄錘就砸,直奔那小老頭的腦門!
轟!小老頭劍帶風雷之聲,那禿頭漢子被擊出丈余,一下了撞飛了兩張桌子。禿頭漢子掙扎著站起來,擦擦嘴角的血,又一次沖上來,掄錘再砸!
劍光一閃,禿頭漢子手里的錘只剩下一個鐵棍,錘頭被小老頭的劍氣一下削去,滾落到地上!
禿頭漢子見兵器被毀,咬牙切齒,搖身一變,變出本相,原來是一匹生了一只角的馬--獨角獸!
獨角獸身形暴漲,一下子大了數(shù)十倍,把個酒樓擠得轟然倒塌,豆非、小神仙等人紛紛在樓未塌之前,飛了出去,落在安全地帶。
在瓦礫中,獨角獸與小老頭對峙著,猛然獨角獸將頭一甩,以獨角為矛,向那小老頭的當胸挑來!來勢兇猛!
小老頭輕輕一跳,躲在一旁,劍鋒橫掃,直切獨角獸的脖子,獨角獸仍然擺頭,變化了一個姿勢,繼續(xù)沖向小老頭,突然,獨角獸覺得自己看到了自己的脖子,還有噴血的脖子!
咣當當!獨角獸巨大的頭摔在塵埃里,它那更加巨大的身軀猶自站在那里,終于四肢一松,頹然而倒!
小老頭用劍在獨角獸的身上蹭了蹭,把劍擦干凈。然后回到小神仙面前,“我這下子怎么樣?”
小神仙道,“不錯!不過,我們好像有麻煩了!”
小老頭回頭看看,他們十幾個人,已經(jīng)被幾百人團團包圍,這些人個個似兇神惡煞,手里都握緊了武器。
普通的老百姓早已經(jīng)逃了個精光,被酒樓倒塌砸傷的有幾十人,大都動彈不得,原來還在大聲叫喊,看到這個陣勢,竟沒有一個人敢再出聲,生怕一個不小心,就丟了性命!
豆非將那小老頭喚到面前,問道,“你叫什么名字?可是我千葉圣教的人?”
那小老頭道,“參見教主!請恕屬下適才失禮之罪!”
豆非道,“哪有那么多罪!你做得很好!”
那小老頭道,“謝教主免罪,小的名叫青鋒,就是三尺青鋒的那個青鋒?!?p> 豆非道,“你怎么知道這些--這些妖物要來截殺我們的?”
青鋒道,“屬下與彩虹奉掌教使大人所差,特來保護教主!”
豆非道,“你的孫女,叫彩虹?”
彩虹走近一步回道,“教主不要被他唬了,我才不是他的孫女,只是配合他演個戲,騙這些妖物的!他的年紀和我差不多,怎么有資格作我的爺爺?不過,教主放心,今天有我彩虹在,這些妖物一個也休想逃脫!”說著彩虹轉向眾妖道,“你們中哪個是領頭的,有膽子的話,與我較量一二!”
敵陣中跳出一人,揮舞著一把丈來長的大砍刀,吼道,“狂徒,速來領死!”
彩虹的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短劍,彩虹短劍一指,對那持刀的妖物道,“你又是什么東西變的,還不快點顯出真身!你這兩下子,還敢拿化身與我對抗,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