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著走著,潘少杰也開始感覺出這條路他很熟。
就像是他已經(jīng)走過無數(shù)遍。
只是路旁沒有點綴的銀蓮花。
丹尼西發(fā)現(xiàn)的巖洞是一個高約三米,寬度兩米的幽深洞窟。如果不是因為它藏在一塊凸出的巨大沉積巖下面,本來應(yīng)該很容易被人發(fā)現(xiàn)。
那塊巨大的沉積巖像是為這個巖洞生出的天然屏障,遮擋風(fēng)雨又遮沙,上面堆了小山包一般厚厚的沙土,同沙丘融為一體。
巖洞里黑暗像是化不開的濃墨,潘少杰折了只熒光棒扔下去,沒砸出半點兒動靜,只能看見熒光不斷下落,消失在視線看不到的地方。
看不見,也沒有聲音,仔細(xì)傾聽也只有一片死寂。
洞窟左右兩側(cè)是兩個怪異的巨大石雕,由三角和圓形圖案組成的石雕沒有絲毫美感,如果不是左右對稱,更像是天然形成的怪石。
大概因為清晨氣溫還低,潘少杰摸摸石雕,感覺像是摸到一個塊化不開的冰。
“接下來怎么辦。”迪希抱著約瑟的手臂,看著下面眼神恐懼。
人都討厭黑暗和未知。
對潘少杰來說,未知不光存在于這里,還存在于他那個夢。夢里他確實走進了一個深邃的洞窟,直覺告訴他,就是這個地方。
“我下去看看......如果今天下午我還沒回來的話,你們直接返程?!?p> 潘少杰覺得這個洞窟有一種神奇的魔力,明明它不會說話,明明它只展示了黑暗和死寂,潘少杰的大腦卻在不斷催促著他快點下去。
他甚至感覺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這很不對勁。
尤金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將即將邁出步子的他拖住,“等等”。
“說好一起探險,現(xiàn)在明明到了最刺激的地方,你不能落下我!”泰倫比誰都激動,如果讓她一個下去她可能不敢,現(xiàn)在已經(jīng)確定有人會下去,她還有什么好怕的。
潘少杰不贊同地皺眉,“沙漠里一切危險都是未知的,也許這里只是一個洞,下去什么都沒有,也可能里面藏了一窩沙漠巨蟒?!?p> “你說的都是最壞的打算?!碧﹤惼财沧欤澳忝髦揽赡苣敲丛愀?,還不是要下去”。
“大家既然是一起來的,剩下的路就一起走?!奔s瑟難得在決策上開口。
他們一行人會來沙漠,都是因為潘少杰古怪的夢境。現(xiàn)在他們面臨最大的難題是,駱駝死了,食物和水都不夠了,就算返程大概率也是死在路上。
如果夢境是指引的話,下面沒準(zhǔn)有能活命的東西,不管從哪個角度考慮,他們都不應(yīng)該潘少杰分開。
這場短暫的討論讓潘少杰有種自己想一個人下去,是想要甩掉這些‘累贅’,獨自一人獲得寶藏的感覺。
除了尤金和黎希,幾個人看他的眼神也多了警惕和質(zhì)疑。
“你不能離開我們視線范圍之內(nèi)。”
潘少杰懶得多解釋,這些人愿意跟他一塊下去冒險,他求之不得。要是出于擔(dān)心他,他可能還會更慰貼些。
“現(xiàn)在下面一切情況未知......”潘少杰話還沒說完,貝米主動開口,“我第一個下去”。
“要是下面真有什么危險的東西,我能多堅持一會兒?!必惷紫袷且粋€英雄一樣主動站出來,說話時候偷偷看向泰倫。
后者根本連眼神都沒分給他,只是一直盯著潘少杰,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直以來都很和氣的潘少杰這會兒感覺出眾人對他的不信任,也懶得再粉飾太平。他好說話,不代表一點脾氣都沒有。
尤金拉拉潘少杰衣服,壓低聲音,“大家也是合理質(zhì)疑,讓那個傻大個先下去探路對你來說也是好事”。
“我相信你。”
潘少杰微微皺眉,沒再應(yīng)聲。
繩子綁到貝米的腰上,眾人合力將他放下去。
剛進入洞窟時洞窟有一定的坡度,能夠讓人勉強站立,打火機點著的光映照得貝米臉頰明明暗暗。
他往前走了小段距離,突然驚呼一聲,盤在地上的繩子突然迅速消耗著。
洞窟不斷回蕩向上穿著貝米的驚叫,繩子在某一個點徹底繃直,門口纏住繩子的石雕都被拽得劇烈晃動,幾個人趕忙上前將雕像扶穩(wěn)。
幾個年輕人在系繩子的時候,誰都沒想到會突然發(fā)生這么大變故。這繩子足足十幾米長,這洞再深也足夠人安穩(wěn)下去了。
誰能想到都到頭了居然還觸不到底,綁在石像的活扣更是被直接拽開了。離得近的潘少杰慌忙去撲繩子,卻被巨大的拉力直接拽進了洞。
這石窟其實不是直上直下,而像是一個大滑梯,首尾相對平穩(wěn),中間近乎直上直下。之前貝米就是被綴到了中間,這會兒向上的拉力一松,他重重砸到下方相對平滑的地方,又止不住下落的趨勢,被沙子下埋藏的石塊在手臂上刮出一條長長的血口。
尤金很是著急地朝下喊了好幾聲。
由于姿勢堪憂吃了一嘴沙子的潘少杰想回應(yīng)但有心無力。
尤金咬咬牙,直接坐在洞口朝下面出溜。
黎希抱著藥箱,猶豫了幾秒,也學(xué)著尤金的樣子滑了進去。泰倫興奮地緊隨其后。
一片漆黑的洞窟像一只靜靜張開巨口的猛獸,無聲地吞沒了五個人,一切發(fā)生得太快,尤金他們就已經(jīng)全下去了。
約瑟低咒一聲,拉著迪希走到洞口。
“這種時候,不能跟他們分開......至少我們沒聽見他們慘叫?!?p> 幾個人接連順著沙洞滑了下去,就連蓋德也神情復(fù)雜地盯了許久,拎著裝著食物的包裹跟下去。
他救不了所有人,但有能力自己一個人活著走出這片沙漠。可真的要這樣嗎?
他曾經(jīng)看見過許多人在自己面前倒下,現(xiàn)在又要看著這幾個年輕的生命就這樣葬送在沙漠中?
蓋德苦笑著,在黑暗中快速下落,竟然有種奇特的釋然。
事實上,這樣滑下去的方法很安全,就像是坐巨型沙滑梯,只要不偏離軌道,就不會有危險。
而一片黑暗的環(huán)境,剛好可以避免人因恐懼而做出失常舉動。
潘少杰被沙子嗆得夠嗆,站起來一陣激烈的咳嗽,地下氧氣稀薄,潘少杰咳著咳著就感覺自己喘不上氣。
一只帶著濃重血腥氣味的大手將他及時拎了起來,將潘少杰一條手臂搭在了自己肩膀上。
才剛站起來,潘少杰就感覺一條腿重重踹到了他小腿處,差點沒把他踹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