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李管家打過招呼,她沒怎么費力便出了紀(jì)府。
事實上,李管家人還不錯,只是在紀(jì)府久了,難免行事謹(jǐn)慎,為人刻板了些。他太過唯命是從,是因為他在紀(jì)府做管家。管家雖說得好聽,可還是個下人。下人若不聽主人的話,也做不長久,而他一生都耗在這里,刻板固執(zhí)倒也情有可原。
只是白幼萱覺得她是受不了這樣的生活的。
雖然她不圖生活有多安逸享樂,可至少頭上沒人天天壓在上面,讓你行這做那的。
古時候封建大家長式的生活,對她這樣一個天生‘反骨’的人來說,是過不下去的。
所以她才會跟母親沈蕓不和。
她沒有用府里的車,而是順著紀(jì)府門前的馬路往街上走。
前幾次出門都是坐車,這會兒她有意認(rèn)路,便撿著不太熟悉的路走。街上可以打電話的地方很多,但她走走停停,最終還是選了上次謝玉坤帶她去的那間咖啡館。
那里可以打電話。
她到的時候時間還早,咖啡館的人不多。跟她上次過來一樣,那一米長的方桌上依舊點亮著一對對杏子紅百折綢罩壁燈,顯得優(yōu)雅又有情調(diào)。
這是一個適合約會的地方。
她一進(jìn)門便有店員禮貌性的迎了上來。她隨意點了一杯咖啡,便以催朋友過來為由,向他借用電話。
店員沒拒絕,甚至貼心的在她打電話的時候,稍微離遠(yuǎn)了一點。
她一邊沖他微笑,表示謝意,一邊拿起電話撥號。
她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周圍的環(huán)境,見無人注意,這才按下一個又一個號碼。
等候那頭接聽的時候,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來得時候她就在想,電話能不能打通,打通了她應(yīng)該說什么。電話嘟嘟了兩聲便出現(xiàn)了忙音,無人接聽。
她放下電話,怕人起疑,嘴里嘀咕了一聲:“不在家嗎?還是號碼錯了?”
當(dāng)然她記性很好,號碼是不可能錯的。
咖啡已經(jīng)端了上來,她不好在柜臺多停留,便坐到位子上喝咖啡??Х任犊啵莿倓偞颐c單忘了讓店員多加糖,這會兒咖啡已經(jīng)漸涼,加糖又不易化開,便沒要求再加糖。
她喝了一口便放下杯子,目光落在不遠(yuǎn)處的一對男女身上。
是秦芷蘭和紀(jì)小敏。
她們怎么會在這兒?
這條街偏僻人少,路邊的商鋪大多是賣家具壽材或者是修補(bǔ)生意的。所以能來這里的女子大多是中年婦人或者是大戶人家的女傭,像她們這樣的年輕少奶奶和小姐的少之又少。
兩人似乎在爭論著什么,紀(jì)小敏穿著一件黑色的大衣,相比于氣色紅潤的秦芷蘭,她的臉色顯得有些蒼白。
紀(jì)小敏想走,卻被秦芷蘭一把拉回,兩人又說了什么,然后紀(jì)小敏便被她著進(jìn)了路邊的一個小巷子。
那條巷子狹窄逼仄,能有什么呢?
她想的出神,柜臺那里傳來電話鈴聲。她條件反射,迅速的起身,竟搶在店員之前沖到電話前,見店員也來接電話,她笑了笑道,“應(yīng)該是找我的。”
那頭傳來一個聲音低沉的男聲問,“是你剛剛打過這個電話嗎?”
“是,是的?!彼c頭微笑,示意確實是自己的電話。店員沒再說什么,忙著自己的事去了。
“你是哪位?”對方問。
“……”她清了清嗓子,才道,“家父讓我聯(lián)系這個號碼?!?p> 她有些慌,像是做什么地下接頭的工作。
“家父姓白,我剛收到他的信。說是尋人,便聯(lián)系你這邊?!?p> 她沒說得太清楚,因為她拿不準(zhǔn)接電話的那頭就一定是她要找的人。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然后便聽到一個壓低了聲音的女子道,“該是她了?!?p> “此事需面談,你明日午時,到東湖公園?!蹦腥苏f了一句,便掛了電話,顯然不愿意在電話里多談。
掛了電話的白幼萱,輕舒了口氣,也沒在咖啡館逗留,拿著自己的外套便出了咖啡館。
她要去一趟善緣祥跟王掌柜打聲招呼,她雖然不怕柯氏追問,卻不想讓她起疑。
路過小巷口的時候,她特意朝里看了兩眼,只見一個門洞口掛著一個白布紅字寫的招牌,上面寫著‘診所’兩字。這種地方還有診所?
她不想多管閑事,卻又免不得有些好奇,到底是誰生病了。
她正欲往里走時,卻看到一個身著棕色風(fēng)衣的男人從巷子深處走了出來。白幼萱只看一眼便將人認(rèn)了出來,是綁架她的孟凡超。許是因為剃掉胡子的緣故,他看起來年輕了不少。
這個人竟敢在大街上招搖過市?
警察局一直說找不到綁匪,卻好巧不巧的又讓她遇上了?
白幼萱見他走出來,趕緊拉了拉自己的衣領(lǐng),轉(zhuǎn)身往旁邊正在說話的婦人堆里走去,一邊用潁州的方言喊道,“二嬸嬸!”
幾個婦人本來站著閑聊,見她走了過來,都以為是對方家的親戚。
等到白幼萱走近了,幾人才發(fā)覺不對味,“你是誰家的侄女,怎么瞎喊呢?”
見孟凡超走了,白幼萱這才笑著道歉說自己認(rèn)錯了人,說完趕緊快步走開了,只留下幾個婦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孟凡超出了巷子攔了一輛三輪車走了。
白幼萱趕緊也攔了一輛車跟了上去。
她因為這個男人損失了幾千塊大洋不說,還平白受了詆毀,這在她的心里多少有點憤憤不平,最可氣的是前幾日警察局派兩個警員來家里讓她在結(jié)案報告上簽名。
這人沒抓到,錢沒追回,算哪門子的結(jié)案?
雖然父親已經(jīng)確認(rèn)謝風(fēng)是他的生父,可她還是對認(rèn)祖歸宗一事心有芥蒂。一個連一天都沒有養(yǎng)育過她的男人,憑什么讓她叫他父親?雖然謝老夫人和謝玉坤待她不錯,可她不想欠他們的,過去十幾年她能過得很好,以后自然也可以自立更生。
這是她心里的一個梗,哪里那么容易過得去的?
孟凡超的三輪車走過兩三條街之后,在一間不太起眼的小旅館門口停了下來,他付過錢,又警惕的看了看周圍,才進(jìn)了旅館。
躲在巷子里的白幼萱遠(yuǎn)遠(yuǎn)看著這一幕,果斷的用街邊的公用電話撥通了警局的號碼。
貝柒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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