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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換戎梅

第二十八章:四角亭子

千金換戎梅 怪獵怪 3746 2021-03-31 21:06:19

  昏暗的密室之中,林戎梅半天才緩過心神,霍青桑上前,他在潛意識里,還是會第一時間護著將軍。

  “我來上燈。”

  岳楚律輕聲道。

  密室中的淡淡的光線暈開,這下才看的分明。林戎梅緩了緩,深吸一口氣,打量著四周。

  幾個人看著她的反應(yīng),不明所以,但是都十分默契的沒有開口去問。

  再說這件地下密室,并非如同藏經(jīng)閣里那般破敗,上了燈之后反倒有些淡淡的暖氣,這是一間四四方方的密室。

  就如同一個普通的房間,擺放整齊,墻壁上掛著許多幅書畫,雖然不是出自名家之手,倒也能看得出來布置的人品位不俗。

  墻角放著一些破損的瓷器,但是碼放的很整齊,靠墻放著一張板床和一張舊桌子,桌子上文房四寶,卻已經(jīng)都覆上了一層厚厚的灰塵。

  床上則沒有被褥,只放了一張四方的羊絨皮毯,顏色暗淡,應(yīng)該是經(jīng)年累月的擱置所致。

  就是這張羊絨毯子,讓林戎梅觸目驚心,身心懼震,且立刻明白了,這一切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的局,都是為她而設(shè),等她來解。

  “我來晚了?!绷秩置钒档?,心中五味陳雜。

  這塊羊絨太重要了,她實在后怕,若不是局勢所迫,母親和弟弟,公主和青桑,若不是這一切的機緣巧合,若不是遇上了岳楚律,恰好來到了蘭寧寺……無論在哪里錯過,她都不可能見到這塊羊絨。

  林戎梅壓下心頭的種種滋味,往前走了幾步,卻并沒有先去看那塊兒羊絨。

  她伸手撫上那張舊桌子,終于開口:“……你們之前說,這里有一些蹊蹺,就是這些物件的擺放和做舊程度,是不是。”

  岳楚律和薛子復(fù)對視一眼,岳楚律點頭,薛子復(fù)開口:“我探過幾次,確實有些異常,但是這里四周都沒有別的出口,實在很難解釋,我遇到的難題,也在于此,這里一定有宋其人和六皇子要找的東西,只是估摸著他們經(jīng)年累月毫無頭緒,也大約放棄了?!?p>  岳楚律和朱涇四處查看,朱涇道敲了敲墻壁和地板,也皺緊了眉頭:“實的?”

  岳楚律點頭:“蘭寧寺大動,修繕的工匠們都很敏銳,早在沒有探到這里之前,我便已經(jīng)讓他們將這寺中所有的暗室或者有可能有暗道暗格的地方成了密圖,這處我雖未來過,卻也頗有預(yù)見,如此,才能與薛公子見著面?!?p>  林戎梅眼睫煽動,接近未央后,心中的把握終于回來了一些。

  她淡淡開口:“這里的機括,暗道,不是你們看到的那樣,有一點你們說對了,這里確實隔一段時間就會有人來看看。”

  她終于上前,捏了捏那塊羊絨,雙手恭敬放下,又回到桌前:“來人是在你我之上的絕世高手,而且此人了解這里的一切,這個蘭寧寺,機關(guān)暗格密室再多,都是障眼法,這是一場預(yù)謀已久的局布局人現(xiàn)在知道我來了,所以,他大概會留下些什么?!?p>  “會是什么人?”薛子復(fù)抿嘴。

  霍青桑摸了摸那塊羊絨,若有所思。

  林戎梅低頭,手指在桌上一沓厚厚的紙張上捻了捻。

  這些紙張經(jīng)年放在這里,雖然灰塵似乎被可以保留過,但是紙張應(yīng)該是沒有換新,這些紙張有的地方脆,有的地方潮軟,自然是不能再用,上面的字跡也模糊不清,隱隱約約能看出一些勾畫來。

  “青桑?!?p>  林戎梅喚了一聲,霍青桑看著她手上的動作,立刻明白了,嫻熟的從懷中掏出一包什么東西來。

  岳楚律,朱涇和薛子復(fù)三人也都好奇看著,就見那軟絹包著的是一些細碎的干草沫子,上面還有一些沒有徹底化為齏粉的草徑之類。

  霍青桑取了火心,把那干草沫子隔著絹布熏了熏,那些干草沫子發(fā)出了陣陣特殊的草料味兒,這對霍青桑來說,是極其熟悉的。

  見幾人好奇,便替他們解惑。

  “這東西是空山草粉,是用西北一種特殊的空山草曬干成的,這些草沫子的氣味特殊,等烘干之后敷在這些舊紙上,說不定能吸出些什么東西來?!被羟嗌0涯切┭^的草沫子遞給林戎梅,林戎梅隔著軟絹,把那些溫?zé)岬牟菽影丛诹思埳?,淡淡壓捺?p>  岳楚律看著霍青桑把剩下的干草沫子都包了起來,小心塞進懷里,不禁笑問:“怎么,這干草還有其他效用,讓你隨身帶著?”

  霍青桑這次倒是沒有避而不答或者故意反之不答,他冷靜的看著林戎梅捺印那些舊紙,淡淡道:“師父從前在北地落下些寒疾,雖然現(xiàn)在將養(yǎng)的不錯,也未復(fù)發(fā),但是心肺受損,偶爾還是會有些難受,這些空山草和在餐飲之中,能起到一些效用?!?p>  “寒疾?!?p>  林戎梅專心捺印,并沒有注意到岳楚律淡淡的重復(fù)了一句,岳楚律看著眼前這個姑娘,知道那寒疾定不是在北地落下的,在南域治傷時,那巫醫(yī)就曾說過,病雖除,那寒疾卻是要糾纏幾年了,經(jīng)年不見,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苦熬過來的。

  “只聞當(dāng)年雨,不見當(dāng)年人?!?p>  岳楚律心中嘆道,不想再次相見,竟然都是這般窘境,前路艱險,再大的歡喜也被無端沖掉了幾分。

  岳楚律的思緒飄得有些遠,朱涇一聲驚嘆,才收回神來,薛子復(fù)拍了拍他,幾個人一起圍到桌邊,就看那些被捺印過的紙上,露出了淡淡青色霉斑一樣的線來,那些印記痕跡很深,似乎是被一遍又一遍瞄下的。

  林戎梅看了看,若有所思,又去翻那塊羊絨毯子,羊絨毯子的一角上,果然也有淺淡的痕跡。

  “四處找找,看看是不是還有別的印記?!绷秩置返?。

  幾個人自己檢查,竟然也大大小小在這個石室中找到了不少其他印記。

  “這是什么。”岳楚律摸著墻壁上的一處印記,不禁皺眉。

  “這是一種文字,當(dāng)今天下,沒有幾個人認識這些,”林戎梅長長出了一口氣。

  “那你知道這些是什么意思嗎?”薛子復(fù)的眼睛亮起來,“我曾也不是沒注意到這些痕跡,但是實在是無窺徑的辦法,故而徘徊于此?!?p>  “你制的蘭寧寺地形圖可帶了?”林戎梅沒有回答薛子復(fù),而是問岳楚律。

  岳楚律從衣袋中取出一張地圖,正是他繪制的蘭寧寺地形圖,底下還附了一張修繕蘭寧寺的重點,所有的布置和細節(jié)都已經(jīng)標(biāo)注了出來。

  林戎梅心中笑了一下,薛子復(fù)卻是口快心直,只掃了一眼那地圖,就贊嘆道:“九殿下,朝中都不看好你,只說你在軍中野慣了,在下雖知殿下智計無雙,卻不想,心思也如此細膩,本來以為蘭寧寺只是遮掩之計,隨便料理便是,如今見了這工圖,足以見九殿下,是實在辦事的,不管其他的什么,至少這事無巨細的布局規(guī)劃,就已經(jīng)勝過我父親那司工部一大堆監(jiān)修侍令了?!?p>  “謬贊了。”岳楚律不甚在意,只是把圖鋪好,“反正也是要做,何必浪費時間做些粗活出來,這些工匠的手藝熟練,不好好利用,也是可惜?!?p>  朱涇翻上藏經(jīng)閣,取了新的紙筆來,林戎梅鋪開,把在這密室之中發(fā)現(xiàn)的所有痕跡,或者說,絨盟的羊字翻譯了過來,一筆一劃一一對比,寫在了紙上。

  游鋒走墨,刻痕也有不少重復(fù)的,林戎梅持筆,幾人都有些緊張,就見紙上緩緩呈現(xiàn)出幾個大字來。

  “虎羊為右,謝翱岐黃?!?p>  岳楚律淡淡念了出來,猛然明白了,“這是古陣法?!币幌戮腿タ醋约核嫷哪菑埖匦螆D。

  林戎梅,霍青桑,朱涇,三人也同時知道,這密室留下的奧妙是什么了。

  術(shù)業(yè)有專攻,可憐薛子復(fù)精通棋藝,在黑白之間攪弄風(fēng)云,但在這件事情上,著實沒有半點門路和天分。

  他身邊這四位,不管年幼年長,都是熟讀兵書,陣法,尤其是岳楚律,他研習(xí)過諸多古陣法且都頗有成效,這也是為何皇帝對他苛刻,他卻能在軍中豎起威信的原因之一。

  而譯文顯示出的這句“虎羊為右,謝翱岐黃”則是出自北地的古陣法,從哪里傳來的不知道,但是實戰(zhàn)中并不常用。

  這句話在書文中,是迷惑用的,指陣法中的虎羊門和岐黃眼,多是為了后備軍運轉(zhuǎn)的一些簡單古陣法特意出的陣令。

  但是如果這句話出現(xiàn)在這間密室,意思就大相徑庭了。

  薛子復(fù)看著這四個人都去看地圖,然后猛然對視,就知道他們解了。

  朱涇最先開口,不禁贊嘆:“好心機啊,費力找了這么大半天,原來陣眼兒還不在這兒,哈哈哈。”

  朱涇爽朗一笑,霍青桑也覺得驚奇,他雖看得懂,卻沒用過這陣令來破山勢圖,也難掩一絲新奇。

  林戎梅看著岳楚律:“我知道,你想問我為什么看得懂,又為什么說這局是為我而設(shè)?!?p>  岳楚律點頭。

  林戎梅收了東西,“先去看看這些到底是什么東西,我也是被引入局中,但是目前看來,這些人至少是在幫我們?!?p>  “喂,照顧照顧哥哥我唄,我與你們?nèi)绱颂拐\,你們這不厚道啊?!毖ψ訌?fù)訕訕一笑,指了指那拆解出來的謎底:“在下可不懂什么兵法陣法的,得聽大白話才行?!?p>  “薛公子,你,我,我們要找的東西,不在此處,這里這是指路的鑰匙?!绷秩置返?,“如果如你所說,那么六皇子和宋其人多年的把柄估摸著就藏在這個位置?!?p>  林戎梅的手指劃過一個地方,那正是蘭寧寺后山上的草亭,也是岳楚律常常發(fā)呆的地方。

  “居然在此處。”

  岳楚律看看時辰,“忙活了一晚上,大家先去休息吧,薛公子,既來之則安之,不如小憩片刻,用個早膳?!?p>  薛子復(fù)拱手:“那就多謝殿下恩澤咯。”

  幾個人議罷,出了密室封上,一夜雨停,朝陽新起,青天白日,藏經(jīng)閣也看起來舒適平和了許多。

  幾個人收拾妥當(dāng),寺中的工匠們也都已經(jīng)開始干起了活,林戎梅遙遙看了一眼山上的四角亭子,拍了拍霍青桑的手背。

  霍青桑眼神閃動,隨即笑了笑:“師父放心,世事經(jīng)年,青兒能穩(wěn)住心神,您教過我的,我這么機靈,不會給師父和公主惹麻煩的?!?p>  “嗯,我知道。”林戎梅應(yīng)聲,至少霍青桑一路走來的表現(xiàn)都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的,無論是去長甘府給六皇子送信,還是最后與他們相聚,再到一路走來種種,無論是膽識,氣魄,還是心性,都已經(jīng)比在離開西府城前成熟了許多。

  假若在西府的他,是一顆心中包裹著仇恨的火種,那么現(xiàn)在的他,已經(jīng)學(xué)會了抑制自己,不會被洶涌的心氣迷了雙眼,這樣才能走的更加長遠。

  雨后的山路泥濘,好在四角石亭就在半山腰上,離得并不遠,不出半個時辰,幾個人已經(jīng)到了這石亭跟前,之間亭上掛著一塊兒小小的牌匾,描金已然剝落,只能看出大概刻的幾個字。

  “云淡風(fēng)輕?!?p>  岳楚律輕聲念出來,笑了笑:“這幾個字,倒是頗合此時心中意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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