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川永夢萬萬沒想到。
等上菜的過程中竟然冷場了。
總是元氣滿滿的松村點完單后就貼著白石麻衣身邊不說話了;白石麻衣一直冷著臉擺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放在腿上的手緊緊攥拳,只在紗由理貼近時才放松。
身邊的西野七瀨沒有繼續(xù)和怪物戰(zhàn)斗,游戲畫面停在素材界面,翻來覆去地看;高山一實搓著手肘,眉頭緊皺,嘴唇幾次開合欲言又止。
僵硬。
荒川永夢打了個哈欠掩飾尷尬?!肮 罱恼n程還能適應(yīng)嗎?除了聲樂形體舞蹈課程好像還新開了演技課之類的?”
靜。
“呃,都不說話的話,就都扣一分?”“不要啊!”反應(yīng)最大的是白石麻衣眼睛瞪圓一副你扣我就跟你拼了的架勢。白石麻衣心里也是憋屈,被松村紗由理拉著找看上去不太正經(jīng)的經(jīng)紀(jì)人,因為緊張表情僵硬被扣了分,莫名其妙就跟著一起來吃飯,除了身邊的傻蘋果,高山西野雖然認(rèn)識但是很少能說上話。自己也是怕生的性子看著冷場的氛圍也不敢說話。
但是眼看又要扣分,白石還是急了。靈異地點的單人探險,一點也不想去??!
“別緊張別緊張,開玩笑的啦,一直拿加分減分嚇唬你們會顯得我很沒品的樣子。不論如何,感謝在座的各位愿意浪費(fèi)時間陪我吃飯?!?p> “咿呀咿呀咿呀,不用客氣,記得付錢就好?!彼纱寮営衫硐袷腔謴?fù)了元氣,“感謝的話就不用了,不如我們一人再加一分?”
荒川永夢氣樂了,“不行,你也太貪心了。我的分哪里這么好得?”話剛說完,腰間軟肉就感受到被人輕輕的戳了兩下。
“誒嘿嘿嘿,別別別,那里怕癢?!被拇ㄓ缐襞掳W,腰這里更是敏感,轉(zhuǎn)頭發(fā)現(xiàn)是西野七瀨把3DS遞給自己,手臂伸得筆直身子卻快傾倒在高山一實身上。
這么害怕我嗎?荒川永夢有些受傷?;拇ㄓ缐艚舆^游戲機(jī)看了眼立馬瞪大了眼,眼神欽佩地看向西野七瀨,“太強(qiáng)了吧。這樣的話擊敗雷狼龍的分?jǐn)?shù)不變,素材的話一個算0.5分,給你6分,可以接受嗎?”
西野七瀨歪歪頭抿著嘴一副勉為其難接受的樣子,荒川永夢突然間有種不再年輕血壓飆升的錯覺,“呼,算作另外的酬勞你可以另外點些喜歡吃的,多貴都可以?!?p> “誒!”白石麻衣和松村紗由理大吃一驚。白石麻衣覺得自己無辜被扣分,西野七瀨幫荒川永夢玩了會游戲就拿了這么多,心態(tài)失衡之下,對荒川永夢印象差到不行。
松村則是更在意可以多點幾份肉,眼神瘋狂暗示著西野七瀨。
西野七瀨控制不住嘴角上揚(yáng),身子貼上高山一實,“真的嗎?小實想吃什么啊?”“誒,沒有特別想吃的,白石和松村呢?”高山一實撓了撓頭,決定把問題拋給白石和松村。
“我想……”“點最貴的?!彼纱寮営衫硗耆珱]想到會被白石麻衣打斷,想要發(fā)表想法而舉出的手指僵在空中。
小臉一鼓,松村受氣包。
氣氛勉強(qiáng)算是炒熱了些,菜品上齊后眾人終于被呲呲作響的烤肉聲激發(fā)出熱情。
荒川永夢受父親的影響,每逢就餐時間談話欲望就特別強(qiáng)烈。
“如何?出來吃飯的感覺,雖然覺得發(fā)的便當(dāng)也不錯,能在店里大家聚在一起的話肯定更好一點吧?”
高山一實咀嚼著肉,幸福地點點頭嘴里不忘發(fā)出嗯嗯嗯的附和聲。西野七瀨往嘴里放了塊肉,閉上眼似在細(xì)細(xì)品味。
松村紗由理盯著烤盤上快熟的肉片,筷子又不停從自己的盤子揀起烤好的肉往還忙著咀嚼的嘴里送;白石麻衣也不再維持生硬冷漠的姿態(tài)大快朵頤,聽到荒川永夢話后毫不客氣的給了個白眼。
荒川永夢聳了聳眉,嘆了口氣。吃了口開胃小菜,喝上口熱茶,荒川永夢待在這少有的安靜的晚餐氛圍里,頗有種歲月靜好的寧靜祥和。
“冠名番組的錄制就在不久后,有信心進(jìn)選拔嗎?”荒川永夢感受到迅速冷卻下來的氣氛,自己都忍不住想給自己來一巴掌。
我才是冷場王嗎。
“嘛,哪怕說報名被選拔進(jìn)團(tuán)都是意外,現(xiàn)在已經(jīng)集訓(xùn)這么多天了,沒有放棄退出,當(dāng)偶像的信念多少堅定了吧?”
荒川永夢只能硬著頭皮自顧自地說,“說起來集訓(xùn)也有段時間了,有努力過得話要對自己有信心啊。”
死寂。
氣氛僵硬的不行。
“高山!”荒川永夢頂不住了,決定召喚高山一實,“你——有夢想嗎?”
“有!”高山一實被問到夢想,眼神變得堅定,放下手中的筷子正襟危坐,“我想成為像山口百惠一樣閃閃發(fā)亮的偶像!”
“啊……那要改名嗎?高山百惠或者山口一實這樣的?”荒川永夢倒是不意外,他也相信高山能成為閃閃發(fā)亮的偶像,只不過能不能成為下一個山口百惠……
高山摸了摸手肘,臉頰微微泛紅,把夢想說出口還是有些害羞,“誒,這樣會有幫助嗎?”西野七瀨都看不下去:“真是的,小實,荒川先生在開玩笑啦?!?p> “啊,是嗎?也對哦,畢竟,那個……”高山一實聲音逐漸低沉,肩膀也耷拉下來,“我差的太遠(yuǎn)了,沒有那么漂亮,唱歌跳舞也……”
“呃,嗯,那個……唉!那就不要變成山口百惠啊。”荒川永夢哪怕再遲鈍也能發(fā)現(xiàn)高山的不自信,“什么什么第二、下一個什么什么、像什么什么一樣的,聽著就好像天生低人一頭。還記得今野先生和秋原先生說過的目標(biāo)嗎?你們,不,我們乃木坂46不是AKB48的附屬也不是成為下一個AKB48,是要超越她們的公式對手?!?p> 荒川永夢起身越過西野七瀨走到高山一實的另一邊,扶住她肩膀,盯著她情緒失落有些閃躲的眼神,“做個第一高山一實,獨一無二的高山一實,超越AKB48后,再追趕山口百惠。我記得你練過劍道?肯定遇到過吧?一看就打不贏的對手,難道就直接放棄嗎?拼上命不讓自己后悔的念頭一定會有吧,想起來吧!勇敢的小高啊,快去創(chuàng)造奇跡!”
“最后混了奇怪的東西??!”×3
“實在對不起,我已經(jīng)盡力了。我也沒比你們大很多,我也是個經(jīng)歷淺薄的年輕人啊。說教什么的太難為我了?!被拇ㄓ缐艨嘀槨?p> 高山一實搖搖頭雙手捂著臉頰,聲音悶悶的,“沒有那回事,謝謝你荒川先生,”深吸一口氣,夸張到有些搞怪的笑臉又回到了高山一實的臉上,“我現(xiàn)在超有決心的!positive!”
“啊,太好了?!被拇ㄓ缐羲梢豢跉猓澳悄銈兿瘸?,我出去……看看有什么飲料。你們有什么想喝的嗎?”四人對視,都搖了搖頭?!靶邪?。”荒川永夢走出了包間,他倒不是真的想去點飲料。只是悲傷的發(fā)現(xiàn)自己的存在才是冷場的原因。
沒走出多遠(yuǎn),女孩們爽朗的笑聲就破門而出。
嘖。
先去前臺要了罐啤酒,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窗外霓虹燈閃爍,路燈為夜行者照亮歸途?;拇ú皇窍矚g酒的那種人,活到現(xiàn)在也沒有特別苦惱到需要借酒澆愁的煩惱。啤酒更像是苦味汽水,澆死隨著黑夜一起深邃的心緒。
“……嗝?!薄班??!被拇ㄓ缐粲悬c驚訝,這時外面的客人寥寥無幾,靠窗的位置只有自己,所以肆無忌憚的打了個小嗝。竟然被人聽到了?轉(zhuǎn)頭發(fā)現(xiàn)是意想不到的人——白石麻衣。
見荒川看過來,白石麻衣收斂起笑容,面無表情地說:“看你太久沒回來,怕你逃單跑了所以來看看。”荒川永夢失笑,“質(zhì)疑我的人品,扣你一分。”
白石麻衣沒有表情的臉自然地陰沉下來?!安贿^剛剛的笑容很好看哦,給你加4分吧?!彼闵蟿偛诺?,自己扣了3分,這下加了4分還有之前打賭贏了1分。凈賺2分的白石麻衣表現(xiàn)了超強(qiáng)的表情管理天賦,陰沉臉色瞬間明亮,笑容自然綻放。
忽如一夜春風(fēng)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再笑也不會多給了?!笨上Щ拇ㄓ缐羰莿游飷酆谜撸欢p花。
春風(fēng)消停百花謝,白石板著臉離開,荒川永夢依然獨自飲酒回味她走前風(fēng)情萬種的冷哼。
一罐酒喝完,算算時間應(yīng)該也快吃完了吧。荒川永夢篤悠悠地晃回包間,敲門。
“我可以進(jìn)來嗎?”“嗨——”應(yīng)該是吃飽了吧,聲音也變得懶洋洋的。
拉開門。
七肘相擁,無限美好。白石端坐,獨自飲茶。只有阿松,還在狂吃。
“要再來點嗎?”荒川永夢看著還在進(jìn)食的松村有些擔(dān)心,不會還沒出道就先發(fā)福吧。
“嗯嗯嗯嗯嗯!”鼓著腮幫子的松村紗由理點頭,白石貼心地幫她翻譯,“她說不用了?!薄班牛苦培培培?!”阿松呆了,阿松搖頭。
“那我先去結(jié)賬了?!被拇ㄓ缐舯贿@兩人的小劇場逗樂了。等付完錢回來,松村紗由理也吃完了,抱著白石麻衣的手臂依偎在她身旁。西野七瀨和高山一實低著頭說著什么。
“收拾一下準(zhǔn)備走吧,時候也不早了?!被拇ㄓ缐舸┥巷L(fēng)衣。
“歡迎下次光臨!”
走出店鋪,涼風(fēng)輕掃脖頸?;拇ㄓ缐艟o了緊帽衫的領(lǐng)口,晚上多少還是有些冷。
“宿舍離得不遠(yuǎn)呢,我就盡一下經(jīng)紀(jì)人的職責(zé),把你們送回去吧?!彪m然四個女孩子應(yīng)該能互相照應(yīng),但荒川永夢還是擔(dān)心會不會出意外。
白石麻衣帶頭躬身道謝,“那就麻煩你了?!蔽鍌€人走在街上還是顯得熱鬧。女孩子總是有很多話聊,雖然吃飽后有些困倦,但還是沒讓一路的行程太無聊。
荒川永夢沒有摻和女孩子們的話題,靜靜地聽著也是有趣,嘴角始終控制不住揚(yáng)起。
不過幾分鐘的路程,荒川永夢松了一口氣。攔路搶劫什么的,果然在現(xiàn)實生活里還是小概率時間啊。
“嘛,那就早點回去休息吧,明天開始要加倍努力哦?!被拇ㄓ缐粝蚺儞]手告別。女孩們也向荒川躬身道別。
荒川轉(zhuǎn)身走進(jìn)看著更加閃爍的霓虹華彩,感嘆:“察覺時已是……”
高山一實沒有聽見荒川后面說了什么,但聽到那句話的一瞬間,感覺自己的頭像是被什么鈍器重?fù)簦瑫炑8泻驼鹗幐凶尭呱剿查g失去對身體的掌控。
幸好身邊的西野七瀨扶住,西野擔(dān)心地看著高山,“沒事吧小實?身體不舒服嗎?”高山聞言抬頭看向西野。
西野從沒見過高山露出過那樣的眼神。驚疑、迷惑、緬懷最后轉(zhuǎn)為溫柔?!霸趺戳诵崳俊蔽饕吧焓窒敫惺芤幌赂呱筋~頭的溫度,卻被高山握住。
“我沒事,有點累了。我們走吧?!蔽饕昂芤馔?,高山很少愿意和自己牽手,這次不僅主動——
小實怎么了,怎么握的……這么緊,西野有些臉紅。
荒川大宅,檐下懸掛著三個風(fēng)鈴。明明此刻沒有風(fēng),卻有一個風(fēng)鈴“叮鈴鈴”地開始響動。搖晃間,風(fēng)鈴下懸掛的木牌牌翻面——永夢兩個字刻在上面
屋內(nèi),荒川夫婦看著響動的風(fēng)鈴,面無表情?;拇ù蠛鸵豢陲嫳M碗中茶湯,長嘆一聲。
高山牽著西野的手走向電梯,回頭看向玻璃大門外只剩渺小背影的荒川永夢。
“好久不見了呢(hi sa shi bu ri da n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