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已知的物質(zhì)世界中,沒有絕對相同的東西。人也是如此,沒有一模一樣的人,更不可能有一模一樣的人生。再相似的經(jīng)歷,只要有些微不同,那就是本質(zhì)(人生)上的天差地別。
感同身受,是偽命題。
哪怕就坐在少女的身邊,聽著對方情緒低沉地訴說著那些遭遇,荒川永夢也難以想象當事人的心情。
比起同情、憐惜,更多的是恐懼、惡寒。
從生駒里奈的父母那得到只言片語的信息,荒川永夢以此為基礎(chǔ)做下了心理準備。卻依然無法抵擋那股惡意帶來的刺骨冰冷,哪怕這只是從受害者的轉(zhuǎn)述中傳遞出來的一部分,或許不及她切身體會到的萬分之一。
人的本質(zhì)難分善惡,矛盾卻統(tǒng)一。身處滿是規(guī)則制度的健全社會下,人們遵從道德、法律的底線,但往往就在某一瞬間——
嫉妒、憤怒、嫉妒、貪婪、傲慢,哪怕僅有一絲不值一提的負面情緒升起,甚至說不上原因就能升起滔天惡意,沖破理智、越過道德向他人施加傷害。似乎越是年幼、對規(guī)則不屑一顧的個體越是肆無忌憚。
荒川沉浸于沉重的思考默然無語,生駒里奈呼地吐出一口氣將自己的“故事”結(jié)束。吸了吸鼻子里的涕水,揉了揉流過淚水后有些干澀的眼睛,她感覺胸口的郁結(jié)有所緩解,或許正如荒川永夢所說,有些事情不吐不快吧。
她突然意識到身旁的男人半天沒有出聲,倒是自己一口氣說了個痛快。她便轉(zhuǎn)頭看向荒川永夢,對方神情凝重眉頭緊鎖,直愣愣地盯著自己面前的一方地板,似乎是在發(fā)呆一樣。
生駒里奈還以為荒川永夢是在走神,產(chǎn)生一股委屈和生氣的情緒但隨后立刻泄氣。
反正……都習慣了。
“易庫馬醬。”
還在失落的生駒里奈突然覺得肩膀一沉,轉(zhuǎn)頭才發(fā)現(xiàn)剛剛還在“走神”的荒川竟然把頭放到了自己的肩膀上,滿臉溫柔的說道:“一定……很不容易吧?!?p> 青澀的女孩哪里見過這種架勢,只覺得一股熱氣從心口竄出,向上流動沖出頭頂,臉頰也隨之騰地泛紅。
“你你你你……你在干嘛?。 绷ⅠR用盡力氣一巴掌拍開自己肩膀上的腦袋,然后手腳并用快速遠離荒川永夢,爬到自認安全的距離,立刻轉(zhuǎn)身對著男人擺出格斗架勢,一臉戒備。
鼻子都被打紅的荒川永夢只是搓了搓臉,毫不在意地看向少女。
“那樣的遭遇,是我無法想象的。我無法坦然地安慰你說‘都過去了,一切還會好起來的’,或者是鼓勵你堅強起來。忍受到現(xiàn)在,你一定……很不容易?!?p> 戒備地擺在身前的手緩緩垂落下來,生駒里奈大大咧咧地盤腿坐起。她深吸一口氣,挺直的腰背卻又隨著呼吸佝僂下來。
“從那以后,我就很怕水……淋浴的時候、洗臉的時候水流進鼻子里就忍不住發(fā)抖,忍不住大口呼吸;泡澡的時候也一直恐懼著,害怕腳滑摔進水里,也害怕水變冷……”
荒川永夢回想起之前體能測試時,生駒的表現(xiàn)?!八阅菚r候……”
他這時才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生駒臉上又布滿了淚水,但少女見他看過來只是用手一抹,看似灑脫地說道:“是不是很滑稽?洗澡也在杞人憂天,真是……”
無法忍住的嗚咽打破生駒最后的偽裝,“可是真的很害怕啊……”
荒川永夢無法忍住心中對少女的憐惜,支起身子伸出雙手打算抱抱生駒。但少女突然收斂起臉上情緒,立刻舉起雙拳一臉戒備,“你別過來?!?p> 他只能悻悻地坐回去。
生駒里奈知道荒川永夢是想給自己一些安慰,但是一想到自己被對方抱在懷中哭泣的樣子,害羞得臉頰發(fā)燙。好在之前的哭的厲害,臉本來就紅,對方也看不出自己的想法。
“其實,”生駒里奈已經(jīng)有些不敢看荒川永夢了,只好低著頭說,“最近已經(jīng)好多了……”
生駒里奈,秋田出生,16歲。
因為父親勸導而參加了甄選。為了難忘的暑假回憶站在了舞臺上說著自我介紹,現(xiàn)在回想起來真是僅僅是如此嗎?或許也是習慣了,習慣了逃避。逃避學校,躲在家里,躲進自己的房間;躲避和人交際可能帶來的傷害,躲進動漫,躲進二次元里;躲避不知該怎么回應的家人的關(guān)心,躲到了東京,逃上了那個舞臺。
最終結(jié)果出來后,隱隱約約什么要發(fā)生變化,手足無措地和媽媽打電話,“怎么辦,回不去秋田了?!蓖耆珱]有準備好迎接人生變化的自己只能盡力適應著。集訓結(jié)束后,回了一趟秋田,為了轉(zhuǎn)校去了之前抗拒到極點的地方。
等坐上回東京的列車時,才恍然——啊,我已經(jīng)離開它了呢。得益于自己的宅,到東京后生活,比意料中的還要適應。宿舍和練習室,簡單的生活帶來了想象不到舒適,直到——
“最后一位福神是——生駒里奈?!?p> 被選入福神的時候,被人注視的感覺。偶然看到的網(wǎng)上評論,“不配”、“憑什么”的字眼。不安的情緒在每一天早上睜開雙眼開始就籠罩在身上,被壓抑住的不服氣倔強地支撐自己練習、練習、練習……
都快麻木的自己,那一天聽到那樣的話,“我沒有夢想,但我可以守護夢想。”
會有這樣的英雄嗎?
“這樣會著涼的!易庫馬醬?!?p> “生駒,吃面包嗎?”
“把背挺直咯!”
“\Azaming!/”
有了這樣的期待后,若月、小南、橋本、高山……一個個的打開了心上那扇沒鎖的窗,伸手進來把門打開,闖了進來。
“我才發(fā)現(xiàn),原來大家一直都在身邊?!?p> “嗯,以后也會一直一起的?!被拇ㄓ缐舸钭∩x里奈的肩膀,欣慰地說道
“嗚哇!你什么時候過來的!”少女驚慌失措地甩開他的手臂,蹦了起來。然后頭也不回地跑遠,“我先回去了!”
“什么嘛,怎么今天這么見外?!彪m然嘴上在抱怨,但忍不住笑起來的荒川永夢也站起身來拍了拍屁股準備回包間。走過拐角,手表不慎蹭到了墻拐角上,荒川永夢心疼地抬起手觀察手表有沒有損傷卻,注意到了過道地毯上靠近墻壁的地方有四個淺淺的坑,好奇地盯了一會。
回到包間后,看上去已經(jīng)恢復精神的生駒里奈正和生田繪梨花搶著肉,星野南在一旁笑意盈盈卻不停地拱火。高山一實已經(jīng)送西野七瀨去車站,先行離開?;拇ㄓ缐袈愿屑拍?,嘆著氣坐回自己的位置,下意識地偏頭看向隔壁包間,發(fā)現(xiàn)松村紗由理少見的沒有在吃東西,而是頭湊在白石麻衣旁詢問著什么,而另一邊的橋本奈奈未,見自己看過來,輕輕地點了點頭。
麒麟銜燭
少年在上節(jié)目的時候說過自己的小學的時候被霸凌,留下了陰影。我最后決定省略掉詳細的過程,因為預感這回事一段比較沉重的創(chuàng)作,同時為了偷懶。 本來我以為我沒有這樣的經(jīng)歷,但細細回憶了一下,意識我大概曾是霸凌者,或者說霸凌者幫兇。讓我自己冒冷汗的是我過了這么多年才意識到這件事。很感慨……也很內(nèi)疚……理性地認識到其實未必夠得到自己標榜的所謂“高級動物”,因為某一瞬間的惡意,對著他人施暴施害,比起動物的無意識,我們有自覺卻依然一次次被惡意控制。到這里想到了《假面騎士01》,拍的真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