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屋外氣氛祥和溫暖,屋內(nèi)卻是沉重冷凝。
沈劍秋展開方才收到的靈箋,臉色有些嚴肅。
“仙門楚家來信,有妖魔大肆進犯涼州,規(guī)模巨大,甚至還有地階魔物,他們雖設(shè)了縛魔陣,卻依舊無法抵擋,聞渡仙君以一人之力在內(nèi)布下結(jié)界,只怕也撐不了多時?!?p> “此地至涼州,約莫多少時辰?”戶天凡發(fā)問。
“最快也要八個時辰?!?p> “我戶家相隔涼州更遠,怕是救不了近火,劍秋兄,你帶上自家子弟,我取了法器與你一塊去那援助。”
“也只能如此了?!彼麌@息。
沈清洛過了個最清冷的年,自家爹娘兄姊乃至戶叔父都去那什么涼州除魔去了,只留下了她和一個呆頭腦的戶雨生。
望著滿桌豐盛的年夜飯,她也沒什么胃口,分發(fā)給家奴便想早早回房歇息。
但戶雨生硬是拉著她守歲,說是可以逐去來年邪瘟。
沈清洛好說話,他又太固執(zhí),她便只好撐著腮無聊地陪他干坐。
對坐還沒多久,戶雨生怕她餓著,自己跑去小廚房下了兩碗面。
細面入醬湯,再撒上嫩綠的蔥花,色澤妍亮,香味撲鼻,他還貼心地給沈清洛那一碗臥了個煎蛋。
小心翼翼地端著食盤走在回廊中,他本是隨意向外一瞥,卻仿佛看到了一個黑影一閃而過,再一細看又沒發(fā)覺,便以為是眼花看錯了。
但走至月洞門時,又感覺到東北方向的主院傳來一陣不一樣的靈力波動,他更是疑惑。
奇怪,沈家會些仙術(shù)的人都往涼州去了,為何主院會有此番動靜?
沈清洛見他去太久,便提了燈前來尋,她看著門前愣神的戶雨生,問道:“怎么了?”
戶雨生看著她,正色道:“你有沒有發(fā)覺什么奇怪的靈力波動?”
沈清洛一臉莫名:“沒有啊,怎么了嗎?”
他搖搖頭:“沒事?!?p> 沈伯父出門前往宅子里設(shè)了結(jié)界,應(yīng)是沒什么邪祟能輕易闖進來的,興許是自己的錯覺罷。
兩人并行回房,他將面端上桌案,沈清洛接過筷子嘗了一口,不禁贊道:“手藝不錯。”
戶雨生彎了唇角,聽著她的夸贊,心里說不出的熨帖。
“誒,那什么……”她突然抬起頭,咬著筷子問他,“你們是不是馬上就要走了?“
戶雨生一怔,半晌才反應(yīng)過來她說的意思。
過完年,確實是要辭行了,家中堆積的事務(wù)日重,不能再繼續(xù)拖下去了。
“你……“是不是也有一點舍不得我。
“我舍不得你?!?p> 未曾想能從她口中聽到這句話,戶雨生只覺得血液極速奔流,心花朵朵綻開。
“以前我只覺得一個人待著很舒服很自在,所以你來之后我一直對你沒有什么好臉色,你也從不生氣,但是最近我發(fā)現(xiàn),我已經(jīng)習(xí)慣了你總拉著我做這做那,在我旁邊一直說話,跟我聊天,如果你走了,我可能會感覺到……孤獨吧?!?p> 對,孤獨,沈清洛以前從未體會過這種感覺,但她知道如果戶雨生走了,沒了玩伴,沒了可以分享的人,她會感覺到四周寂冷,會很不好受。
戶雨生聽完她的話,臉上驟然飛起紅霞,有流光漫上他的雙眸,此刻,他心里有股沖動。
除夕的焰火準時綻放于夜空,在穹頂炸開,燦爛若星隕。
屋外傳來奴仆們的歡呼聲,他們笑著鬧著,迎接新一年的來臨。
鎮(zhèn)上的喜樂一時之間好像也彌漫到筤山上來。
沈清洛立時被吸引了注意力,專注地看著窗外,沒能聽見戶雨生的低語。
他望著那雙綴滿璀璨的眼睛,鼓起勇氣開口。
“我也想一直陪著你。“
只是分別總要來臨,兩日后,沈家人與戶天凡回了筤山。
他們的表情看上去都不太好,尤其是沈劍秋,全程擰著眉就沒松開過。
“聞渡仙君既身死,想必墜龍谷結(jié)界也會有所松動,賢弟所在扶音毗鄰此地界,怕是要去查探一番?!?p> “正有此意?!皯籼旆补傲斯笆?,”加固結(jié)界已是刻不容緩,我與犬子叨擾數(shù)日,還得謝劍秋兄不棄,特此向你辭行?!?p> “哪里的話?!吧騽η飻[擺手。
適時山風(fēng)吹過,撩起衣擺,戶雨生跟著父親一道躬腰辭行,沈家一大家子人都站在門前,都說著些不舍的話。
沈清洛本來躲在娘親身后,見戶雨生轉(zhuǎn)身要走了,也顧不得自己微紅的眼眶,直奔到階下往他手里塞了個東西。
戶雨生攤開手心,上面靜靜地躺著一個泥塑小人,只是她在手工一事上一向沒什么天賦,小人捏得很粗糙,掛著奇怪的笑容,只能勉強看出來是她的樣子。
兩人對視須臾,沈清洛忍不住撲哧一笑:“走啦!”
“嗯,走了?!?p> 那……
“山高路遠,此去珍重?!?p> 如之前所想,戶雨生走了之后,萬事都乏味許多。
沈清洛又開始一個人待著過她的小世界,與往常幾乎無二。
唯一不同的是,宅子周圍的結(jié)界似乎日復(fù)一日在加固,她爹也明顯遇上了不小的麻煩,成日里焦頭爛額。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本以為就是靜水微瀾,哪知陡然間落入了一塊巨石。
那是在一年一度的仙門坐山大會上,沈劍秋如常參與會議,本打算向各世家報上祁州境內(nèi)魔物剿除情況,并就大家所論問題獻策,可他還沒起身,便有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道君越過他開口。
“恕我無禮,但我此舉是有特別緊急之事要說明?!?p> 大家一見這變故,頓時來了興致,大會主持天衡君也抬手示意他繼續(xù)。
那人直直望著沈劍秋,說出了一番讓四下嘩然的話。
“我要檢舉筤山劍君沈劍秋私匿魔物,布下邪陣,修煉魔功!“
眾人驚起,沈劍秋一時還沒反應(yīng)過來,等他意識到時,已是一掌拍在桌案上,聲若驚雷。
“血口噴人!簡直是血口噴人!我沈劍秋自幼除魔衛(wèi)道,怎會做此等向魔之事?!“
“你是不是與我結(jié)過仇,故意說這話好讓我聲名盡毀?!“
說著他就執(zhí)劍想上前,旁邊的人忙拉住他。
天衡君做了個安撫他的手勢,對著那道君沉聲說:“此話可有憑證?坐山大會講究證據(jù),若你是憑空捏造,我們定要懲你胡言亂語之罪?!?p> 道君一臉淡然:“證據(jù)嘛自是有,只不過要大家一起去筤山走一遭?!?p> 接著他又詳盡地說了自己如何在云游之時感應(yīng)到沈宅魔氣,如何看到沈劍秋殘殺生靈只為祭陣來練就魔功。
沈劍秋臉色漲紅,目眥欲裂。
“一派胡言!一派胡言!大會上豈容你顛倒是非!“
“是不是顛倒是非去查探一番不就可知了。“
道君非但不心虛,還很是氣定神閑的樣子。
慢慢地,周圍人也開始竊竊私語起來,畢竟他說的實在詳盡,也太過鎮(zhèn)定。
沈劍秋感受到射來的一道道帶著懷疑的視線,內(nèi)心一片寒涼。
這時,又有一人站了出來,卻是唐若的父親唐嬰。
他向上座天衡君恭敬開口。
“這位道君說的不錯,是否有貓膩去查探即知,也費不了多少功夫,況我唐家有世傳珍寶尋魔司南,也能派上用場?!?p> “唐兄你……“
沈劍秋一時哽住,他與唐嬰也相知甚熟,兩家甚至是要結(jié)親的關(guān)系,哪能料到他會在此時說這種話。
天衡君沉吟片刻,目光轉(zhuǎn)向沈劍秋:“沈劍君意下如何?”
雖是問話,但他知道到這時還駁斥必是會招惹更多猜嫌,所幸答應(yīng)道:“好,那就一起去看看!”
反正他一生清清白白,從無貓膩。
蘭舟mio
清洛篇應(yīng)該再有一章就完了,我只是想補清楚沈清洛的故事,她也是個有血有肉有自我情緒的人,不該被一筆帶過。 都寫到第十章了還是沒啥人看呀,可能是我前面寫得太拉太幼稚了,如果有時間會修一下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