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P大的傳統(tǒng),在“永在巔峰”的精神熏陶下,從不服輸?shù)闹祆马嵪褚粋€不屈不撓的小坦克一樣弛進公司之后,大張旗鼓的、不由分說的對韓安瑞發(fā)起了強烈的追求攻勢。
后來大家發(fā)現(xiàn),這女孩也著實行動力強、膽大心細。
就仿佛是一個意向強烈,任務(wù)清晰、目標明確的美女特工:
她干脆果決、行動迅速,風(fēng)格做派須臾變化、白云蒼狗,時而濃云叆叇,時而暖風(fēng)化雨:以天為被,以地為席,宛如天地之間全然是她的大舞臺,而她是那個永恒的主演。
進入公司第一天,不到兩個小時之內(nèi),她就施施然拿著一個小紙條,徑直走到韓安瑞的桌前,跟他交換了聯(lián)系方式。
第二天,就火速申請給自己換了一個看似不起眼的工位。
起初大家都各自忙碌,沒有發(fā)現(xiàn)個中玄機,后才發(fā)現(xiàn),這個位置別有洞天。
韓安瑞的位置靠著墻,墻上有一大橫陳幾道磨砂花紋的玻璃,玻璃之外是另一個辦公室的房間,朱炻韻精心挑選的位置,就在韓安瑞的10點鐘方向、一抬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更巧的是,這個位置也是他一抬眼就能看到白芷的地方。
原本白芷和韓安瑞同一個小組直接上下級,工作上交流頻繁。
韓安瑞是個冰雪聰明、眼疾手快的人,平常隨時會關(guān)注白芷的工作指示,所以這樣的安排也算是合理。
所以目前分布是,白芷、朱炻韻、韓安瑞三點一線的位置格局,也就是說他的視線必然要不時越過朱炻韻的身影。
倒也是心有猛虎,細嗅薔薇。
不過,她沒有料到是,最初幾天,韓安瑞這個男孩子工作起來專心致志,甚少抬頭分心,而且不時起身就去了會議室。
于是著裝鮮艷、媚眼如絲,走起路來裊裊婷婷的朱炻韻改變了策略——每隔十幾分鐘半個小時,都會起身,繞挺大一個圈,嘚嘚嘚的蹬著高跟鞋走去茶水間泡茶,或者去趟洗手間補妝,不多時,再風(fēng)致綽約的踱步回來。
自不必說,繞了一大圈子的行走路線,必然會多次經(jīng)過韓安瑞的工位。
在步履輕盈中,款款撒落一室的,是成分復(fù)雜的香水味。
有次白芷經(jīng)過,不自覺聳聳鼻子,嗅出了這款香水是“危險關(guān)系 by kilian”。
雖然這個新來的火樹銀花的女子,在桌子上擺著鏡子、護手霜、洗手液、化妝水之類的女性味道濃郁的物件,而非書籍、文件夾、辦公物品等正常工作常見的物品。
只是一向嫉妒如仇的朱丹小姐都不曾說什么,默許了一樣,所以白芷看到了頂多輕輕皺皺眉,也不曾置喙。
這天,白芷需要準備國外考察需要的會議發(fā)言資料,其中需要查閱那個國際近些年的當?shù)卣咦鲆粋€分析報告。
她先擬了一個大的框架,打印出來,走到韓安瑞的桌前,準備將這個工作分配給他。
正準備跟他說明思路和要求,就發(fā)現(xiàn)平常靈動敏銳的韓安瑞此刻正在發(fā)呆,仿佛石化了一般。
她輕輕喚了一聲他的名字,他仿佛沒有聽見,毫無反應(yīng)。
然后又喚了一聲,依然沒有動靜。
她有點狐疑的拿打印出來的紙在他手臂上拍了拍,還是仿佛沒有感覺......
于是她奇怪的順著他的眼神望過去——
只見隔著一層玻璃,那邊廂倒正是風(fēng)光綺麗:
朱炻韻正拿著一款小巧的木梳子,緩緩地梳著她齊腰的黑色長直發(fā)。
瀑布一般的潤澤,綢緞一般的光滑。
這個被目光沐浴著的女子,似乎很是懂自己的魅力正在被實時欣賞著,于是一臉沉醉、一臉?gòu)扇岬氖崂砹撕芫?,非常久?p> 時間仿佛停滯了似的,空間也仿佛凝固了。
全世界都消失了,宇宙中心就剩下一個身著通身鮮紅色衣裙的妙齡女子,在靜靜的認真的梳頭。
許是單一地梳頭顯得太過于單調(diào)了,她抬起左手,一把輕輕握住一縷頭發(fā),另一只手握著梳子,緩緩的、緩緩的吻過著自己的秀發(fā)。
也許是感受到多了一道白芷的目光,于是她微微的偏過臉,露出一個精致的濃妝的側(cè)顏,眼睛依然含情脈脈的看著鏡子,但是恍惚中,她流露出一絲志得意滿的神色。
這是演的哪一出?紅拂女嗎?
白芷本來想輕輕靠在墻上,雙手交握撐住下巴,就靜靜欣賞這一幕繾綣。
可是時間不允許啊。還有滿桌子的事情,亟待處理。
她看了一下表,然后瞟了瞟韓安瑞,拿出打印好的紙張,在他眼前晃了晃。
韓安瑞從愣怔中回過神,趕緊低下頭看屏幕。
但是他隨即又發(fā)現(xiàn),那白紙又伸到他眼前晃了晃。
稍頃,就發(fā)現(xiàn)白芷杏眼圓瞪的站在他面前。
他似乎突然想明白了什么,露出一絲赧色。
隨即視線又被動作輕柔、但動靜甚大的“紅拂女梳頭圖.git”強搶過去。
他以手扶額,輕輕嘆息一聲,又拿出另一只手掌撐住下巴,指尖捂著臉閉上眼、聳著肩不好意思的笑了。
白芷略帶慍色,把紙張按到他面前的電腦鍵盤上,語速極快的說明了情由和要求,輕跺一腳,轉(zhuǎn)身離開回到自己的座位。
經(jīng)過“紅拂女”的時候,白芷瞥了她一眼,她臉上仍然留存著得意的笑容,滿面嫵媚,渾身嬌羞。
這之后,無論白芷何時轉(zhuǎn)過頭看她,她似乎永遠都在整理那一頭瀑布:
這一次,梳子放下了,但是她翹起兩支蘭花指,輕輕的挑起一縷秀發(fā),隨著手指的滑落,那縷頭發(fā)就從背后被彈到了胸前;
下一次,她握起胸前的頭發(fā),撫摸著發(fā)梢不經(jīng)意一甩,又從胸前扔到了背后,不一會兒,又用手指勾了回來;
再下一次,她微微仰起頭,雙手手指微張成梳子狀,插進自己頭頂?shù)男惆l(fā)里,抖一抖,擺擺頭,把一頭黑緞攏去腰間......
再再下一次,她手肘撐在桌子上,肩和頭微微側(cè)向一邊,似乎看著旁邊同事的電腦。如綢的黑發(fā)就在瘦削的肩頭分流成兩股,分別傾瀉下來,而當一股滑到胸前,她再挑起一只葇荑,把發(fā)絲輕輕一撩,抖到身后去......
不說男孩子,就連白芷一個姑娘,都看得有點癡了。
而抬眼看看韓安瑞,白芷發(fā)現(xiàn)這小子,十次竟有六七次,都被“長發(fā)流動的故事”吸引注了心神。
撞到白芷的眼神之后,這男孩才恍然大悟一般,偏過頭捂住嘴的趴在桌子上笑得挺難為情。
再后來,就發(fā)展到......每次韓安瑞尋找白芷的身影準備和她說什么事情,朱炻韻的長發(fā)就適時飄動起來......
即便再怎么對個中微妙渾然不覺,白芷也很清楚了:“雖然但是,這是在明晃晃地下戰(zhàn)帖啊!”
一陣心煩,白芷站起身轉(zhuǎn)過身,走出了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