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鹿之事已生,黃巾四方作亂,大漢王朝雖然元氣大傷,仍舊根基深厚,無可動搖,大半疆域仍在王朝的掌控之下。
只可惜皇族之中,少帝年幼,只能依托以張讓,趙忠為首的幾個大太監(jiān),共有十人,名為十常侍的參佐下,以皇甫嵩與朱儁兵分兩路,征召兵馬,平定黃巾禍亂。
“招榜!凡我縣境內(nèi)年滿十六者,盡可前來選試。入伍者,餉銀另算,當(dāng)即獎銅錢三百文!”
城門口的眾人聞言齊齊擁了上去,反倒是一個人自顧自的逆勢出了城,多多少少顯得有些另類。
走了沒多遠(yuǎn),陳玨就停下了腳步,事實上,他甚至連城郊都沒走出去。
一般三國位面世界的野外并不存在什么危險,但是在高武位面,一只老虎一匹孤狼都擁有相當(dāng)強(qiáng)的戰(zhàn)力,幾乎等同于玄幻故事中的魔獸。
陳玨現(xiàn)在還沒這個本事去野外闖蕩,現(xiàn)在也就算是熟悉一下地形而已。
簡單的轉(zhuǎn)了一圈,陳玨還是回頭走到了城門口募兵榜文前。
這里說是三三兩兩的聚了幾個人,實際上也沒幾個人揭榜的,黃巾之勢風(fēng)風(fēng)火火更有神鬼莫測的太平道術(shù),在這些平頭小老百姓眼中大賢良師張角幾乎就等同于神仙,又有幾個人敢去和他打仗的?
說是沒幾個百姓揭榜,不過隊伍前倒是已經(jīng)站著幾個潦倒粗獷的漢子,看著他們一臉匪氣的樣子,估計昔日也是做綠林劫道的活計,現(xiàn)在被趕下了山,索性在行伍之中再混一混。
陳玨走到那榜文之前,城門口坐著的兩個小兵頭子瞥了一眼,冷笑道。
“小子,當(dāng)你小太爺瞎了眼嗎?區(qū)區(qū)一個肺癆鬼也敢來應(yīng)伍?”
“如今黃巾宵小作亂,陳某人雖是文弱卻也有一腔熱血,希望大人成全?!?p> “笑話!”
那先前說話的人一拍桌子就要起身收拾陳玨,不過他身邊的那人卻拍了拍他的肩膀,略顯玩味的看著陳玨說道。
“你說你有一腔熱血是吧?這地上有百石,三百石,一千石,三種石鎖。一般人都是三百石起手,我這次給你個機(jī)會,你若是提起這百石……”
“好!”
那小頭頭話還說完,陳玨直接就走向了那三把石鎖。
所謂的石鎖,就是一塊方正的石頭上面鉆了個孔,做了個把手的位置,一般用來承重也是舊石武夫練氣力所用的鍛煉器材。
在漢朝,一石就是一百二十斤,即便是按照現(xiàn)在的計量數(shù)據(jù)也差不多有六十斤,百石差不多就是六百斤。
這樣的重量在真實的三國之中,除去了那種頂級名將之外,一般小雜兵就是提得吐血都不可能搬得動這百石鎖。
可是在高武三國位面,這里的六百斤僅僅是一個漢子隨手就可以拎起來的重量。
陳玨現(xiàn)在可沒有這樣的天賦異稟,眼看著面前磨盤大小的石鎖,先前雖是話語篤定,其實心里也沒什么主意。
只不過這塊磨盤大小的石頭,他現(xiàn)在必須得把它搬起來。
原本在陳玨的計劃中,既然是a級世界,那故事劇情應(yīng)該會直接跳過黃巾之亂才對,這也就意味著他可以找個荒山安心的發(fā)展自己的防御塔工事,到了最后即便是三國亂世也未必不能茍安一方。
偏偏這個高武世界的人均武力值高得離譜,竟然是以黃巾之亂作為開局,而且看樣子這個世界的綜合難度到了后期應(yīng)該會達(dá)到s級的難度。
事到如今,陳玨也沒心思后悔,在高武三國位面之中前期的黃巾之亂就是一道坎兒。
擁有天平道術(shù)的張角帶領(lǐng)著三十六渠帥幾乎是把天下九州都禍禍了一遍,流民四起,民不聊生,這才有了后來的十八路諸侯勤王的由頭。
毫不客氣的說,現(xiàn)在陳玨要是不趁這招募榜文進(jìn)入行伍之中,過不了多久這座小城覆滅之后,他就得被抓去煉成不死人。
張角那九斗米的功夫,陳玨可是領(lǐng)教過的。
“快點!”
心中諸般思緒一時難盡,還沒等陳玨想到個什么法子,那坐在長桌后面的兩個小兵頭頭就顯得有些不耐煩了。
這六百來斤的石鎖在這個世界就是跟玩一樣,偏偏陳玨還這么啰啰嗦嗦的,自然是免不了讓人小看三分。
正當(dāng)這個小兵頭頭還想催促一句的時候,陳玨卻突然挺直了腰板,鄭重其事的抱拳道。
“兩位大人,鄙人陳玨自幼體弱多病,茍活至今難立尺寸之功。如今黃巾之禍四起,說句不好聽的,陳某人心中反倒是僥幸之至。一來想立下大丈夫功名,二來也是為了我大漢天下,萬載太平?!?p> 說完,陳玨附身雙手攥緊了石鎖,沉聲道。
“黃巾賊首,必斬之!千秋功名,必有我陳玨之名!”
這話語之間豪情萬丈,配合著他額角的青筋暴起,當(dāng)真是有幾分視死如歸的氣魄。
一時之間,甚至連坐在長桌之后的那兩個小兵頭頭都不由得面色微變。
他們二人一早就看出了陳玨腳步虛浮,氣息不穩(wěn),別說是這六百斤的石鎖,估計讓他扛個八十斤的生鐵皮木盾都能把他累死在路上。
偏偏此刻陳玨幾聲高喝,帶著那種千萬人避首,我獨往矣的氣魄,在這個人來人往卻無人駐足的城門口顯得這樣突兀。
只可惜還沒等這兩個小兵頭頭感慨一句,拼命想要提起石鎖的陳玨突然“噗”的一聲吐出一口血霧,應(yīng)聲就癱坐在了那石鎖旁邊。
竟然眼看著就暈死了過去。
長桌后面的那兩個小兵頭頭愣了一下,反倒是先前一直冷言冷語的那個小頭頭起身上前將陳玨攙扶起來,皺眉道。
“果真是不成器的廢物,區(qū)區(qū)百石力氣都沒有還談什么建功立業(yè)?!?p> “這?”
和他同行的那小兵頭頭看著陳玨,猶豫了一下,沒有繼續(xù)往下說。
按理來說,陳玨連最基礎(chǔ)的六百斤石鎖都提不起來,自然不配加入他們,可是看著他大半張臉上都是血色斑駁的模樣,卻實在是讓人有些于心不忍。
畢竟如今的大漢王朝,忠義孝勇仍舊是為人稱道的第一準(zhǔn)則。
即便是陳玨的體質(zhì)達(dá)不到這個標(biāo)準(zhǔn),他們也不能否定陳玨的一腔熱血更不至于冷言譏諷。
“造冊。”
沉默了半晌,扶著陳玨的那個小兵頭頭突然沉聲說了一句。
幾天后。
陳玨迷迷糊糊的睜開雙眼,一抬頭就看到了兩邊兵戈齊備的漢子。
這些漢子個個都有一米八九高,合衣帶甲,看起來威風(fēng)凜凜,隨便拎出來一個都有作為先鋒小將的資質(zhì)。
而現(xiàn)在他正靠在一輛馬車?yán)锩?,隨著這一行百八十人朝著遠(yuǎn)方行進(jìn)。
一行人之中,只有陳玨沒有帶甲持兵,就這么被扔在了裝著輜重的馬車?yán)锩?,說起來還有點磕磣。
“成功了嗎?”
說是處境慘淡,陳玨卻并沒有在意,單單只是看了一眼領(lǐng)頭的兩個小兵頭頭,心中閃過這樣一個念頭。
其實當(dāng)初見到地上的石鎖,陳玨就知道這一趟估計去不成,只不過臨到他快要放棄的時候,他突然想到了漢朝的風(fēng)氣。
或許是因為大秦遺風(fēng)還帶著幾分周公禮數(shù),如今的大漢也頗為重視禮教,尤其是忠義孝道最為聞名。
北海太守孔融讓梨,因此名留一方,實際上個人能力卻不太突出,其他的很多才子人杰幾乎都會重視這方面的德行,為的就是留個好名聲而已。
上線下效之下,即便是這些在窮鄉(xiāng)僻壤的地方招募兵馬的校尉都知道忠義之禮,這才讓陳玨有了渾水摸魚的機(jī)會。
心念之間,陳玨暗暗嘆了一口氣,心下直呼僥幸。
他之前俯身提石鎖的時候,暗暗從碧綠扳指之中吞下了一顆多啦a夢的裝死藥丸,關(guān)鍵時刻才能吐出一口血霧,裝得十分到位。
那顆裝死藥丸是他很久之前得到的,只可惜并不是完成品,所以服下之后只能裝作重傷,并不能起到真正的裝死的作用,所以也一直沒被用上。
沒想到這次卻救了急。
這么想著想著,陳玨眼瞧著四周的兵卒都沒有轉(zhuǎn)過頭來看他一眼的意思,索性就靠著馬車上的麻布袋子,看了一眼四周的風(fēng)景。
天下九州,到了大漢時期已經(jīng)變成了十三州郡,其中以益州,荊州,揚州面積最大,再往南邊有一靠海的交州。
西北邊有雍州和涼州牧馬牛羊,民風(fēng)悍勇。
與之一并靠近北方邊塞的還有并州,幽州,翼州這東北面的三州。
其余的地域則是以司隸地區(qū)作為從屬的五州之地,整個格局也偏于散亂。
先前在城關(guān)的時候,門頭上也沒有什么匾額,陳玨都不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
但是現(xiàn)在看來,這一出城之后草木稀疏,漸起黃沙漫漫之勢,應(yīng)該是逃不出北邊幾個戎武悍勇的州郡了。
“早知道是這樣,我就不該來這里的?!?p> 一看到這一路上漸起的黃沙,陳玨心下暗暗嘆息一句。
黃巾之亂起于巨鹿,在北邊的邊塞其實并不嚴(yán)重,現(xiàn)在加入行伍之中要是南下打黃巾還算好的,要是借著這個名義被收進(jìn)幽州郡守名下,以后可是得去打西羌的那些猛人的。
而且最為重要的是西羌的那些外族根本就打不過幽州,涼州這幾個州牧。
這幾個州牧之中先有董卓一口斬馬刀,橫刀立馬,立戰(zhàn)群雄,后又有呂布奉先這樣的一等一猛將,再之后還有馬超馬涼這兩爺子,可謂是北方都是猛人。
這樣一想來,陳玨雖是找了個安穩(wěn)的地方,無形之中卻是進(jìn)入了最大的牢籠。
有這幾位大佬在,就憑他那幾座防御塔,根本就起不了任何風(fēng)聲。
要知道陳玨之所以來三國,就是為了在這里安安穩(wěn)穩(wěn)的待個千八百年的,如果不建立自己的防御塔陣地,沒有自己的基地防御,那他現(xiàn)在這手無寸鐵之力的身板兒憑什么在這高武三國中立足?
“真是人倒霉了,喝口涼水都塞牙。”
心下又是暗暗嘆了一口氣,雖然知道這地方不能多待,可是現(xiàn)在馬上就要進(jìn)入沙漠了,這個時候即便是逃走了估計也活不下去。
沙漠之中的沙狼群落個個都有千百斤,爪鋒牙利,勢若千鈞,就是在這高武三國位面中隨手提起一千斤石鎖的牧羊人都挨不住那些沙狼一口。
更何況是陳玨這個提個石鎖都得吐血的人?
可是這樣一來,要是老老實實的跟著這些人被收編到了行伍之中,跟著那群猛人待在一起,估計這輩子都逃不出去了。
想著想著,陳玨心下正是暗暗懊惱之際,突然眼角余光瞥見四周的眾人都停下了腳步。
他好奇的歪著腦袋瞄了一眼。
似乎是前面領(lǐng)頭的那兩個小兵頭頭主動停下了腳步,此刻正停在一輛裝飾華麗的馬車前盤問著什么。
說是盤問,不過看著那二人畢恭畢敬的樣子,估計那馬車?yán)锩嬉膊皇鞘裁匆话闳恕?p> 陳玨本來只是歪著腦袋看了一眼,心里正愁著怎么離開這小隊人馬之中,一眼卻瞥見了那馬車紗簾之下的徽記。
漢末文豪蔡邕,蔡家的書竹徽記?!
“蔡文姬?!”
一見著這徽記,再一看那馬車上的流蘇紗簾,陳玨好歹也是闖蕩過無數(shù)秘境世界的人,一下子就猜出了那馬車中人的身份。
相較于跟著這一群躁漢子去幽州當(dāng)一輩子小兵頭子,陳玨自然更愿意搭上蔡文姬這個文藝妹子這條線。
當(dāng)下,陳玨極力的忍著呼喊蔡文姬名字的沖動,等到那領(lǐng)頭的兩個小校尉寒暄完之后,雙方人馬正要錯開之時,他抿了抿嘴,開始在馬車梆子上拍打起來。
“我生之初尚無為~我生之后漢祚衰~天不仁兮降亂離~地不仁兮使我逢此時。干戈日尋兮道路危,民卒流亡兮共哀悲……”
這一曲未了,說不上聞?wù)邆?,至少無論是蔡府眾人還是這一群新入行伍的漢子都齊齊側(cè)目,只不過不是贊賞,而是怒目而視。
見著眾人都憤憤然的看著自己,陳玨自己也覺得有點尷尬,訕訕的停下了手,目光略過了身邊的幾個帶甲漢子,看向了遠(yuǎn)方的那馬車,朗聲道。
“一曲胡笳十八拍,獻(xiàn)給塞外有緣人。姑娘,今日相逢,緣分吶!”
“我去你x的!”
這話還沒說完,還沒等陳玨再咬文嚼字幾句,先前領(lǐng)頭的小校尉直接勒馬回頭,揚手就是一記馬鞭招呼在了陳玨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