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奚半倚著身后的梅樹,一腿伸直,一腿微曲,眉目認真的編弄著幾枝紅梅。
雪獅臥在一旁,又低頭碰了碰小雪人,之后突然想到了什么,開口問:“阿奚阿奚,下這么大的雪你冷嗎?”
“不冷?!?p> “可是我記得,好像從我剛來的時候開始,阿奚就老是生病,還總愛發(fā)燒,然后還不聽話,每天半夜都要跑出去呆著,也不喝藥……啊,就跟現(xiàn)在一樣!”
雪獅是趙奚十五歲生辰宴時南皇親自送來的。當時她才剛剛滿月,居然也記得這些。
趙奚慢吞吞解釋:“當時也不是不聽話,只是藥大多是助眠的,不敢喝?!?p> 他那時一閉上眼便做夢。
有時候,夢到鐵箱子的門沒有被打開,他日日夜夜被囚于其中,在黑暗中走向死亡。
有時候,還會夢到他倒在滿天的大火里,再也沒能起來。
也有時候夢到囚籠內(nèi)的女子質(zhì)問他為什么不早些救她們。
夢到沈六說,“小公子再見?!?p> 夢到沈十四說,“明天就好了。”
神識受損的代價不僅僅是意識清醒時的毫無感情。還有睡著后的記憶錯亂。
會把丞相府的安逸當成一場夢,把無邊的痛苦視為永恒。
就好像是得了癔癥。
不過這很好解決,只要不睡就好了。
只要,不睡就好了。
他每每困頓的時候,就用劍割自己一刀,然后就不困了。
再者過了兩三年之后,他神識就恢復了些,基本也不怎么會被魘住了。
趙奚低頭又編了一枝梅條進去,脆弱的花瓣隨著動作簌簌下落,待到好不容易編上去時,花都差不多掉沒了。
他沉吟片刻,索性不掙扎了,直接放到了小雪人頭上。
丑了吧唧的雪人和一點也不像帽子的帽子組合在一起,氣場十分相襯。
雪獅更加嫌棄了。
“好像有點不好看?”趙奚問。
雪獅委婉道:“也還行,阿奚發(fā)揮的很穩(wěn)定。”
“……”
“我認識一個人,他花環(huán)編的還挺好的。”
雪獅:“誰?”
“……當今的魏皇。”
魏國的!我老家也是魏國的!雪獅這樣想著,還有點莫名其妙的驕傲:“原來我老家的人擅長編花環(huán)啊!”
趙奚略微有些無語,欲抬手敲一下她腦袋,卻發(fā)現(xiàn)兩人中間隔著個小雪人,自己根本夠不著雪獅。
他思緒翻飛的時候,雪獅還在問:“阿奚同他也是朋友嗎?”
“或許吧。南國同魏國是盟友,我們便也能勉強稱上一聲朋友?!彼肓讼胗值溃骸暗冗^完年,圣人應該還會給我安排官職,我霎時便去魏國躲一陣子,順便同魏皇談談結(jié)盟的具體事宜,再陪你回一趟家?!?p> 雪獅身后的尾巴一晃一晃的:“誒,那我爹娘見到我也會很開心嗎?”
“會的?!?p> “那我們再順道去看看阿辭嗎?”
“他要在君家覺醒能力、接受傳承,這過程最快也需要幾個月,恐怕我們?nèi)チ艘惨姴坏降??!?p> “萬一呢萬一呢?萬一就見到了呢?”
“好,那我們也去看看?!?p> “……”
又過了一會兒,阿奚望了望天色,站起來,彎身拍拍披風上的雪:“我想回丞相府看看,一起嗎?”
雪獅:“一起一起!阿奚為什么突然想回去了呀?”
“想我父親了?!?p> …
…
…
…題外話…
雪獅
低情商:你這小雪人怎么越搞越丑?
高情商:阿奚發(fā)揮的很穩(wěn)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