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善后
顧爾歌跟院長的晚飯約在滿樓，她特意給酒樓經(jīng)理打電話，問滿野在不在，經(jīng)理說現(xiàn)在不在，晚上6點左右他會過來一趟，顧爾歌說好，就掛斷了電話。
晚飯時間定的是8點，顧爾歌7點半的時候就到了。找經(jīng)理問滿野的去處，經(jīng)理說他正在包間里應(yīng)酬。
顧爾歌問，“對方什么來頭？”竟然用得著滿野親自作陪。
經(jīng)理答，“李家的，李嘉銘和他公子都在呢，我領(lǐng)老板進去的時候，大概瞟了一眼，一桌子全是能叫得出名字的老總。”
顧爾歌點了點頭，問，“哪個包間？”
經(jīng)理答，“就您的那間?！比缓罂搭櫊柛璨恢榈谋砬椋嵝训?，“您上次不是交代了，您這幾個朋友過來，都領(lǐng)您的包間去嗎?！?p> 顧爾歌想起上次施宇來蕪城跟大家吃飯的時候，她確實答應(yīng)了李佳木，是有這么回事兒。
她少有來滿樓宴客，沒想到今天撞一處了，她對經(jīng)理說，“還有雅間嗎，我約了人民醫(yī)院的院長過來吃飯?！?p> 經(jīng)理連道，“有的有的，我馬上讓人去安排！”
這個情況，就算沒有，他也得說有?。∵@顧家小姐雖說跟他們老板沒有血緣關(guān)系，但他們老板可說過，以后這滿樓啊、滿家的財產(chǎn)，都是他這侄女的！
顧爾歌今天已經(jīng)打好了主意讓滿野一起，這樣她就可以當個甩手掌柜，讓滿野跟院長細聊。本來五舅跟院長也熟悉，醫(yī)院里好多醫(yī)生護士都跟他有交情，當初也是他極力推薦外婆到人民醫(yī)院療養(yǎng)的。
看來不趕巧，最終還是她一個人扛下了所有！
安排好了之后，經(jīng)理帶她去雅間看，顧爾歌看了一圈，難怪李佳木說去過包間就看不上雅間了。這雅間的布置，跟其他酒樓比起來肯定是上上品，但是跟自己家酒樓的包間比起來，“平平無奇”這四個字來形容最為恰當。
顧爾歌指了指角落上的的一盆花，“把這盆撤下去，換別的?！?p> 這盆花稀奇得很，整個國內(nèi)也不過10盆。他們家酒樓7個雅間，各放了一盆，來吃飯的人無一不嘖嘖稱奇，甚至還有人專程為了這盆花而過來吃飯。
見經(jīng)理一臉不贊同，顧爾歌道，“這花院長也有一盆，他當做寶貝的東西，我們拿來當擺設(shè)，叫他看了心里怎么想?！?p> 經(jīng)理恍然大悟，趕忙讓人把花撤了下去，換了個古董花瓶擺上。
布置完，顧爾歌又開始點菜，還說了院長的各種偏好和忌口，讓經(jīng)理一一記下。經(jīng)理心想，這豪門世家的素養(yǎng)就是不一樣，連請客吃飯都如此面面俱到。
交代完各種，顧爾歌就去門口迎客。大概等了兩三分鐘，院長就來了。
他一邊走上來一邊客套地說，“哎呀，久等了久等了！顧小姐這帶著傷，天又這么冷，在里面等著就是了，怎么還出來接我呢！”
顧爾歌笑，“這不是謝罪來了嗎，再等半小時一小時也是我心甘情愿的?！?p> 院長道，“此話從何說起？”又左右看了看，沒見人，他問，“這沈醫(yī)師還沒到？”
顧爾歌領(lǐng)著他往里面走，“本身我二姐是要來的，只是那邊臨時出了狀況，今早天還沒亮就回去了。臨走前，對我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好好招待您，代她向您賠個不是。我也說，這好不容易跟您吃個飯，她愣是沒有這福氣！我倒成了那個有福之人，勞院長親自作陪！”
院長聽得高興，笑道，“哪里話哪里話?！?p> 經(jīng)理在前面領(lǐng)路，兩人隨著一起進了雅間，坐定之后，經(jīng)理在旁邊給他們倒茶水。
顧爾歌說，“菜我已經(jīng)自作主張點了，院長還有沒有要加的？”
經(jīng)理在旁邊機靈地報了一遍顧爾歌點的菜名，院長聽完笑意更深，“聽起來，這都是我愛吃的。顧小姐有心了！”
顧爾歌說，“哪里比得過院長。我外婆住院的時候，多虧院長照顧，今天真得好好敬您一杯！”
院長說，“你外婆的狀況我問過，年齡大了，器官的衰竭和退化是不可避免的，從而感到無力，是正常的?！?p> 顧爾歌知道這個，如果是生病，二姐早就回來了。
只有衰老，最讓人全無對策。
正說著，就有服務(wù)員過來上菜，等菜上齊后，經(jīng)理就出去了。兩人就著飯菜和酒，又是一番你來我往的對話，相談甚歡。
酒過三巡，滿野終于推門而入，他先是瞟了一眼顧爾歌，再看向院長，“院長，招待不周，多多包涵！”
院長看他來，“是滿老板?。∥揖驼f嘛，我這都到地兒了，也不見滿老板的人，還以為滿老板對我有什么不滿?！?p> 滿野回，“這話說得不對，原是我的過錯，哪能怪到院長頭上呢。我先自罰三杯！”
說著就端起了酒杯，連喝了三杯。
院長心滿意足地讓他坐下。
出來喝酒，就要盡興，雖說顧小姐耿直爽快，但他也不能真的讓人喝醉。跟顧爾歌喝的這幾杯，權(quán)當熱身，本想就此打住，沒想到滿野來了，院長本來就想繼續(xù)喝，加上滿野也有為顧爾歌解圍不走的意思，兩人開始推杯換盞，把酒言歡。
顧爾歌看兩人高興，借故上廁所，出了雅間。
經(jīng)理見她出來，連忙遞上一杯蜂蜜水，顧爾歌端著杯子慢慢喝。仰頭的時候，余光正好看到門口的李佳木，他站在李嘉銘旁邊，跟對面的幾個老總侃侃而談。
顧爾歌本來就是出來透透氣，閑來無事，就站在原地仔細觀察著遠處的李佳木。平時見慣了他穿運動服和休閑裝，今天的他身著正裝，竟如此儒雅不凡。倒是身上的那股子陽光自信沒有改變。
李佳木感覺到有人在看他，順著視線看過去，就看到了顧爾歌。她端著玻璃杯背靠著墻，明目張膽地往他這邊瞧，看他看了過去也不避開。李佳木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繼續(xù)說服面前的幾位“叔叔”。
老總就是老總，話說得滴水不漏，但就是不給你半分實質(zhì)性的承諾。本來今天這局就是為了說服他們?nèi)谫Y，再加上公司本身的銷售收入，后續(xù)就可以加大生產(chǎn)規(guī)模，調(diào)整產(chǎn)品價格。沒想到陪酒陪了幾個小時，全是白作功！
送走了幾位老總，他回到酒樓，看了一圈也沒找到顧爾歌。準備去前臺問問，就看到顧爾歌從一雅間出來，他快步上前。
顧爾歌剛進雅間一人敬了一杯酒，就說自己實在暈得厲害，準備回去了。兩位大人也不留她，好意地讓她趕緊回去休息。
剛關(guān)上門，一轉(zhuǎn)身差點撞到李佳木懷里。
顧爾歌看他，“談完了？”
李佳木抱怨道，“談了跟沒談一樣。”
顧爾歌笑，“這下你知道你爸的不容易了吧?！?p> 李佳木贊同道，“老李頭是挺不容易的，天天跟這群老奸巨猾的打交道，太不容易了！”
顧爾歌又笑。
兩人走出酒樓，李佳木才聞道顧爾歌身上的酒香，他皺了皺眉頭，“二哥，你喝酒了？”
顧爾歌抬手，哈了一口氣在手心，又自己聞了聞，“喝了幾杯，味道很大嗎？”
李佳木問，“跟誰?。俊?p> 顧爾歌說，“你又不認識，人民醫(yī)院的院長?！?p> 李佳木好似松了一口氣，又說道，“女孩子少喝酒。”
爾歌笑，“李佳木，你天天二哥二哥地喊我，還把我當女孩子？”
李佳木不說話。
顧爾歌看自家的車正開過來，問他，“你家的車呢？”
李佳木說，“送我爸回去了。”我看到你在酒樓，就回來找你說話，跟我爸謊稱說我有東西落在包間了，讓他們先走，我打車回去。
當然，后面的話李佳木只是在心里說了一遍。
司機過來給顧爾歌開車門，顧爾歌坐了進去，看李佳木不動，她喊道，“上來呀，愣著干什么?！?p> 李佳木嘿嘿一笑。
落座后，他把西裝外套的扣子解開，顧爾歌看到他的動作，說，“我還從來沒有見過你穿正裝的樣子?！?p> 李佳木臭屁地問她，“我?guī)洸粠泿洸粠洠俊?p> 顧爾歌點頭，“是要比平時好看些?！?p> 李佳木順口道，“喜歡嗎？”
顧爾歌疑惑地看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李佳木說完就后悔了，他明明已經(jīng)決定把二哥當做朋友，卻還說這些意味不明的話，為難她，也讓自己尷尬。
他迎上爾歌的目光，自己給自己解圍道，“應(yīng)該沒有人不喜歡帥氣的男生吧？”
顧爾歌看他眼里情緒分明，剛剛冒出來的念頭又被她按了下去。
她換了個話題說，“司機先送我回去，我給你拿幾瓶藥，我專門托二姐帶回來的，是降血壓的。你爸不是有高血壓嗎，你帶回去給他吃。”
李佳木驚訝，“你怎么知道老李頭有高血壓？”
顧爾歌驕傲道，“我知道的多了去了?！?p> 李佳木附和道，“是是是。”
顧爾歌笑，他也笑。
車子奔跑在車道上，車窗開了一個縫，聽到冷風(fēng)呼呼地吹過，蓋過車里暖氣的聲音。
過了許久，李佳木鼓起勇氣說，“二哥，你不要對我這么好?！?p> 顧爾歌聽他的語氣似無奈似自嘲，聲音還隱隱帶絲顫抖，帶有些莫名的情緒。
她想了一會兒，慎重地回道，“我朋友不多，經(jīng)驗少。所以我把你和九月，當做親人來對待，如果有逾矩的地方，我很抱歉?！?p> 李佳木看過去，外面的路燈光昏黃，她的半邊臉隱沒在黑暗里，看不清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