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我有一個朋友
一邊的高明,也是徹夜難眠。
他在工廠里是組長,主管和老板不在的時候,小事基本都是他說了算。
半個多月前,線上一名普工操機不當(dāng),出現(xiàn)了嚴(yán)重意外,當(dāng)場沒了三根手指!
這屬于工傷,但老板看了監(jiān)控后只愿賠付兩萬塊錢。
那個員工很聽話,雖然是童工,但一點都不叛逆。
怎么說也是自己管的人,高明替員工不值。和老板提議后,老板的話把高明惡心得夠嗆,兩人因此大吵一架。
工廠不是按勞動法的,但想招一個組長,是件非常簡單的事。
結(jié)果自然是高明把老板的魷魚給炒了。
他失業(yè)了。
高明了解那個吝嗇老板,像這種情況,工資不拖兩三個月,根本就不會發(fā)給你。
他不知道月底拿什么給老媽還治病所欠下的錢,他不敢跟家里人說明自身的情況,更不可能叫他老媽拖一拖別人的欠款。
他甚至感覺自己借無可借,只能依靠自己。
這些年他交了很多不再聯(lián)系的朋友,花了很多不知去向的錢,也做了許多費力不討好的事,同時也喝了很多不明不白的酒。
躺在一個月三百八的出租房的床上,呆呆愣愣看著天花板,發(fā)現(xiàn)似乎沒一個人能幫他。
從出社會到現(xiàn)在,一直都是待在那個工廠,除了那個工作,其他什么都不會。
雖然不是非那個工作不可,但他沒有一點勇氣去嘗試其他的工作。
找了半個月工作,發(fā)現(xiàn)不管是汽車銷售也好,營銷管理也罷,他都沒信心能做好。
他已經(jīng)對工廠里的生活感到厭倦,他不想進工廠。
他的性子不像鐘旭那樣,勇于嘗試各個行業(yè),即使每個行業(yè)只做幾天。
要是他肯找鐘旭聊聊,鐘旭一定會嘲笑他,然后再跟他說:黎明到來之前一定會經(jīng)歷一段黑暗,人也一樣。
我不可能被生活打倒,我生下來就是要翻盤的,堅決不進廠!說不進就不進!他娘的!老子明天就去面試地產(chǎn)置業(yè)顧問。
高明惡狠狠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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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未眠的,不止高明鐘旭。但有些人和他們不同,高明鐘旭是因為心事而無法入睡,他們是想睡不能睡。
南京某監(jiān)獄,操場上蹲著五六個正在“學(xué)習(xí)”的勞改犯。
中間的勞改犯小聲嘀咕道:“我有一個朋友,他小時候老媽跟別人跑了,小學(xué)沒念完老爸就沒了,家里剩下的爺爺在他上初一時就死了。”
他旁邊的一人也小聲嗶嗶道:“別踏馬吹牛逼了好不好,我們是叫你講故事,不是叫你吹牛逼?!?p> 蹲在中間的王業(yè)已笑笑,沒再說話。
監(jiān)獄里沒有新鮮的事物,大家伙都喜歡講故事來相互解解悶。
很多人都喜歡用“我有一個朋友”這句話來開頭,其實,說的都是自己的故事。
王業(yè)已沒吸毒之前,算是挺有錢的,一個90后,擁有二十來萬現(xiàn)金的,真的只是少數(shù)。
那時候借給別人的錢不好意思問,出門吃個飯,卻為了個面子而買單。
他拼了命的想要活給別人看,可人家背地里還是照樣說他。
他自己都不清楚這到底是面子,還是虛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