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何松的算盤
子錫忍住心中感慨,嘆道:“兄弟同心,再難,也過來了。往后我們攜起手,定能闖出一番新景象!”
“錫弟……我有一句話,望你能放在心上?!弊庸缤A艘幌拢又f:“何家的生意,畢竟與我文家祖制有別,若能各做各的,是最好!”
“這……”子錫沒有料想到哥哥會提起這個,一時語塞。
何家那些生意過不了明路,外人只知道大筆大筆的錢進(jìn)來了,從哪里來,怎么來的,外人不知道,子錫卻很清楚!何松的獨(dú)子沒了,就把女婿當(dāng)成兒子來培養(yǎng),子錫辦事一向妥當(dāng)很得何松信任,對他何松倒是沒有絲毫保留。
外人猜測的沒錯,何家見不得人的生意,就是私鹽和煙土!
子錫為人簡單,只知道能夠賺到錢,就是可以做的生意。
這一點(diǎn),倒是十分對何松的味口,什么道理,什么仁義,在他眼中統(tǒng)統(tǒng)都是狗屁!
只有賺錢,只有權(quán)勢,才是他何松活下去的道理。
子錫想了想,問道“哥,何家的生意很賺錢……放下了,總是有些可惜……”
“錫弟,我準(zhǔn)備把競選省參議員的事放一放?!弊庸缫矝]有接他的話,又說起了這個事。
“為何?”子錫有些不解,問道。
“外人只見都督此時權(quán)勢日盛,歌功頌德者多,趨炎附勢者眾。卻無人顧及,內(nèi)外時勢之危急,民間百姓之疾苦。登高或是跌重,只是一步之差……君子不立危墻之下這個道理,不能不懂……”子圭壓低了聲音,走近子錫跟前近乎耳語的說出這些,子錫聽得震驚至極,他明白,哥哥的口中說出這些不會沒有原由。
“為官,不只是為了一家功名,還應(yīng)當(dāng)以福澤一方為念。大丈夫所守者道,所待者時,若時機(jī)不對,勉力為之,不光空有一腔抱負(fù),恐還會禍及家人,因此,我想此事暫時放一放,以待來日?!弊庸缫豢跉庹f完了自己內(nèi)心的真實(shí)想法,眼神直直地看著弟弟,想從他面上看出來些什么。
子錫書讀的不多,卻也從中隱約意會到哥哥的顧慮及擔(dān)憂,還有話中透露出的那些不能外傳的信息。
他思考了好一會兒,說道:“這些話,弟弟放在心中。無論哥哥怎么決定,我都全力支持。只是何家這邊,有些為難!哥,你放心,我心中有數(shù)?!?p> 子圭點(diǎn)點(diǎn)頭,也不再多說什么,伸出手拍拍子錫的肩。
今日,兄弟倆把心中的話都說了個透徹,子圭原本心中存著些對于弟弟的顧慮,也盡釋去了。
而子錫,暗自定下了主意,如今時局動蕩之下,光想著賺錢恐怕不行,如果沒有足夠的力量保護(hù)自己,錢越多,只會越危險(xiǎn)!
他明白,何松總會老去,而他必須擁有屬于自己的力量。
唐都督的宴請,子圭最終還是沒去,安排薛管家送了一份隆重、得體的大禮去,并向都督詳細(xì)說明了一下不去的原由。都督人逢喜事自然也不會在這些小事上計(jì)較,反而讓薛管家給子圭帶來幾句寬慰的話回來。
何松帶著何夫人、子錫夫婦和舜裕一行人,提前兩天就去到了省城,禮物選了一件名家打造的孩童手臂大小純金如意,用紫檀木盒子裝好,提前一天就送到都督府上去。
提前把禮送到府上去,人也就有提前去拜訪的由頭。一番回憶往昔,都督果然沒有忘記當(dāng)年情誼,何松很是感動。
都督當(dāng)然也想起了何松獨(dú)子的事,不禁唏噓感嘆了一番,借此機(jī)會子錫也得以在都督面前露了個臉。
“后生可畏??!當(dāng)下正是用人之際,這后生器宇軒昂,必定會有一番作為。哈哈哈……老何,你眼光不錯。”都督說。
在何松眼里,有唐都督這句話,興師動眾的跑這一趟就不白費(fèi)。
別看何松平日粗枝大葉,禮物送得雖有些俗氣,卻是頗有深意。唐都督戎馬出身,現(xiàn)在又坐大一方,對當(dāng)年跟隨自己的弟兄從未薄待過。在這些舊部心中,都督好,他們自然也是好的,在這特殊的時局環(huán)境下,沒有比“如意”二字更好的禮物了。
直到赴宴結(jié)束回到黑井,何松都沉浸在“如意”的氣氛之中,一方面盤算著此次結(jié)交的關(guān)系中,對自己的生意會有極大助益;另一方面都督既然說了那些話,接下來要給子錫安排個差事,也只是時間問題。
一切,都是這樣順心如意,總之,何老爺心情不錯!
回來后第一件事,便是備上厚禮,再帶著楊老爺、文孺人兩個幫閑的去拜訪文遠(yuǎn)興文老太爺。
何松明白,在文家無論從輩份還是族中威望來說,文老太爺說一句話,大家都是要聽的。
他這么鄭重其事地去拜訪,自然也不是只為尊敬長輩,去喝口茶聽兩句教訓(xùn)這么簡單。
文老太爺家就在鎮(zhèn)上,主街上的一條小巷子走進(jìn)去十來步,左轉(zhuǎn)上幾步坡,看見一方寂靜小院就是。
紅砂石堆砌地門口掛著一個小木牌,修長地小字寫著“靜廬”二字,隔著一人高的院墻伸出了幾竿翠竹,這就是文老太爺?shù)母狭恕?p> 下人進(jìn)去通報(bào)過后,將來人請到了院中坐下,文老太爺走到院中,招呼何松等人在院中瓷凳上坐下,便吩咐下人去倒茶出來。
“文老太爺!自文家家宴后,別來無恙??!”何松來到這里,居然也收起來了往常的跋扈,客套起來。
楊老爺、文孺人也跟著客氣了兩句。
文老太爺瞇著眼睛,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輕聲說道:“何老爺、楊老爺,都是稀客!屋中簡陋,就招呼各位小院中落坐,請勿見怪?!?p> 楊老爺哈著腰,點(diǎn)頭說道:“不會不會,天氣涼了,坐院中曬會兒太陽也好,哈哈……”
文孺人在一旁看著文老太爺,陪著笑臉,也搭不上話。
文老太爺卻不以為然,轉(zhuǎn)過去對著文孺人,訓(xùn)斥道:“一天天的不在讀書上用心,看看你像個什么樣?”
“您教訓(xùn)得是……”文孺人也不敢說什么,趕快站了起來垂下頭聽著,坐也是不敢再坐了。
楊老爺訕笑著打圓場,說道:“文家有您老在,何愁子孫后代不出息呢!嘿嘿……”
文老太爺抬了抬下巴,說道:“子孫自有造化,我一個快要入土的老頭,管不了這許多了?!?p> 說完,他看了看來的三個人,開門見山地問道:“不知,今日何老爺光臨寒舍,所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