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失蹤,還是已經(jīng)死了?
金啟默沒有等到他的婉貞妹妹,只等到傳來的噩耗……
婉貞失蹤了!
確切地說,應(yīng)當是死了!
她是什么時候死的,沒有人說得清楚,像是大家都不知道,她是如何拖著個斷腿,一個人去到了龍川江邊。
只知道,她失蹤之前,憶雪、飛雪曾經(jīng)她到樓上的平臺去曬了太陽。
沒有人知道她在平臺上的時候心中想的是什么?
后來,憶雪回憶,大概曬了有半個時辰,才回到房中。當時并沒有看出什么異樣,院中小金師傅熨燙衣料,婉貞在上面還饒有興致地看了好半天。
直到,晚間上燈時分,憶雪去伺候她吃藥,才發(fā)現(xiàn)婉貞失蹤了。
一開始,大家也不敢驚動子圭,只四處去找,誰知道家中找遍也不見蹤影,也沒有人看見她何時出去過。這才慌了神,讓李慶告訴子圭……
此時,距離丫頭們最后見到婉貞,已經(jīng)過了有大半天時間。
子圭問了半天也沒人說得出個究竟,著急上火的罵了憶雪、飛雪,才讓李慶召集小廝們出去外間尋找。
好不容易問到了一戶人家,說天擦黑時,似乎見過一個瘸腿的夫人獨自向河邊去。
趕忙跑去龍川江邊查找,天已經(jīng)黑,四下里什么都看不清楚,又耽擱了許多時間。
終于,有人在江邊的一塊大石頭旁找到了婉貞貼身用的手絹,已經(jīng)在水中泡了許久,可能是手絹輕柔,被水一沖就漂到了大石頭背后貼著……
拿回家讓兩個丫頭一認,確定是婉貞的。
家中眾人都不敢說話,等著主人家發(fā)話。
秀竹心中陣陣酸楚,回想起家中過往相處的種種,不由得鼻子也一酸,眼淚落了下來。
雖然眼淚直流,卻也不曾失態(tài),一邊抹淚、一邊看向子圭。
子圭的眼圈明顯是通紅顏色,嘴唇微微顫抖,像是在極力克制著心中的情緒,一只手杵在案上,失神地站在那里。
半晌,他聲音戰(zhàn)抖著說:“再去找找……”
說完,轉(zhuǎn)身回屋去了。
下人們得了指示,又返回龍川江邊仔細尋找,卻再也找不到任何東西。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又找了人來,在河中細細打撈,也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尸。
家中知情的眾人皆被告知,暫時不能讓老太太和小姐們知道,都瞞著,對外也不能聲張。
這樣的事,終究是瞞不住。
金啟默知道,李大人知道,何松知道。
顧家,也知道了!
首先上門的,是李大人。
李大人帶著師爺上門來,子圭親自接待,看家中一片悲痛,李大人也不好說什么,安慰了子圭一番,便走了。
臨走前,留下幾句話,他說:“子圭兄,人本該在縣衙大牢,既然是現(xiàn)在這樣,也不好再說什么。向上頭匯報時,就說是暴斃而亡吧,這樣也好交待些!請節(jié)哀!”
這樣的處置,是賣了天大的一個人情給子圭,看來李大人今日專程過來這一趟,目的就在于此。
這人情,得當面說清楚!
子圭實在沒什么心情去應(yīng)酬,作了個揖,表示謝過而已。
顧家,自從婉貞流產(chǎn)后,都不敢主動上門。
收到文家的休書后,更是躲得遠遠的,去省城避著,全不管婉貞死活。
現(xiàn)在人沒有,顧老爺、顧夫人卻帶著二小姐,跑上門來哭喪來了!
子圭想到這家人,心中就煩悶,卻不得不硬著頭皮見了一面。
果然,來者不善。
顧老爺滿面痛苦,坐在上首,說道:“子圭啊……我可是老來得的這個女兒,當心肝寶貝一般養(yǎng)大……本想著,你若要休棄于她,也罷了,我們接回去就是……哎……怎么就沒了呢!”
說著說著,捂著胸口一陣老淚縱橫。
顧夫人看著老爺這個陣仗,自然也感同身受,在一旁一唱一和的哭號起來。
子圭想到婉貞,心中實在為她不值,再冷眼看著這老兩口,一句話也不愿意說,像是看戲一般,看這兩人做嚎啕狀,他們口中說的,卻像是一個字也沒有聽到耳里去。
再看這顧家二小姐,估計十八歲上下,剪成少見的齊耳短發(fā),眉眼間有幾分婉貞的模樣,比起婉貞似少了些嫵媚,卻多了幾分俏皮。
子圭想了想,這二小姐只在十歲不到的時候見過一次,現(xiàn)在竟然已經(jīng)長到這么大了!
想到認識婉貞時,她大概也是這個年歲,一想到這,不覺出神。
顧家二老干嚎了半晌,不見子圭搭理他們,一抬眼,卻見子圭正看著二小姐發(fā)呆。
兩人對視一眼,竟然立時就止住了傷心。
顧夫人抹了抹眼淚,說:“潔兒,還不快給姐夫問好!子圭?。∵@就是貞兒的妹妹,婉潔,剛從上海她姑媽家回來……”
說完,偷偷拿眼瞟了瞟子圭。
這些心思,竟被子圭一眼看穿,心中的厭惡幾乎要從胸中涌出來。婉貞尸骨都還未找到,就開始動這些心思!
簡直不配為人父母!
婉潔聽母親這樣一說,便走上前來問好:“文老爺,好!”
這婉潔自小在上海姑媽家長大,讀的西式女學(xué),性格古靈精怪。畢竟年輕,雖然姐姐沒了,卻也沒有多少傷痛掛在臉上。
她眼珠子機靈地轉(zhuǎn)轉(zhuǎn),想到,不能叫作姐夫吧!明明就已經(jīng)給過姐姐休書,現(xiàn)在顧家又何必來套這種近乎?
顧夫人呵斥道:“叫姐夫!沒大沒小?!?p> “哼!不是給過休書了嗎?叫什么姐夫!”婉潔可不服管,沖顧夫人翻了個白眼。
子圭一聽,這二小姐倒是爽快,不像這虛情假意的老兩口。這樣一想,對她也少了些反感,也不回應(yīng),只點了點頭。
顧夫人看看,也不好再說什么,就扯扯顧老爺衣袖,看來兩人是有商量好的話要說。
子圭也懶得與他們客套,坐在一側(cè)等著他們說。
顧老爺開口了,說:“子圭,你看婉貞這喪事該怎么辦?”
“不辦!”子圭答得簡單。
“不辦?”顧老爺提高了聲調(diào),問道。
子圭斬釘截鐵地說:“不辦!活要見人,死要見尸,一日未找到,就不能辦!”
顧家二老大眼瞪小眼,一時沒找到話說。
子圭也不等他們說什么,轉(zhuǎn)身便走,只交待李慶:“好好招呼著!”
婉貞的喪事終究還是沒有辦,在旁人眼中,子圭應(yīng)當是為了將此事低調(diào)處置,以便息事寧人。
其實,在他的心中,何嘗不是想了千百次?婉貞,能夠突然回來……
啟默,在河邊靜靜地站了一夜,第二天,又悄悄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