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麗強忍著難受,將嘴里的醋咽了一口,那猶如強酸一般的氣味直接順著喉嚨就到了胃里。王麗的胃里已經(jīng)裝了兩碗醋,哪里還經(jīng)受得住這么強烈的刺激。霎時間一股翻江倒海的感覺傳來,王小麗再也忍不住,猛地向下一彎腰,哇的一聲就吐了出來,緊接著又是幾大口。喝進去的醋混雜著黏黏稠稠的食物殘渣流了一大灘。
消化了一半的食物殘渣本就已經(jīng)難聞的閉氣了,這一下還多了三碗醋的催發(fā),兩相混合之下形成的氣味簡直比得上生化武器了。就見周圍的人立馬就捂住了口鼻,兩個伙計也有點傻了,趕忙轉(zhuǎn)身看向后面的孫祿錢。孫祿錢雖然離得稍遠,可也就隔了一條街。所以這邊的情況大概都知道,當兩個伙計看向他的時候立馬就是一招手,兩個伙計趕忙溜出人群逃了回去。
四周人一看熱鬧沒了,王小麗攤子周圍又實在難聞,一個個的也轉(zhuǎn)頭走了。
等王小麗吐完抬頭的時候,周圍已經(jīng)沒人了,路上經(jīng)過的人也盡可能遠遠的躲開她的攤位。王小麗只覺一股酸楚從心中直達眼底,眼圈一紅便流下了淚。她知道,今天的醋是賣不成了。王小麗用衣袖抹抹眼淚,一個人吃力的推著三輪車走遠。
因為醋賣了一會就收了攤子,所以王小麗回去的時候很早,中午剛過不久就到了家里。
趙秀懷看王小麗臉色不對,就問怎么了。趙秀懷隨便撒了個慌,說自己不舒服,回來得早,說罷就爬上炕拉了個被子睡了。趙秀懷雖說很擔心,但也沒多說什么。
日頭轉(zhuǎn)眼就落到了山頭,王小麗揭開被子從炕上坐了起來,只覺得腸胃里不再翻滾,骨頭縫里也不酸的慌了,整個人好受了許多。從炕上下來就出了屋子。
劉瑩正坐在院子里寫作業(yè),一聽到王小麗的聲音立馬就跑了過來,“媽?!?p> “哎,”王小麗應了一聲,摸了摸劉瑩的頭,問道:“作業(yè)寫的咋樣了?”
劉瑩笑道:“就要完了?!?p> 王小麗笑道:“那趕快去做?!?p> 劉瑩笑著跑回了自己的板凳那又開始寫作業(yè)。
在王小麗和劉瑩說話的時候,趙秀懷也走到了廚房門口,倚著門框站著,對著王小麗問道:“小麗,感覺咋樣了?”
王小麗笑到:“沒事,就那么一會,過去了就好了。”
趙秀懷松了一口氣道:“那就好,飯好了,你去洗洗,咱吃飯了?!?p> 王小麗點點頭去洗臉洗手
晚飯很簡單,但一看就是趙秀懷精心準備的。切得粗細均勻、炒的恰到火候的土豆絲,焦黃油亮的燙面油餅,黃燦燦的小米稀飯,看著就那么有食欲。
趙秀懷坐在一邊看著劉瑩兩只手握著油餅,笑的合不攏嘴。王小麗撕了半張油餅卷上土豆絲,遞給趙秀懷:“媽,給。”
趙秀懷趕忙道:“你吃你吃,我自己能行?!?p> 王小麗再次道:“沒事,你吃,我再卷?!?p> 趙秀懷接過油餅,咬了一口。王小麗又開始卷菜,趙秀懷忽然想起了什么,嘖了下舌,放下手中的油餅扶著桌子站了起來。
王小麗邊卷油餅邊問道:“咋了媽?”
趙秀懷沒答話,從后面窗臺上拿了個什么東西轉(zhuǎn)過來遞給王小麗。王小麗順手接過,發(fā)現(xiàn)是兩瓶生脈飲。趙秀懷又扶著桌子坐了下來,“你等下睡覺的時候把那一喝,明天就有精神了。”
王小麗看著趙秀懷問道:“媽,你哪來的這東西?”
趙秀懷端起稀飯喝了一口:“我也不知道啥時候買的了?!?p> 王小麗看了著手中的生脈飲,沒說話,默默的吃著飯。
伴隨著一聲聲的雞叫,沙河峪村再次迎來了日出,山里的人也開始忙碌起來。
集市只在每周周末,雖說今天還有一天,但是因為昨天的事,王小麗今天不打算去了。雖說不去集市了,但是王小麗依然起得很早,因為家里一直供應著好幾家單位的醋,本來也用不著今天送,但王小麗也不想閑著,就打算給人家送過去。
裝好了50斤、30斤、20斤的好幾個桶,再搬到三輪車上。王小麗向著趙秀懷喊了一聲:“媽,我走了。”喊罷一扭電門就發(fā)動了三輪車。
趙秀懷拄著棍子跟在身后車后喊著:“慢點開,注意安全。”一直追到大門口,看著三輪車拐過了路口才轉(zhuǎn)回家里。
沙河峪村雖說不大但也不小,村子里的街道又不規(guī)整,七扭八拐的,要出村得拐過好幾個路口。王小麗前面開著三輪車走著,后面一個岔路口幾個婦女看著王小麗的背影便議論了起來。
一個婦女明顯的對王小麗抱著敵意,瞥了一眼王小麗道:“開個三輪車看著人模狗樣的,欠人錢咋不知道還??!”
又一個婦女道:“就是,我就不信她真沒錢,他家這幾年又沒啥事,又沒蓋房,叫我說,她王小麗就是不想還了。”
又一個穿碎花衣服的婦女道:“我看也是,要不為啥王小麗不給亞軍欠的錢重打欠條?就是想賴賬呢?!?p> 幾個婦女直點頭,就見有一個老年婦女道:“你們還都是陳賬,我昨個又搭進去兩瓶生脈飲?!?p> 碎花婦女問道:“咋了?”
老年婦女道:“還能咋,亞軍他媽昨下午過來,守我屋里要生脈飲,不給就不走,沒法發(fā),就給了兩瓶?!?p> 第一個婦女一癟嘴:“那你別想了,兩塊錢又沒了。”
那老年婦女看起來很是憤怨:“要不咱試著要要錢?”
第二個婦女道:“二狗都沒要下,咱們能要下來?”
那老年婦女趕忙問道:“二狗要錢了?”
第二個婦女向四周看了看,發(fā)現(xiàn)沒別人了,往人堆里湊了湊,壓著聲音道:“我給你們說了,你們可別給我傳出去?!?p> 碎花婦女嘖了一下舌:“我們是啥人你還不知道了,趕緊說。”
就聽第二個婦女說道:“亞軍剛埋了那晚二狗就要錢去了,也不知道咋說的,進去了好一陣子,卻沒要到錢?!?p> 第一個婦女不敢置信的問道:“劉二狗那是啥人?還能不給錢就打發(fā)了?”
第二個婦女搖搖頭:“不知道,反正說是沒要到一分錢?!?p> 第一個婦女又問道:“會不會是二狗沒說實話?”
第二個婦女不屑的道:“就劉二狗那人,要是能要下一百塊錢還不得叫整個村里人都知道他比別人能行。”
碎花婦女眼珠子一轉(zhuǎn),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興奮地給其他幾人說道:“哎哎哎,要是王小麗真沒錢錢,那得是給別的東西了?”
第一個婦女不屑的問道:“就她王小麗還能給啥東西?”
碎花婦女恨鐵不成剛的瞥了眼第一個婦女,用手在自己的胸部、屁股上比劃了幾下。
那老年婦女睜大了眼睛:“不可能吧!”
碎花婦女沒好氣的道:“那你說還能給啥!”
正巧,旱煙老頭從旁邊走了過來,聽到幾個人嚼舌頭根,立馬就拉起了臉,走進兩步罵道:“還能罵你先人哩,你聽不?我給你學幾句?!?p> 這下幾個婦女都不說話了,一個個沒好氣的轉(zhuǎn)身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