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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殿下她是王

第四十八章、誅心(一)

公主殿下她是王 萬星墜落 2623 2020-10-06 07:30:00

  “太子殿下似乎對慕姑娘有興趣?”

  季琉邼幽深的眸色掩在馬車?yán)?,似笑非笑?!澳懽R過人,而且……似故人?!?p>  按理說,這是個會教人過目不忘的女人,可究竟為什么他會不記得呢?

  “去查一下?!?p>  “是?!瘪R車外有人領(lǐng)命而去。

  馬車?yán)铮玖疬澔貞浧鹋c季璃清相見的一點一滴,漸漸瞇起狹長得雙眼。一旁的陳若生袖手不語,邪氣的雙眸一閃而過車簾外晃動的燈光。

  *

  淡淡的白檀木香縈繞于室,官夫人結(jié)束了每日晨時的誦經(jīng)后,凈手開始抄寫佛經(jīng)。官夫人于穿著上素靜到寡淡的地步,整個人看起來有種淡然的平和,往往會教人忽略她本姣好的面容。其實到了她這樣的年紀(jì),女兒都快及笄了,于容貌一事上并不算太在意,可看起來官夫人這份不在意是到了隨意的地步的。

  官夫人與洛夫人在未出閣做姑娘的時候就交好,這些年來官夫人心性淡了,不愛交際往來,此次到洛劍山莊,只在到的第二日去過洛夫人的院子小坐,其余時間并無往來。洛夫人作為主人,又是知根知底,除了體諒官夫人多加照拂之外,卻是騰不出時間親自前來談?wù)勼w己話的。

  如此,官夫人在院子里也不外出走動,保持著多年來晨時誦經(jīng)的習(xí)慣。每日里抄抄佛經(jīng),替官綺雪做入冬的冬衣,日子就這般過了。

  官綺雪過來時,官夫人已經(jīng)抄寫了半個時辰的佛經(jīng)。

  “娘親?!惫倬_雪走進來,不復(fù)以往的撒嬌,神色看起來有些游離般的蒼白,眼下露出一層青灰。

  “嬌嬌兒?這是怎么了?可是昨夜沒睡好?”官夫人對官綺雪總是無微不至的,她拉著官綺雪坐下,探了探她的額頭,發(fā)現(xiàn)并沒有發(fā)燒。

  年少的身體恢復(fù)得快,若是一夜不睡也不會出現(xiàn)這樣明顯的疲態(tài)。

  官夫人有些心焦。

  將官綺雪摟在懷里,官夫人溫和的雙手用體溫捂著她冰涼而顫抖的指尖?!皨蓩蓛海嬖V娘親,可是出什么事了?”

  “娘親……”官綺雪低低地喚了聲,嗅著官夫人身上令人安定且熟悉的白檀香,似抓住了根浮木,心神漸漸穩(wěn)定下來。

  官夫人輕聲哄著官綺雪,伸出手拍打著她的后背?!皨蓩蓛?,娘親在?!?p>  這輕柔的動作讓官綺雪慢慢閉上眼,似熟睡了一般。官夫人極有耐心,一直溫和地拍打著官綺雪后背,像哄年幼調(diào)皮的女兒。

  官夫人低頭,看見官綺雪閉了眼,少女的肌膚吹彈可破,正是花一般的年紀(jì),這般安靜的睡著,就好像回到了女兒還是糯米團子的時侯。

  那時候,她一手抱一個,懷里滿是沉甸甸的幸福……此刻,她竟然心緒不寧。

  官夫人以為官綺雪睡著了,可她突然睜開眼,仰著下巴看她,一雙芊巧精致的眸子里盛著清明。

  官夫人嚇了一跳。

  官綺雪垂下眼睫,喃喃道:“娘親,我是不是有個雙生姐姐,叫做官綺瑩?”

  官夫人身子一僵,良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啊懵犝l說的?”

  巨大的震驚之下,官夫人呆坐良久。也許是官綺雪的話太讓她震驚,也許是那話后帶出來的回憶太過痛苦,也或許是這些年越發(fā)淡薄不知掩飾,亦或者心底一瞬間的漏洞泄了情緒,總之官綺雪在她反應(yīng)中得出某種答案后,破天荒地沉默著離去。

  “夫人,小姐她……”看到官綺雪魂不守舍地離開,洲泉喚了一陣不得回應(yīng),只得折返回來。她和琥茹是官牧鉞調(diào)教過后專門送來保護官夫人的,凡事得以官夫人為先,勢必寸步不離。只她沒料到,官夫人亦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

  “夫人,在院中石桌上發(fā)現(xiàn)一封給您的信。”琥茹不知此情,在門外匯報。

  “給我吧。”

  這聲音虛弱得過于反常,琥茹很快發(fā)現(xiàn)不對勁。

  官夫人顫抖著手拆開信,看見信的內(nèi)容后手指恢復(fù)力量,只唇畔微微抿著,神色平靜。

  “備馬車,出莊?!?p>  官牧鉞雷打不動地堅持每天都來閣樓看望瑩玉,像是種彌補陪伴缺失的執(zhí)念。

  瑩玉坐在軟墊上,似在假寐,聽見聲響抬起眼來。屏風(fēng)撤去。一張素靜白皙的臉未施粉黛,白嫩得似玉,烏黑的眸子在這白凈的面容上,顯出種平靜的冷漠來。她今日穿了身淡粉色長裙,衣襟和裙擺繡著精致的海棠。

  甜香的熏香淡了氣味,低低的流淌在閣樓里,失了曖昧旖旎之后,只余一份空闊的冷清。

  官牧鉞見瑩玉的時候,總是要求瑩玉戴著面紗,好像只有這樣的欲蓋彌彰,才有勇氣讓他面對這張臉。而這樣直白的開場,打得官牧鉞措手不及。

  “雪兒……”那一瞬間的恍惚,他以為自己看見了官綺雪。

  可官綺雪從不會用這樣的神情看著他,而瑩玉又為何會露出這樣冷漠的神情?

  官牧鉞負手而立,高大的身影擋住屋外的天光,陷在陰影里的面容看起來似乎眉頭有些緊繃。“瑩瑩,你今日為何穿成這樣?”

  瑩玉看著他,突然就笑了,肩頭顫動著,眼中瑩瑩有光。“您請坐。我突然想起一些過往的經(jīng)歷,有些問題想問您。”

  官牧鉞撩袍坐下,滾金邊的袍角繡著祥云紋。許是昨日將愧疚與痛苦通過男人的眼淚釋放過,他今日看起來神色好轉(zhuǎn)不少,脊背直挺,風(fēng)范蔚然。

  “你說。”

  瑩玉神色一寒,直直看著官牧鉞?!拔蚁肫穑宜臍q那年,同疼我愛我的父母與孿生妹妹出游,可在回程的時候,我們遭遇了仇家伏擊。隨從死光了,我們躲在小山村里的一戶人家戶里,主人家不敢收留,父親說他們很快離去,并使了大把的金銀。父親說到做到,當(dāng)夜果真帶著母親和妹妹逃走了,唯獨將我留了下來?!?p>  瑩玉音色一冷,質(zhì)問道:“我想問我的父親,當(dāng)年為何唯獨將我一個人留下?”

  官牧鉞身形一顫,面色刷的一下變白,從她開口講述的那刻起,他便隱隱約約的猜到了。

  “你都想起來了……”他唇畔現(xiàn)出苦笑,痛楚的神色倏忽而逝,似落入認命的平靜。“當(dāng)年我還不是威震江湖的一派之主,江湖中自也有能力奪了我性命的仇家。那年的春日春和景明,我們一家四口一路南下,和和美美地出發(fā),回來的時候卻是刀光劍影。我沒有能力,保護不了我如花似玉的一雙女兒。”

  官牧鉞聲音突然堅毅了許多,似含著血海深仇誓不忘,又似迫不得已的鐵石心腸。“所以我決定帶走一個留下一個,無論他們追的是哪一方,至少我還能保全一個。后來我們逃脫回到驚淮堂,我派人去找你,才知道那些殺手先找到了那戶人家,所有人都被殺死了,但是幸好你逃脫了,只是我怎么都找不到你。”

  “瑩瑩,你恨我吧,是我拋下了你,也是我沒能找到你,是我的錯,釀成了你現(xiàn)今的結(jié)局……”

  瑩玉冷冷一笑,不置可否地看著面前低頭認錯的人,陌生和恨意靜靜沖刷著她精致的眉眼。

  她的嗓音像冰湖一樣脆響。“我逃脫了,卻無依無靠。我忍饑挨餓,流落街頭,有父母的小孩誰都可以嘲笑我,有庇佑的孩子誰都可以作踐我。這世上的人真可笑,沒人會憐憫一個比自己更可憐的人,他們以欺負比自己還弱小的人為樂!白眼、唾棄、挨打是每日都在發(fā)生的事,我像個乞丐一樣,靠別人的施舍活下去。我被別的乞丐搶了食物的時候,我的父母不在,我生病躺在大街上的時候我的父母不在……年年月月,時時日日,當(dāng)四歲的孩子每天掙扎在死亡邊緣哭著想要自己父母的時候,她的父母從來就沒有出現(xiàn)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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