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人下頜高抬,幾乎是趾高氣揚對季璃清道:“這巨蛇少不得活了上百年,恐怕都快成了精了,這位小友不要,待我們奪了這蛇的蛇膽,再來與小友好好討教討教剛才發(fā)生的事?!?p> 這十幾個人武功路數(shù)各異,正是斐辭招收的江湖亡命徒,只要給錢,他們什么事都愿意辦。此次圍攻毒門,斐辭招了不少這樣的人。
聽得此人大放厥詞,身上殺氣凜冽,巨蛇高高抬起身子,沖幾人大張著嘴巴,嘶嘶的發(fā)出威嚇的聲響,脖子下的一圈圈鱗片紛紛翻開如薄翼,是一副備戰(zhàn)的狀態(tài)。
寨主急急走出人群,沖這些人勸說道:“各路英雄好漢,此蟒有靈性,可千萬殺不得,否則會遭報應的?!闭鞔嗽捤悴坏妹孕?,而是他們對自然的一種自然而然的敬畏。
有人嗤笑道:“管他什么靈性,我要是殺了它,它給我什么報應我都不怕,哈哈……”
“寨主,你帶著大家先退下?!奔玖遄呱锨?,對這十幾人道:“諸位要是想因小失大,壞了少宮主的好事,慕清絕不阻攔。不過諸位要是想清楚了,是只顧了眼前的芝麻丟了往后的西瓜劃算,還是不要打草驚蛇一網(wǎng)盡收的時候占的便宜大。當然,相信諸位一意孤行的時候,你們的少宮主應該不會出手阻攔的,所以諸位,請便?!奔玖遄隽藗€請的手勢,一雙清冷的眸子含著幾分意味不明的譏誚之色。
“喔,對了,如果諸位一意孤行,你們的少宮主不阻攔的話,我是不會視若無睹的。所以諸位,你們要么殺了我,讓我解不了林潛的毒,再殺了這蛇;要么就放它離開,我活著,林潛自然死不了,說不定你們進黑月山脈用上我的藥也會順當許多?!?p> 聽得季璃清方才的話,趕來的飛狐門弟子立刻現(xiàn)身將眾人團團圍住?!爸T位,要想進山還得靠我小師叔,如果諸位不為大局考慮,罔顧我小師叔的性命,便是與我飛狐門為敵?!?p> 那十幾位江湖人面面相覷,本只是順手撈點好處的事,沒想到被季璃清三言兩語就挑撥成這般場面。可他們都是在江湖中浪蕩慣了的,最是無拘無束今朝有酒今朝醉,往往是別人惹不起躲得起的對象,如今飛狐門的幾個小兔崽子讓他們下不來臺,他們自然不甘就此罷休。
惡向膽邊生,他們自彼此的眼中看出幾分混不吝的不服氣,當即就要動手。頓時場面有幾分混亂,眾人揮的武器不是先朝向巨蛇,反而是自己人。
季璃清見縫插針護著巨蛇,“走吧?!?p> 季璃清與巨蛇要走,那些江湖人自然要追上來,而飛狐門弟子自然要護著,眾人又是對峙。
“諸位?!比宋粗谅曄嚷?,季璃清挑眉。黑暗中走出一身白衣的斐辭,通身帶著股出塵的氣質(zhì),面若白雪,眼眸空靈,帶著文弱的笑。身后依舊是倨傲的黃裙女子和眉眼平靜的紫裙女子。
斐辭拱手,言辭切切?!爸T位可否賣斐辭一個面子,化干戈為玉帛,重修舊好?”
斐辭遞了臺階,各江湖人自然得趕緊下來,若當真壞了大事,在場的三大門派他們可開罪不起,更何況斐辭的話他們又如何能不聽?
眾人拱手還禮?!凹热簧賹m主如此說,我等不敢不從。”
飛狐門眾人亦收回武器,其中一人道:“飛狐門自始至終不敢忘大局。”
斐辭含笑再還禮,態(tài)度謙和誠懇?!暗苄謧?nèi)掠兄?,亦定當感謝諸位為大局著想之心。”
眾人說完,季璃清亦護著巨蛇回歸了山林回來。
一番威逼利誘,斐辭還是現(xiàn)了身解圍。
“慕姑娘,讓你受驚了。”斐辭露出有些歉意的笑,身后的黃裙女子瞪著她。
季璃清云淡風輕地掃過黃裙女子,沖斐辭淡淡點了頭,道:“我還有事?!?p> 季璃清去了寨主家,受傷的人亦在此處,已被老婆婆的孫女包扎了一番。季璃清看了看,多是皮外傷,嚴重的是斷了根肋骨,要養(yǎng)些時日。問及發(fā)生的事,知道事情經(jīng)過的村民與季璃清說了大概。
原來是他們五人上山采藥,半路遇見這巨蛇一路往山下來,五人第一次見這么大的蛇自然嚇得不輕,又發(fā)現(xiàn)巨蛇爬行的路徑是自寨中來,頓時急了要驅(qū)趕它。這蛇被驅(qū)趕也沒傷五人,五人一路用棍棒石頭火把驅(qū)趕都沒用,直到其中一人拿出鐵矛往它眼睛上扎,才被巨蛇掀了出去受了傷。
季璃清又問老婆婆的事,寨子中年紀最長的老人說老婆婆今年一百零九歲,是最長壽的老人,這么多年來老婆婆一直是寨子中的巫醫(yī),專為寨中人看病祛毒,每逢上山前去老婆婆處拿藥隨身攜帶著,遇到的毒蟲都不敢近身。且巫醫(yī)一務一直是老婆婆家族世代相傳的,只傳女不傳男。
寨中人都看到老婆婆對季璃清下跪之事,對她尊敬非常,有問必答,很快她就大致了解了信息。時辰不早了,寨主遣散了前來觀望季璃清的人,留了季璃清吃完飯便趕去主持老婆婆的喪事了。季璃清留下幫康康施針,古爾冬在一旁學習。
施完針季璃清還要回河對面的院子,古爾冬送季璃清。
“慕姐姐,你真的可以和動物對話嗎?”
“我也不知道,但我見過聽得懂獸語能與獸類交談的人。”
古爾冬一笑,“慕姐姐說的是毒門的人吧?!?p> “不止毒門的人,大千世界無奇不有?!焙芸靸扇司瓦^了橋,季璃清叫他不用再送。“我很快就到了,就送到這兒吧,回去的路上小心些?!?p> 古爾冬要把燈籠留給她,季璃清推辭掉,他就道:“那我看著慕姐姐進去再走?!?p> 季璃清笑了笑,淡淡的水光泛在她眸中,瀲滟起幾許光澤。這世上有很多壞人也有很多好人,這世上有很多人先是好人后來成了壞人,這世上的很多人對你而言是好人對其他人而言可能就是壞人……但不管怎么說,古爾冬的這一舉動,讓季璃清體會到少年人的涵養(yǎng)與溫柔。
季璃清喜歡少年人是有原因的,見過了人心的詭變莫測,少年還是璞玉未琢的時候,純真無邪得就像淤泥中的一截白藕。沒有人說改變是件壞事,畢竟如果世事是個大染缸的話,還會攪碎格格不入者。
到了院門,季璃清對古爾冬招招手,他亦招招手打著燈籠回去了。
“慕姑娘,請和我們走一趟?!?p> 黑衣紅紋,烈火如焚,修長的黑靴筆挺如尺。就像沒有感情的執(zhí)行工具,烈鳳宮三人擋住季璃清去路,面上是毫無波瀾的冷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