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別多年,任教主別來無恙?”一位老者騎著毛驢,身旁跟著兩位農(nóng)夫打扮的漢子,突兀出現(xiàn)在眾人中間。
任我行正準備出手,聞得此言哼了一聲道:“我道這個小子有恃無恐,原來卻是你這個牛鼻子在這里。想來也是,此地距離你那武當山不過幾十里地,任某在這里盤桓了幾日,想來逃不過你這牛鼻子的耳目?!?p> 老者翻身下了毛驢,擺擺手罵道:“老道自己在樹下休息,任教主三更半夜帶著這一百多人吵吵鬧鬧的讓老道睡都睡不好,現(xiàn)在卻來倒打一耙,當真不當人子!”
任我行心中顧忌的人不多,這老道卻是不在此列,他負手而立,沉聲說道:“你這牛鼻子嘰嘰歪歪的,如今我要教訓(xùn)這個小子,你卻怎么說?是我們先做過一場?”
“任教主要出手教訓(xùn)誰,自去教訓(xùn)便是,若嫌老道在此礙眼,我便走遠一些?!闭f完這話老道果真騎著毛驢帶著兩個弟子走遠了百十步遠,方才下了毛驢盤膝坐下。
任我行轉(zhuǎn)身不再搭理老道,長嘯一聲,只震得屋瓦俱響,人已經(jīng)躍起向方澤撲來。
老者便上農(nóng)夫打扮的弟子驚道:“這老魔頭好強的內(nèi)功,只這一聲長嘯,我便氣血翻騰,師傅,那華山弟子可抵擋得???”
老者眉頭一皺,并不答話,只是凝神觀看。那弟子連忙偏轉(zhuǎn)頭來看時,任我行和方澤已經(jīng)斗做了一團。
方澤運用恒山石刻劍法,如封似閉,任我行根本近不得方澤身前一丈。若是任我行欺身而進,方澤往往運用獨孤九劍出其不意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老者看看雙方都得十余招,不由微微頷首道:“獨孤九劍果然不凡,只是方澤使得好像還有恒山劍法,仔細看著又比恒山劍法高明許多,也不知是何人所授?”
旁邊兩位中年弟子,修為本來不弱,此時見得方澤劍法精妙,盡皆嘆服。
任我行心中卻是十分焦躁,他原以為華山出了一個這樣的令狐沖已經(jīng)僥天之幸了,對于向問天要他紆尊降貴去拉攏另外一個華山弟子,他是頗為不屑的。如今斗了幾十招,方才知道向問天此言不虛。他心中暗道:看來要拿下這小子還需費一些手腳。
任我行大喝一聲,腳下運力,崩斷了屋脊大梁,只聽得“咔嚓嚓”一聲巨響,二人同時向下掉落,方澤落地立足未穩(wěn)之際,任我行一掌拍來,方澤匆忙一掌迎了上去,拍的一聲響,二人各退了一步。任我行只覺得對方內(nèi)力陰陽相濟,渾厚無比,自己使出了“吸星大法”竟然吸不到他絲毫內(nèi)力,心下更是驚訝。
方澤心中一喜,看來“吸星大法”奈何不得自己,連忙一掌跟著擊將過去。任我行使出一掌與其相交,兩人身子又是一晃,任我行又覺得渾身氣血翻騰,當即疾退兩步陡然轉(zhuǎn)身,跳出了客棧之外。看到持劍站在院落當中的林平之,一掌便向他天靈蓋疾拍而下。
這一下兔起鶻落實在出乎方澤意料之外。方澤身子躍起,猶似飛鳥一般,長劍直擊任我行后腦。行的正是“圍魏救趙”之策,攻敵之不得不救。只要任我行這一掌拍實,長劍勢必貫穿其后腦。
豈知任我行改拍為抓,一把抓住林平之胸口,原地一個轉(zhuǎn)身,便將自己和林平之調(diào)轉(zhuǎn)了方向。方澤身子仍在半空,根本來不及撤劍,只能勉力將長劍偏轉(zhuǎn)半寸,從林平之脅下穿過。任我行等的便是這一刻,從林平之身后一掌揮出擊在了方澤左肩之上。
方澤倒飛出去三四丈,撞壞門窗無數(shù),以劍駐地,強撐著不讓自己倒下去,喉嚨一甜,一口鮮血涌上來,又被他強行咽了下去。
任我行得勢不饒人,這一戰(zhàn)他本來便勝得不光彩,若不能徹底降伏這個小子,傳揚出去他哪還有臉面見人。揉身而進,想要將方澤一舉擒拿。
一道劍光閃過,卻是那騎驢老者橫在了二人當中。只見那老者左手持劍向上提起,劍身橫于胸前,左右雙掌掌心相對,如抱圓球。他對著任我行微微笑道:“你這老魔頭和后輩比武較技,還要使詐,當真不怕丑!”
任我行停下腳步,哼了一聲道:“我與他生死相搏,又非比武較技,正所謂兵不厭詐,你這牛鼻子胡說八道些什么?”
老者呵呵一笑道:“比武較技也好,生死相搏也罷,任教主打也打過了,還不走嗎?”
任我行環(huán)顧一下四周,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又來幾十名武當?shù)茏?,向問天與那兩位農(nóng)夫打扮的弟子對恃,其余神教教眾亦與武當?shù)茏記芪挤置?,只待他一聲令下,即刻就會發(fā)生火并。他心中暗道:“此刻我羽翼未豐,實在不宜與武當發(fā)生火并,待到邀集人手解決了東方不敗,再來尋武當?shù)幕逇庖膊贿t?!?p> 任我行對著老者抱拳說道:“今天就給你這個牛鼻子一些顏面,改日我定親上武當山領(lǐng)教你的高招?!?p> 老者呵呵一笑抱拳回道:“老道隨時在武當恭候大駕!”
任我行哼了一聲,躍上高頭大馬,率先離去。其余教眾紛紛尾隨。向問天臨走之前仍然惋惜地看了方澤一眼,長嘆一口氣方才離去。
方澤強壓下翻滾氣血,對著老者拱手道:“多謝道長援手之恩!”
那老者道:“你受了內(nèi)傷,先不要說話,我先助你療傷!”他說完,便伸手抵在方澤后背之上。
方澤只覺得一股醇厚內(nèi)力,緩緩輸進來,漸漸安撫住自己躁動的內(nèi)息,與自己陰陽相濟的內(nèi)息頗為相得。方澤默默運功調(diào)息,片刻之后雖然還運不得功打斗,說話行動卻是已經(jīng)無礙了。他略微一運勁于后背,老者便就勢撤掌。
方澤拱手恭敬行禮道:“晚輩方澤參見沖虛道長!”
沖虛道長捻須笑道:“方少俠法眼無差,老道正是沖虛。只是方少俠好俊的功夫,老魔小丑不堪一擊!”
方澤有些赧顏道:“終究還是敗了?!?p> 沖虛道長擺擺手道:“你敗在江湖經(jīng)驗又不是武功輸給了他。若照你這樣說少林方證大師和老道我也不是任我行的對手。老魔頭不擇手段,要是打不過,就拿我們徒子徒孫撒氣,我們又怎能敵得過他?”
方澤連忙謙遜說道:“怎敢與方證大師與道長比肩!”
此時林平之和曲非煙都是一臉關(guān)切地看著方澤。只是看到方澤與沖虛道長交談不敢上前打擾。
林平之聽得沖虛道長此言,心中暗暗自責:“自己終究又拖累了師傅一回?!?p> 沖虛道長并不知道林平之心中所想,只是繼續(xù)對方澤說道:“我輩武人,行事當求光明磊落,無愧于心。你的所作所為,雖然有時狂放大膽,不拘習俗,卻不失為大丈夫的行徑。我暗中派人打聽,并沒查到你甚么真正的劣跡。江湖上的流言蜚語,未足為憑?!?p> 方澤聽他如此為自己分辯,句句都打進了心坎之中,不由得好生感激。
沖虛道長又道:“少年人鋒芒太露,也在所難免。岳先生外貌謙和,度量卻嫌不廣……”方澤當即站起,說道:“恩師待晚輩情若父母,晚輩不敢聞師之過。況且此事恩師卻是與沖虛道長一般,有相同的顧慮?!?p> 沖虛道長微微一笑,說道:“你能如此想最好不過,老道還怕你們師徒之間生了嫌隙…到時候道消魔漲非正派之福!”
方澤再拜:“謹受教!”
沖虛道長最后囑咐道:“我約了少林方證大師,上一趟華山,看看能不能消了這一次正道的劫難,你在此好生修養(yǎng)兩日,再上路不遲?!睕_虛道長環(huán)顧了一下周圍被打爛的房舍,揶揄道:“不過你要住得安生,少不得賠償?shù)昙乙恍p失?!?p> 方澤嘿嘿笑了兩聲說道:“此為題中應(yīng)有之意?!?p> 林平之英雄有了用武之地,高聲說道:“道長,我有銀子,我這就去賠償?shù)昙?。?p> 眾人哄笑聲中,方澤目送沖虛道長帶領(lǐng)眾弟子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