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固寧說,這兩天山莊里添了很多眼線呢?!敝軓难嘧跅钫榕赃?,撐著下巴說,“我還納悶他們這山莊哪里來那么多人手,原來都是丐幫的人啊,佟哥,丐幫真的是天下第一大幫嗎?”
試武大會已經(jīng)進(jìn)行到了第七日,現(xiàn)下是晌午,擂臺暫時歇場,逆元的人正湊一塊吃飯呢。諸位師長們在自個兒的屋里,小輩的普通弟子聚在堂里吃,七賢則圍著逆元的三個寶貝一起吃飯。
自從楊臻給扈堅良提了建議后,撫江侯府的人就很少在兩家的院中閑逛了,幾乎快要在崆峒的院子里扎根了。
“單論人數(shù)的話,確實可以這么說?!睏钫榕紶柾炖飻R點飯。
若論影響力的話,沒人敢跟少林爭。
周從燕煞有介事地點著頭,心道話本子誠不欺我。她這幾日親眼把天花亂墜的話本子里的幫派看了個夠,心滿意足,不過卻也生出了新的想法。
“眼看大會要完事兒,小師叔可有什么打算嗎?”彭士熙得空湊過來問。他還惦記著上次在揚州偶遇,相邀同住而不得的事呢。
楊臻側(cè)臉看了看周從燕,問她道:“丫頭,你有什么想法?”
周從燕轱轆著大眼睛左右看了看在座的同輩,神秘兮兮地小聲對楊臻說:“我想學(xué)逆元氣?!?p> 聲音雖小,但卻還是引得周遭圍坐的人看了過來。
秋甜兒提溜著小板凳擠坐到周從燕和楊臻中間,嬉皮笑臉地說:“真的嗎?從燕姐姐,你要是入了逆元門,可就是我的師妹啦!哈哈哈……”
周從燕倒不在意這個,試武大會看得她心里癢得很,她心中有柴眼中有火,也想有朝一日能在擂臺上大展身手。
楊臻將緊盯著他看的七賢環(huán)視一遍后笑道:“想學(xué)逆元氣當(dāng)然可以,把你的手給我?!?p> “要手干嘛?”周從燕不明所以,但還是聽話的把手伸了出來。
楊臻一手搭上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握住她的脈門。
七賢面面相覷,探知元氣流向可是入了輪回境的人才會的。他們七個中逆元氣境界最高的是張閣序,他雖非學(xué)習(xí)速度最快的,卻是修煉逆元氣年月最多的,如今已入行云境快五年了,雖說已經(jīng)快五年了,但卻從未看到過輪回境的曙光。
逆元中人人都知道楊臻的修煉速度可怕,盡管心中早有準(zhǔn)備,但每次得知時都會反復(fù)被嚇到。
一番試探后,楊臻搖頭說:“你不適合逆元氣?!?p> 當(dāng)頭一盆子冷水,澆滅了周大小姐的大部分熱性,她噘嘴瞅他,怨懟道:“為什么???”
“唉!”秋甜兒不無遺憾地嘆氣,“從燕姐姐,有些人真的是天生練不了逆元氣,六哥的仙女妹妹就是這樣?!?p> 常成嶺無辜受牽,憑空栽了個跟頭。
不能學(xué)逆元氣算是這些日子以來周從燕聽得最打擊人的話了,有這句話在,旁人再說什么她都聽不進(jìn)去了。
“楊公子楊公子!”
一個捕快打扮的年輕人從外面沖了進(jìn)來。
這人的長相楊臻大體記得,是扈堅良身后的兩個小跟班之一。他問何事,那小捕快慌里慌張地說:“崆峒出事了,侯爺讓您趕緊過去看看?!?p> 院中之人紛紛站起身,登時升起的氣勢令小捕快有些犯怵,縮了縮脖子卻也無別處藏身。
“可是梁長老出事了?”楊臻問他。
小捕快支支吾吾地說不出個所以然,但還是點了點頭?!傲呵拜叢恢趺吹暮退麄冏约业脑S重昌打起來了,我們攔都攔不??!”他總算是組織好了語言。
楊臻皺眉,自家人打起來了?難不成梁奉一先一步發(fā)現(xiàn)許重昌有問題,想要清理門戶?
他對張閣序說:“大哥,你們?nèi)ハ雀嬖V師父們。”張閣序等人應(yīng)著,他又朝楊青招手,示意他跟上,三人一同離開了院子。
周從燕和秋甜兒本想攆上去,但卻被焦左戎?jǐn)r住了,他道:“情況不明,咱們還是待會兒隨門主一同去吧?!?p> 楊臻幾人來到崆峒院外時,看到院子的里里外外堆滿了人,外面的人朝里張望,里面的人也一片安靜。
這股氣氛可與小捕快剛才描述的不一樣,楊臻覺得事態(tài)有變,趕緊撥開人群擠進(jìn)了院子。
一進(jìn)院子,他們?nèi)吮沣读?。錢津達(dá)手中提著的劍還在淌血,身中數(shù)劍的許重昌由幾個人攙扶著仍有些站不穩(wěn)。梁奉一橫躺在院中,心口處有個汩汩冒血的小窩洞,人似乎尚未死透,可胸膛無甚起伏,口中卻斷斷續(xù)續(xù)地鼓起血泡。
院中之人,錢津達(dá)、許重昌、扈堅良等其他一眾人紛紛看向楊臻,而楊臻卻先快步行至梁奉一近旁蹲了下來,他一手掐脈一手探頸,只是一下,他便擰著眉頭收回了雙手。他將目光對上了梁奉一那雙幾乎失去了焦點的眼睛,那雙眼睛空洞到無底,但楊臻仍從其中看到了梁奉一用此生最后一口氣吊著的東西。他起身時,扈堅良已經(jīng)湊到了他的旁邊。
“怎么回事?”楊臻側(cè)臉問他。
“梁奉一要殺許重昌,幸好有錢莊主攔著,只是……”扈堅良低聲說,“梁奉一出招沒留情面,錢莊主阻攔之時下手重了些,這——”他低頭看著躺在地上幾乎沒了動跡的梁奉一,一時間說不出什么了。
楊臻搖了搖頭,又問:“梁奉一為什么要殺許重昌?”這話是問扈堅良的,可楊臻的目光卻悉數(shù)放在了被人架著的許重昌身上。
許重昌那副半死不活的樣子沒法回答什么,倒是錢津達(dá)擦凈了劍鋒上的血,收劍入鞘道:“我原以為梁奉一也算得上是忠厚老實之人,可如今看來倒真是人心隔肚皮啊!”
按照在場之人的描述,大概是梁奉一與許重昌意見不一,梁奉一便要殺掉許重昌。
許重昌由人扶著慢慢坐下,說:“梁長老他一向不服掌門和樓長老,一個多月前,梁長老逼我?guī)退粽崎T和樓長老,我略知一點劍影訣的皮毛,所以他便借此嫁禍給嵬名峴?!?p> 楊臻身后的楊青咬緊了后槽牙。楊臻能覺察到他的異動,他抬手在背后握住了他的胳膊,正面又問許重昌道:“為什么偏要嫁禍給嵬名峴?”
“一來劍影訣只有劍圣和嵬名峴才會,一旦出現(xiàn),所有人都會自然地想到嵬名峴,二來劍圣和掌門是故交,若是掌門出事,劍圣難保不會出面,所以直接把嫌疑安到嵬名峴頭上,也可以免去一大麻煩?!痹S重昌說了一大通話,捂著胸口便是一陣咳。
“可是,施掌門和樓長老身上的劍影訣并不致命?!睏钫檎f。
許重昌點頭,“那些傷痕都是在掌門和樓長老身亡后才劃上去的?!?p> “那毒……”楊臻猜著許重昌會給他個說法。
“黑鴆花,是田溢的?!痹S重昌說,“除了我之外,梁長老還指使田溢給掌門和樓長老下毒,田溢是平日里照顧掌門起居的弟子,辦起事來神不知鬼不覺,而黑鴆花又是一沾即死的毒……”
“那個田溢現(xiàn)在在哪兒?”楊臻問。
“死了……”許重昌攥著胸口的衣衫,面色痛苦,“方才我去找他,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被梁長老滅口了。”
至此,崆峒的事已經(jīng)完全變樣了,原本一致對向嵬名峴的線索如今全都成了梁奉一作惡的證據(jù)。憑著楊臻先前所了解的,他是往門派奪權(quán)上考慮的,只是怎么也沒想到結(jié)果竟然是梁奉一設(shè)計的。如此一來,劍影訣和黑鴆花都有了解釋,所以,崆峒的災(zāi)難是梁奉一為了當(dāng)上掌門而自己制造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