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可以叫你凡冬嗎？”

　　“當(dāng)然可以?！?p>　　“凡冬，我說，你有喜歡的人嗎？”

　　“有啊?！?p>　　“說說，當(dāng)是飯后甜點(diǎn)吧！這里不是還有檸檬茶嘛~”

　　戀花就這樣祈求我，本來就大的眼睛變得像貓一樣。

　　吃完飯的我也沒有什么想做的，陪她打趣也未嘗不可。只是那過于久遠(yuǎn)，要回頭看才能發(fā)現(xiàn)，且要瞪著眼睛去看，去想。

　　飯店玻璃外面的藍(lán)色小花熱烈的開放。

　　漂亮女孩們的清脆的笑聲。

　　“戀花，你可要好好聽著，我從沒對人說過，埋地可深了?！?p>　　“我會仔細(xì)聽的，比考試還要仔細(xì)！像品味咖啡一樣仔細(x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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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陷入深深的回想。因?yàn)闀r(shí)間過于久遠(yuǎn)，我記不得是哪一個(gè)周末，但那一定美麗異常，比戀花的五官還要精致的日子。那還是我白衣飄飄的年代，是我稚嫩不堪的時(shí)代。

　　“樸師傅的歌我都很喜歡，那些花兒；清白之年；且聽風(fēng)吟；她在睡夢中；火車開往冬天；平凡之路；在木星；空帆船；好好地。嗯，好多好多，唉，幸運(yùn)的是能在我17歲盛夏的時(shí)候聽了這些歌，我想以后也會聽下去的?！?p>　　她坐在我身邊跟我說了一大串一大串的。

　　緊接著她就直直的盯著我的臉，一言不發(fā)。

　　黑色的頭發(fā)在纖細(xì)的手指中纏繞，眼角的美人痣襯托出皮膚的雪白。眼睛里透露著濃厚的溫柔，嘴角沖我甜甜的笑著。

　　干凈的白色襯衫和黑色長褲，套著一件綠色的腈綸外衣。

　　安靜恬淡在她的臉上顯現(xiàn)出來，可給人的印象卻是活力四射，陽光可愛。

　　如同春天里一只活力四射的動物，靠近你就會帶著陽光和溫暖。

　　只要你抱著她，她就會在你耳邊輕聲說：

　　“好的吶，乖孩子?！?p>　　她真就這么可愛！

　　“喂，你發(fā)什么呆?。∫恢倍⒅铱??！?p>　　我笑著回答她：“因?yàn)槟闾蓯哿寺铮∵@是心里話。”

　　“喂，廖凡冬，你果真喜歡我？”

　　“對，我當(dāng)然喜歡你。打心眼里的?！?p>　　“我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想錯(cuò)，可是就是感覺哪里不對勁。說不好，做不好。明明自己也喜歡你，可就是在心里面感覺出不對勁，像是什么東西牽掛著我，從來沒有的感覺。”

　　“嗯。”我說：“不知道?！?p>　　“就是從心里面空曠的感覺，我知道你喜歡我，我也喜歡你，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去說，你對于我到底是種什么樣的，我又是怎么看待自己的。都不知道，明明自己就是喜歡，可怎么也提不上來勁，連朋友都不知道怎么去做，笑起來就心里苦悶?！?p>　　“沒事的，沒事的.....”

　　她突然哭了起來，而我除了一遍又一遍的安慰她，什么也做不了。

　　她帶著哭腔，在我的懷里說著奇怪的話。

　　“我希望你明白，深刻地明白，我是喜歡你的，喜歡到骨子里，到心的喜歡?？墒俏也恢涝趺慈フf，怎么去做。像這樣空乏無力的話語我說多少遍都無濟(jì)于事?？墒俏蚁Ｍ隳苊靼住Ｎ移戳嗣娜プ汾s你，可是連背影都不屬于我，什么都不屬于，只有心那種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

　　大哭了一場后，她向我說對不起。

　　我不知道怎么回復(fù)她，就在她面前呆呆的坐著。那是我感覺一切都靜止了，我和她在原地矗立；空氣也停止了運(yùn)動；樹葉飄落在半空。就像是森林里的鳥掉到地上一樣安靜。

　　她把我的手伸向她的胸口。

　　“她還在跳動，我還活著吶！”她帶著微笑和我說。

　　我只好緊緊的擁抱住她。

　　在那個(gè)雨季，鮮活的生命就消失了，心臟的跳動也逐漸衰亡。

　　至此，是我最后一次見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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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戀花問我：“之后她怎么了？”

　　“她走了。”我回答她，用極短的話回答了。

　　“嗯，真是個(gè)悲涼的故事?！?p>　　“我覺得蠻幸運(yùn)的?！?p>　　“怎么會幸運(yùn)，人都死了！”她提高了聲音想和我爭辯。

　　“那不是死，是她去了想去的地方。我還活著，享受她最愛的陽光?！?p>　　“話還有這么說的嗎？”

　　“怎么沒有，人似秋鴻來有信，事如春夢了無痕?！?p>　　她帶著哀傷口氣問我：“所以從那以后到現(xiàn)在都是孤身一人？”

　　“也不吧，就是變的也不知所措了，老師說要帶我來我也就欣然答應(yīng)了。”

　　“她已經(jīng)被風(fēng)吹走了，還帶走了你是嘛！”

　　“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蔽铱聪蚋舯谧勒f著笑話的一些學(xué)生，說：“那時(shí)候的我和她，比他們還要快樂?！?p>　　“碰到我以后就沒有了？”

　　“碰到你就安靜了許多，可你太小了，看樣子才十七八，我已經(jīng)二十六了。”

　　“是啊，你已經(jīng)二十六了，還在徘徊。你和她的故事就到這里？”

　　“應(yīng)該就到這里。還沒講完那就算了吧，反正記憶里的情感已經(jīng)不知道是不是真實(shí)的了。”

　　我去結(jié)了賬，問她接下來有什么打算。

　　“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和你一起吃晚飯。”她說，正站在我前面。

　　“我約了人。但可以帶你一起，應(yīng)該。”

　　“好哎！”

　　“你父母不會擔(dān)心嗎還？”

　　“不會，這島上的人大多數(shù)我都認(rèn)識。”

　　“是嘛，你很厲害！”

　　“畢竟呆了那么久，你來多久了？”

　　我們兩個(gè)就邊聊邊向約定的地方走去。

　　夜幕逐漸降臨，漁村里的燈又都亮了，靠近海邊的地方也亮起燈，在海面上倒映成夢幻的油畫。

　　我想起自己還放在書店的書，房間里的窗子也沒有關(guān)。

　　天空把星星一籮筐一籮筐地灑出來，不像城市永遠(yuǎn)只盼地出一顆星星。

　　夜晚的風(fēng)和云真的很舒服，與戀花一起散步也是。

　　她的步子大小適中，可以讓我不緊不慢的更上。說話讓人聽的舒服，聲音也溫柔，和月色與夜分外相符。

　　一瞬間，我覺得就這樣也不錯(cuò)，悠哉悠哉的過活。

　　突然懂老師為什么要讓我來了。

　　島上的寧靜總是會讓人安寧。

　　“然后吶，然后發(fā)生了什么，你成為作家了嗎？”

　　“不，我沒有寫出一點(diǎn)有價(jià)值的東西?！?p>　　戀花發(fā)出了惋惜一樣的嘆氣，她試著去安慰我，像我安慰她一樣，一遍一遍地說：“沒關(guān)系，沒關(guā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