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軍姿鍛煉軍紀。
盧象升和楊嗣昌對王擒虎的練兵方法深感贊同,唯一令他們不解的是新軍中竟然還有‘思想’訓練。
“陛下,軍隊效忠陛下是理所當然,為何還要每日專門宣讀,是否有些大題小做了。”盧象升不解道。
士兵們辛辛苦苦訓練一天,晚上是又累又餓,還要搞什么‘思想訓練’,就不怕把人給逼急了嗎?
“吃朕這么多飯,這么多肉,該苦點?!敝彀补笮?,開著玩笑。
其實他對王擒虎的練兵方法并不了解,但大概知道一些,所謂的思想訓練并不是洗腦,而是讓士兵了解大明,只有了解自己的國家,才能激發(fā)士兵保護國家的斗志。
另外就是識字,好的士兵不一定需要識字,但是識字的士兵會存在更大的培養(yǎng)空間。
“恰好,現在就有一節(jié)新兵課,我們去聽聽吧?!敝彀驳玫酵跚芑⒌奶崾荆獣灾v武堂恰好在給一群新兵培訓,便提出了建議。
一行人跟著朱安來到講武堂一號教室,里面人頭攢動,坐了三四十人左右,大伙都穿著新發(fā)的訓練服,恭恭敬敬坐在位置上。
講臺上,則站著一位面容俊逸,身材挺拔的青年,青年如沐春風的笑道:“剛才,我已經做過自我介紹了,那么接下來該你們進行自我介紹了。”
“我們就從第一排最左邊的那位同袍開始,依次排下去?!?p> 青年說罷,第一排最左邊的少年依舊木訥,局促不安的坐在椅子上,似乎沒有聽到青年的話。
是緊張?是害怕?還是生理有殘疾?
都不是,他只是單純的分不清左右而已。
場面一度陷入尷尬,青年走下講臺,來到那位少年跟前,和聲悅色道:“這位同袍,就從你開始自我介紹吧?!?p> “接下來就是這位同袍了?!?p> “接下來就是你了!”
……
青年講解完順序,少年終于開口,聲音很青澀:“俺叫程好鐵,俺今年十七歲,因為俺爹是個鐵匠,生俺的時候正好打出了最好的一塊鐵,所以俺爹給俺取名程好鐵,俺來自山東濟南府,因為受了旱災,沒有飯吃,所以跟著俺爹娘逃難到京城,正好碰上俺們軍營招人,俺為了十兩銀子的安家費,為了讓爹娘有飯吃,俺就來參軍了……”
程好鐵顯然是個聽話的士兵,青年讓他自我介紹,他洋洋灑灑的說了五六分鐘,雖然大多都是無關緊要的信息。
但青年并未制止他,直至程好鐵自己不好意思,道了句‘俺介紹完了’,得令后就坐下了。
緊接著是位留著絡腮胡須的漢子,只聽漢子用粗獷的聲線介紹道:“俺叫張寶兒,別看俺胡子多,俺今年才十九歲呢,俺來自山東,不過俺是東昌府,參加的原因和程好鐵一樣,都是家里遭了旱災,沒有飯吃,不過俺是一個人,俺爹娘領著弟妹南下去姐姐家了……”
漢子也說了三四分鐘,現場有三四十人,若每人介紹一次,只怕得大半個時辰吧。
但介紹的人有長有短,比如第三位就道了句‘俺叫應偉’后便坐下了。
后面的人有樣學樣,見青年并不生氣后,圖簡潔的就說個姓名、年齡、家來自何方。
大半個小時后,教室里的新兵蛋子們都自我介紹完了。
青年再度喊到程好鐵的姓名,程好鐵聞聲又騰地一聲站了起來。
“程好鐵,你識字嗎?”青年問道。
程好鐵郁悶的搖頭道:“俺不識字,但鄧七叔教過俺寫名字,俺知道寫自己的名字?!?p> “那好,你將名字寫到這木板上?!鼻嗄陮⒅v臺上的一塊炭筆遞給程好鐵,示意他上臺寫字。
程好鐵也不怯生,走上講臺,接過炭筆就開始寫自己的名字。
還別說,他的名字寫得還不錯。
寫完名字準備下臺的程好鐵被青年喊住,又問道:“程好鐵,我看你和張寶兒的關系不錯,能不能把他的名字也寫上給大伙瞧瞧?!?p> 程好鐵紅著臉,憨厚道:“關教官,俺不知道咋寫?!?p> “那想不想學呢?”關教官徐徐引導道。
“俺不想,俺爹娘說了,俺不是讀書的料子,俺參軍就想多學些本事,免得到戰(zhàn)場上丟了性命,讀書寫字又不能活命,俺不想學?!背毯描F老老實實的回答道。
關教官笑道:“誰告訴你讀書寫字不能活命,我給你們說個故事吧?!?p> 故事很簡單,說的是二個大頭兵路過一處峽谷,碰上二座繩索橋,每座橋上都立了塊牌子。
第一座橋上的牌子寫著‘橋以損壞,勿過?!?p> 第二座橋上的牌子寫著‘橋完好,可過?!?p> “如果你二人知曉其中一座橋必然是壞的,要你二人必須選一座橋過,你會如何選呢?”關教官問道。
“俺選第二個?!背毯描F道。
“好,你選得對,可你明明不識字,怎么知道第二座橋就是好橋呢?”
“這個……”程好鐵尷尬道。
揮手讓程好鐵退下,關教官繼續(xù)道:“大伙兒來參軍,干得是賣命的活,讀書那么費腦筋的事情,我也不會,也不愿意教,但咱們御衛(wèi)營和其他軍營不同,書可以不讀,但字一定要會認?!?p> “有的人可能會想,俺那么笨,學不會咋辦?那不要緊,咱們軍營別的不多,就是教官多,你慢慢學,咱們慢慢教,哪怕每天陪你們熬十二個時辰,也必須給你熬會咯?!?p> 關教官用詼諧的語氣開著玩笑,引得臺下學員笑聲如雷。
朱安等人坐得較遠,但也聽得真切,盧象升見課堂氣氛輕松,不禁皺眉道:“陛下,如此授課,往后軍紀如何保證?”
王擒虎陪同在一旁,解釋道:“盧大人,關教官干得便是‘廢紙簍’的活,咱們每日操練,士兵累得很,教官又嚴厲不講情面,士兵們難免有所怨言,所以每日操練完聽上一課,可以將自己的不滿宣泄出來,避免擠壓在心中,咱們聽到士兵的心聲,有不足的地方也好改進?!?p> 又道:“這節(jié)課堂上的新兵都是兩日前招進來的良家子,今天是他們上的第一節(jié)課,內容難免單調了些,等這些新兵正式訓練后,咱們不但要教他們識字,還要教授他們軍略之策?!?p> 楊嗣昌不解道:“這些都是普通將士吧,為何要教授軍略之策呢?王千戶不怕將士們各有想法,導致命令無法很好的執(zhí)行?這可是兵家大忌啊?!?p> 朱安卻解釋道:“楊愛卿,此軍略非彼軍略,此軍略并不是告訴士兵們怎么樣去打戰(zhàn),戰(zhàn)勝敵人,而是讓他們明白,為什么而戰(zhàn)?戰(zhàn)爭的目的是什么?怎樣可以結束戰(zhàn)爭?!?p> “為什么叫思想課,就是要讓將士們,多動動腦,別一天天就想著吃飯、吃肉、抱婆娘睡覺,要讓他們明白為什么而活。”
話雖如此,盧象升和楊嗣昌卻并不認同,但還是點點頭。
所謂帝王之術的關鍵就是‘愚民’,二人都是高級知識分子,怎么不知道封建帝王擁護儒家的原因所在呢?
朱安此舉,相當于是挖他自己的墳墓,二人盤算著待參觀結束后,要好生勸誡陛下一番,同時參一本王擒虎圖謀不軌。
朱安不笨,從盧象升和楊嗣昌隱晦的交流中,他大概猜到了兩人的擔心,這種擔心很有必要。
但二人不知道的是朱安可是有系統(tǒng)的男人。
精銳輕騎兵的核心骨干階層全是完全忠于他的自己人,他擔心叛變個毛,按照王擒虎的估算。
即便大明養(yǎng)了五十萬騎兵,但只要有一萬系統(tǒng)精銳輕騎兵分散在各個軍隊中成為骨干甚至統(tǒng)領,這五十萬就不可能反。